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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若是让别人看,根本看不出刀柄上的污渍,有什么问题。
刀口上舔血的人,谁会在意丁点脏东西?
“诸位大人也知道,下官在回朝之前,一直在蜀中当差,蜀中距离吐蕃国,不过咫尺之间而已,下官对酥油留下的污渍,还是很熟悉的...”
说着,他竟然用手指头抹下一点污渍,塞进嘴里!
“没错,就是酥油!”
这般举动,把众人都恶心坏了。
就连最不讲究干净的戴胄,都皱了皱鼻子。
高士廉捂着嘴干呕了几下,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查清楚,长安城中谁家与吐蕃人交好便可?”
狄知逊闭上双眼,似乎还在回味酥油的滋味,良久才睁开双眼,道:“非也,应该去查,谁和吐蕃人有仇才是...”
众人大为惊奇,就连柳白都诧异的一挑眉。
“怎么讲?”高士廉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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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大人,酥油这种东西,本是牛羊奶中提炼出来的,日子久了,自然会融化消解,且不提这污渍留下多久了,光是戴大人得到这把刀,就已有好几天了,怎么还可能留下味道?”
狄知逊高深莫测的一笑,道:“所以,下官以为,这把刀应是贼人从吐蕃人手中缴获而来,这点点酥油渍,不过是误导咱们查案的障眼法罢了!”
众人纷纷点头。
狄知逊的推测很有道理。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位难得的查案高手。
换成旁人,估计连酥油污渍都发现不了,更别提识破障眼法了!
柳白微微颔首,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狄知逊向柳白一拱手,道:“那就要问一问虞大人了!”
虞世南乃是修史的名家,历朝历代发生的事情,都信手拈来。
吐蕃气候苦寒,海拔之高,中间的精兵猛将上去之后,必会气力大减。
因此,数百年来,中原攻打吐蕃的战役,少得可怜。
虞世南沉吟片刻,瞳孔蓦得一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知为何,他的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
他抿了抿嘴,忽然将目光投向柳白。
“老夫记得,去年泾阳二十几家商行,联合起来意图吞并柳家,其背后,是裴家主导的?”
柳白微微颔首,“不错,是裴家二房裴元都在幕后主使的,后来陛下查明,将其斩首!”
虞世南倒吸一口冷气。
“那就没错了!”
众人对视几眼。
房玄龄眉头紧皱,“真的是裴家?”
“自前隋至今,我中原向吐蕃用兵,不过寥寥三次罢了,头一次乃是开皇二年,隋文帝遣大将张须陀,剿灭蜀中吐蕃残余,第二次同样是张须陀出兵,当时吐蕃的止贡赞普兵败,仓皇逃窜...而第三次,于大业六年,领军之人,便是...裴矩!”
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裴矩...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的地位,一点都不比在场这几位朝中大佬低,甚至还要超过些许。
若说武士彟是李渊的‘太原元谋功臣’,那么裴矩,则是真真正正的开国功臣!
功劳大,资历老,以至于他成了李二登基之后的,第一位宰相!
虽然当了几个月,就因为身体不适让位给房玄龄了,但也足见他的地位!
若裴矩仅仅是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河东裴氏也是世家大族,比起崔氏王氏来,在朝中的底蕴更加深厚!
想当年,和房玄龄并称为李二左膀右臂的刘文静,就是活活被裴家冤死的!
当然,能和吐蕃人打交道的,不止裴家。
但和柳白有仇,而且活着的人之中,也只有长孙无忌和裴矩!
以长孙无忌的身份,会对李承乾下手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有裴家!
杜如晦看了柳白一眼,“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柳白平淡说道:“猜也能猜出来,只是现在多了一份证据罢了。”
说着,他忽然展颜一笑,道:“看来,在书院下毒的人,也找到了...”
不知为何,看到柳白这个笑容之后,众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房玄龄沉声道:“老夫提醒你,裴氏与其他世家不同,当年太上皇起兵之时,和裴矩约为兄弟,更是钦赐了一块丹书铁券,或许谋刺太子,可以定罪,但绝不可能到抄家灭族的地步!”
他幽幽一叹,继续道:“若是裴家人不死光了,咱们便永无宁日...他们的死士,足以组成一支小型的军队!”
柳白目光漠然,淡淡的说道:“我从没想过,让陛下定裴氏的罪。”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众人一拱手,道:“柳某家里还有些要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转头就走,拉上李承乾,还让许褚,将那把刀也带了回去。
柳白走后,众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终究还是房玄龄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来,“诸位,早做准备吧,不管柳白打算用什么办法对付裴家,朝堂之上,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裴家可不仅仅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同样也是前隋的开国功臣。
大唐继承了前隋的大部分衣钵,谁能知道,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裴家埋下了多少‘钉子’?
说不定,某一个朝中重臣,就是裴家的党羽!
众人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旋即起身离去。
狄知逊将大佬们送到门外。
戴胄留在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准备吧,想必用不了几日,你的新任命就会下来。”
说着,戴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
“今日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最起码也能连升两级,而且,若你能...”
后边的话,戴胄没有说。
而是又重重的在狄知逊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狄知逊满脸惊喜。
“多谢诸位大人栽培!”
他当然知道,戴胄想说什么。
若是他能够帮助柳白,除掉裴家,绝对不只是连升两级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