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吃完午饭的半个时辰,是整个柳家最安静的时间。
一开始,只有柳白有午睡的习惯,后来,全家老小都觉得这是个好习惯。
虽然事实是,柳白午睡的时候嫌麻烦,谁敢吵吵,就会挨顿揍。
到后来,不午睡也不行了。
养成习惯后,再打破习惯,是让人很头疼的事。
李恪已经好几天没午睡了。
他和李承乾哥俩儿,已经成了柳家最忙的人。
清晨练武,上午学习,下午去股事局帮忙,晚上回去之后,还要清算下午的账目。
正所谓,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李恪双手托腮,胳膊肘拄在桌子上,上下眼皮直打架。
十二坊的宅子即将售罄,作为代班的大客户主管,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业务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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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也很困,但他没时间打盹。
股价从一天一变,如今变成了半个时辰一变!
每次变化,都要经过周密详细的计算。
哪怕股价差了一文钱,都会引发极其可怕的后果。
按照现在的行情,和柳家手里剩下的股票份额算,一文钱的差价,就是近万贯!
为此,李承乾不光新招募了近百位经验丰富的账房,还找司农寺和民部,借了好几十个胥吏。
股事局里没别的声音,全是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响。
每当新股价挂牌,股事局外都会传来一阵阵惊呼。
散户手里没有股票了,但并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农产股一百四十二文!房产股两百一十五文!又涨了,而且是大涨!”
“如此利好的局面,不知三大世家和柳家,究竟又投了多少银子?!”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柳家新开售的股份,又被三大世家收走了,起码有一百万贯!”
“...”
股事局开业已经很长时间了。
长安城中,涌现出不少专门分析股价的人才。
有好事者研究出,股价涨跌的真正原因,总共有两点。
一是由某种事件催生出来的。
譬如房产股,依托十二坊改造计划而生,十二坊宅子的火爆,让房产股推出的第一天,涨幅就高达二十文钱。
另外一种,则是囤积在股市里的银子,所造成的涨跌。
说白了,当股票份额变动幅度不大的时候,股市里的银子越多,股价涨得就越狠!
显然,现在的情况属于第二种。
要知道,散户手里的股份,早就被两大巨头瓜分得干干净净了。
而一百万贯新股的开售,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说明,三大世家和柳家,从未停歇过,往股市里投银子!
这是一场竞赛!
谁能坚持得住,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输的人,只会赔得干干净净!
股事局外的茶摊上,一个秃顶老头,捻着下巴上的几根长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夫算过了,三大世家投了将近三千万贯,而柳家,也至少投了两千万贯,这还不算柳家放在十二坊工程上的银子,若是加起来,不会比三大世家少!”
“形势显然对柳家不利,当初柳家家主疯狂出售自家产业,估计就是为了今日的股票竞赛,但柳家崛起才几年?怎么可能比得上三大世家的千年积累?”
“老夫在河北道有朋友,虽说三大世家也算是伤筋动骨,但若再刮刮地皮,拿出一千万贯来,并不成问题,反观柳家,银子从哪来?”
老头长篇大论,时不时的喝口茶,润润嗓子。
“一看你这后生就不知道,告诉你,柳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西域的商队之上!个把月前,柳家家主凑了一笔银子,令一个姓杜的小子,带着人去西域经商。”
“当时老夫亲眼所见,好家伙,大几百人的商队,个个都骑着良驹,听说出了关,还要换上耐力强的骆驼,要是玩了命跑,一个半月走来回,并不算太难!”
说完,老头嘿嘿一笑,两根指头搓了不停。
坐在他对面的人,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急忙从身边人手中,取来一个小布袋子。
老头掂了掂,心满意足的塞进怀里。
“你这后生,连着听老夫说了四五天,每次都花不少银子,也不知图什么...”
他口中的‘后生’,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袍,脑袋上扣着个小毡帽。
正是长安城中,很常见的‘掮客’打扮。
令人奇怪的是,他的随从,穿的竟然比他还阔绰几分。
丝绸小褂上,竟然还缝了一个大珍珠!
若是让老头知道后生的身份,非得吓死不成。
这后生,赫然正是...李二!
听见老头的话,李二不自然的笑了笑,道:“老爷子,前几天您说的,都一一应验了,这些消息,您都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这老头,就是最近炙手可热,专门靠分析股价来混饭吃的人才。
让李二万分惊讶的是,老头没有什么背景,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竟然靠一些公开的消息,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二早就将他奉为神人,每天不过来听一听,浑身都难受。
而且,不止是听,他将老头的话,当成素材,整理出很多理论。
用来充实,他自己写的文章。
老头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告诉李二答案,道:“老夫不过一介平头百姓罢了,说到底,柳家家主开创的股事局,给了咱一只饭碗,可惜股票的散户都没了,不然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回想起,前一段时间,长安城百姓,因股价涨跌而疯狂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这群人可赚翻了!
买了股票的商贾们,恨不得把他们当亲爹供着。
可现在,只有眼前这个‘后生’,才肯定听自己的分析。
“今天是老夫留在长安城里的最后一天了,自从三大世家横扫股市之后,这碗饭就不好吃了...”
这么好的人才,李二怎么可能放过?
他着急道:“老爷子,您打算去哪?”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道:“还能去哪?本以为找到了养老的行当,没成想,被三大世家毁了,老夫只能去潼关投奔亲戚...”
李二知道老头无儿无女,想了想,直接给他个官当,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从穿着丝绸小褂的刘瑾手中,又要来一个平平无奇的牌子,道:“老爷子,寄人篱下哪有自己谋生痛快?您若是有意,就拿着这块牌子去东兴坊找坊令,到时候,他会给您安排个活先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