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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面有不悦之色。
司农寺主掌天下农事,计算产量是他们的老本行,这都一个晚上了,为何还没有结果?
要知道,现在的灾民,就有上千万之多了,谁也不知道,一旦蝗灾蔓延开来,还会出现多少灾民!
李二心里必须要有一个大致的数目。
长安城周边的粮食,究竟够不够养活那么多灾民?
“快些算!”
温大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是、是,微臣这就催促他们!”
他猛地一转身,对着那些正在打算盘的老头,怒道:“快算!”
老头们汗如雨下,打算的手都在哆嗦。
长安周边的百万亩农田,有的肥沃,有的贫瘠,还有一些是半山腰上的梯田。
每一种农田的产量,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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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一边翻看司农寺的田亩策,一个县一个县的累计。
收土豆和玉米的事情不用操心了,李二干脆坐在长条桌子旁边,看着他们算。
也只有将数目拿到手,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李承乾拄着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身后左边是薛礼,右边则是李义府。
“儿臣见过父皇!”
李二一皱眉,道:“胡闹!你的伤势还未痊愈,怎么能随意乱跑?”
话说的严厉,他终究还是关爱李承乾多一些,叫太监搬来一张椅子,让李承乾坐下。
“父皇在看什么?粮食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李承乾见李二眉头紧锁,好奇的问道。
“莫要胡闹,小孩子懂什么?!”
李承嘴一撇,只能自己伸着脖子,往桌子上看。
看了片刻,他也明白了。
“原来父皇是在算产量,怎么不早跟儿臣说?”
李二一瞪眼,“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国朝大事,岂是你能掺和的?”
“儿臣没有胡说,若是让儿臣算,用不了盏茶时间,就能算完,而且误差不超过一千石!”
一千石,听起来不少,但是在百万亩的良田下,误差已经极小了。
李二微微一怔,“你有办法?”
虽然现在他对李承乾,多了不少关爱之心,但始终认为,他还是个小孩子。
大是大非或许能弄明白,但是学问上的事情,还是太嫩。
在场的白胡子老头,都是在司农寺搞了一辈子算学的行家!
李承乾就算跟柳白学了一阵子,还能高明得过他们?
“父皇太小看儿臣了,若是儿臣能算出来,父皇打算如何奖赏?”
李二眼睛又是一瞪,下意识的要发怒。
可转念一想。
说不定,这臭小子真有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可不少!
略一沉吟之后,李二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李承乾嘻嘻一笑,“儿臣的好朋友李义府,如今还是个白丁,若是儿臣能算出来,不如父皇就赏他一个官职,如何?”
李二看了李义府一眼。
李义府顿时站得比标枪还直!
他心里,感动地都快哭了。
几个月之前的他,别说是见太子了,连见他们瀛洲的刺史,都是痴心妄想。
如今,自己距离陛下,都只有一步之遥!
这可是,自家祖坟都冒青烟的荣幸!
都是托了太子的福分!
见李义府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李二心中颇为满意。
他当然知道李承乾是什么意思。
“这臭小子,也知道培植亲信了...”
换做其他皇子,李二肯定会生气。
可李承乾这么做,却是他喜闻乐见的。
一个不喜欢争斗的太子,未来肯定也做不好皇帝。
有野心,有手段,才是当皇帝的必备品质。
“好!你若能在半个时辰内算出来,朕就钦封李...”
他轻咳了几声,道:“你叫李什么?”
“草民名为李义府!在书院,是和太子同寝室的学生!”
李义府大声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接着对李承乾道:“朕就钦封李义府为东宫通事舍人!”
此言一出,李义府简直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他祖上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县丞罢了。
而通事舍人,则是货真价实的从六品官职!
祖坟真的冒烟了!
他恨不得搂着李承乾,狠狠得亲上一口!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父皇可不许反悔!”
李二脸一黑,哼了一声,道:“你当朕是什么人?会谎骗你们几个小孩子?”
李承乾嘿嘿一笑,站起来,大手一挥。
“你们快给本太子,让出个地方来!”
一群白胡子老头,慌忙站起来,将正中间的座位,让给太子。
旁边的老头,还好心的将自己的算盘,让给太子。
李承乾鄙视得看了他一眼,将算盘推回去,道:“本太子岂会用这种东西?”
说着,他把白纸扥过来,提笔就写!
李二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也在打鼓。
“难道,这小子真有办法?”
他凑到近前,看到纸上写的东西之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是什么鬼画符的东西?
一个弯弯绕绕的符号,后边跟着一个叉。
两个圈叠在一起,代表什么?
李二张嘴要问,但见李承乾一脸严肃,便不再开口,就站在他身后看着。
柳白在农田里溜达了一圈,想上来喝口茶。
见李承乾来了,站在李二旁边,一起看着他算数。
啪!
刚看了几分钟,柳白伸手就给李承乾后脑勺来了一下。
他指着一个地方,“都学好几个月了,简单的小数点都能算错!”
李承乾没当回事,挠了挠后脑勺道:“哪算错了?”
啪!
柳白又给了他一下,道:“再好好看看!”
李承乾趴在桌子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而后讪讪一笑,“果然算错了...”
他在纸上涂了一个大黑疙瘩,重新算了起来。
李二满头雾水。
这是什么学问?
为何自己什么都没看懂?
小数点又是何物?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李承乾写写画画,还偶尔掰着手指头,默念着什么。
盏茶之后,他把笔一丢,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道:“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