[新]
长安!
柳白走了还不到两天,长安城中的气氛,却是变了一个模样。
高句丽之战的胜利,已经传入普通百姓的耳中。
这一桩,比突厥之战更大的功绩,并没有让百姓们欣慰,亦或者是激动。
恰恰相反!
随着无数流言蜚语从宫中传来,长安城中,简直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柴家二少爷是什么人物?陛下的亲外甥,平阳公主和谯国公的次子,他能够成为平阳侯,那是人家柳公子送给他的功劳!有这么复杂的关系,都被生生降为伯爵,连左武卫的差事都停下来了...你们想,太子殿下和长孙仆射之间的斗争,激烈到了何种地步?”
长安城中,有不少靠嘴皮子混饭吃的人。
有活可干的时候,他们是专门帮外地人找关系的掮客。
没事做的时候,就叫上朋友,一起胡吹乱侃。
尤其在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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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龙蛇混在,什么人都有。
可谓是长安城中最混乱的地方,帮派成堆,总会出现打群架的情况。
官府也知道,这种现象避免不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出现命案,就随他们去了。
此刻,东市外一个醪糟摊子上,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听一个鼠须中年人讲故事。
这种话题,有些犯忌讳。
但在座的都是熟人,知根知底,不怕有人去告密。
“柳公子这一走,可是什么都没给太子留下,不过,有三省的几位老大人支持,太子也不会落入下风!”
“诸位也都知道,程大帅就要班师回朝了,兄弟我在兵部有点门路,听人说,再有十来天,大军就能回到长安,到那时候,太子又多了一份功劳!要知道,程大帅麾下那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小薛将军,本来就是太子的东宫千牛!”
听他说的有趣,醪糟摊子的老板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道:“这么说,太子殿下能把长孙仆射扳倒?”
鼠须中年男人‘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你们觉得,谁会赢?”
“我看太子殿下赢定了!咱们陛下总不能看着儿子受欺负!”
“未必!皇家哪有亲情可言?去年陛下不是要盖个什么阁楼吗?听说是专门酬谢开国功臣用的,长孙仆射在开国功臣之中,可是排在首位的!”
“皇家怎么就不能有亲情?我看陛下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好得很!”
“有亲情还会把太上皇赶到宫外?太上皇穷得都开酒坊赚银子了!”
“...”
聊得正欢的时候,几个衙役巡街路过。
这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等几个衙役走过去之后,众人才开始继续聊。
鼠须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道:“这种事情,还真就说不好,太子殿下有三省的几位大人支持不假,可长孙仆射也不是没有根基的,就说贞观元年致仕的褚亮褚大人吧,都被长孙仆射搬了出来,柴家二少爷的爵位被降,就是他的手笔!”
说着,鼠须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道:“若是长孙仆射把那些致仕的重臣都叫过来,恐怕三省的大人们,都要矮上一头...也不知柳公子是怎么想的,如此严峻的局面,竟然让太子殿下一个人扛...”
从嵯峨山下来,自长安城东的春明门入城的二当家,带着刀疤路过东市,便想喝碗醪糟,顺便歇歇脚。
刀疤的耳力比正常人强上许多,虽说那群人的声音低,却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们在说柳白的事情。”
二当家的闻言,站起来走到旁边那桌,直接坐了下来。
一群人又停止了谈话。
鼠须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道:“这位朋友,咱们东市是有规矩的地方,你直接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周围几个人也站了起来,目光不善的盯着二当家的。
这时候,刀疤过来了!
一见到他,在场众人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这厮一看就不好惹,尤其是脸上那道疤,位置极其凶险,保不齐就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鼠须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要走。
“老三,拦住他!”
刀疤冷笑一声,伸手就把中年男人给拽住了,而后,一把将他按在桌子上。
众人脸色一变,有的抄起扁担,有的掏出小刀子。
醪糟摊子老板生怕他们把自己的买卖砸了,急忙上前打圆场。
“这...这是怎么个说法?两位兄弟,都是苦命人,何必因为一点小事情动手?”
说完,又偷偷在二当家的耳边,道:“他们都是青狼帮的人,两位兄弟一看就是外乡来的,万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青狼帮?”
二当家不屑一笑。
作为纵横辽东多年的巨寇,在他眼中,长安城里的帮派成员,就是一群土鳖。
就好像,柳白把他们看成土鳖一样...
被刀疤按在桌子上的鼠须中年人,根本挣脱不了,急道:“兄弟们动手!”
这时候,二当家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桌上。
银锭子上边还烙着泾阳县的花押呢,八成是二当家从胖县令身上搜出来的。
本想涌上来的人们,立刻站住了脚步,眼睛里满是贪婪!
说是帮派成员,本质上,他们跟平头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于,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
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
鼠须中年人也是眼睛一亮。
在市面上厮混多年,见风使舵的手段,早就琢磨透了。
“这位爷,小人干的就是包打听的买卖,您想要什么消息,直说便是!”
“老三,松开他。”
刀疤松手,站到二当家的身后,有意无意的,朝其他人亮了亮藏在衣服里的刀。
鼠须中年人偷偷瞄了银锭子一眼,吞了吞口水,道:“这位爷,这里不是谈买卖的地方,总有官府的人巡逻,不如您去我家里坐坐?”
二当家的心中更加不屑了。
连皇家的事情都敢在大街上聊,还担心官府?
他一眼就看穿了鼠须中年人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跟在场这些人分银子罢了。
不过,找个安静的地方也好。
二当家的又掏出一把铜钱,丢进一个空碗里,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