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孙思邈在秦岭中,待了将近一年,并不知道柳白的事迹。
即便后来孙思邈重现人间,真正感兴趣的,也只是柳家遍布天下的商队罢了。
然而,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尤其是袁天罡的介绍之后,他反而对柳白这个人,更加感兴趣了。
孙思邈盯着近在咫尺的柳白,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泾阳县衙!
搞明白事情真相的柳白,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权力、金钱,乃至是声誉,对孙思邈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个笑话。
说白了,虽然现在的柳家已经算是庞然大物,连世家都不敢轻易得罪,但还真没有什么,能让孙思邈看上眼的。
或许,能让他动心思的,也只有在医术上的执念了。
“对于李先生的医术,老夫甘拜下风,至于借商队采药之事,老夫也无颜再提,就此别过吧!”
孙思邈说着,站起身来,冲着柳白和李时珍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孙先生且慢!”
说话的人,却是李时珍!
他忽然对柳白长稽一礼,“少爷,还请看在属下的面子上,帮孙先生一把!”
同为医道圣手,他太清楚珍贵药材的重要性了。
他们一生都在钻研如何治病,许多病症,明明有了很好的办法,却因为没有合适的药材,只能束手无策。
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是最大的痛苦。
若说之前他将孙思邈视为对手,那么在知道了孙思邈的目的之后,李时珍已经将他引为知己了。
医者仁心,多几种药材,未来就能少死几个人。
这同样,是李时珍内心的执念。
狄知逊和老魏,也满脸希冀的看着柳白。
“下官身份低微,本不该开口,但孙先生心系天下苍生,还求公子成全!”
狄知逊也站了起来。
老魏本来不想出头,但几个人都站起来了,他也不好继续坐着。
“公子...”
柳白忽然展颜一笑,道:“我何时说过,不帮孙先生?”
众人眼睛顿时一亮,孙思邈也大喜过望。
“柳公子答应了?”
“答应也可以,不过,孙先生还需满足柳某一个条件!”
孙思邈立刻满口答应。
柳白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长安灞桥,皇家书院!
开学已经好几天了。
对于寒门学子而言,书院无异于天堂一般的地方。
一文钱的学费都不出,而且宿舍和教室的条件都很好。
最重要的是,教导他们读书的,都是名满天下的大儒!
就连当今士林之首,大儒王勣,都会每日亲自授课!
可贵族弟子心里的想法,却和他们截然相反!
书院的规矩,比皇宫还多,不让带仆役也就罢了,每天的课业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一点闲暇的时间。
对于那些惯爱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而言,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可偏偏书院的管理者们,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只要犯一点错误,肯定会迎来一顿臭揍。
于是,书院中总能看到一种奇景。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人喜笑颜开,另外一个人,却满脸的不愿。
书院刻意将寒门学子和贵族弟子,安排在一个宿舍。
打破了身份的藩篱之后,这些人相处得还算不错。
每当去食堂的时候,李恪总会唉声叹息好一会。
对他而言,食堂的东西简直和猪食没什么区别。
李义府却满是期待。
像他这种出身贫寒之人,能吃饱就已经很难得了,谁会在意味道?
“阿恪,咱们快去吃饭吧,下午有王勣先生的大课,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李义府左手端着饭盆,右手提着暖壶,嘴里叼着一双筷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李恪趴在下铺,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了,你去吃吧,一会咱们教室见。”
“好吧...”
李义府耸了耸肩膀,正要出去。
这时候,一个远比同龄人高大的身影,一脚把大门踹开。
“李恪,孙先生来了,院长让咱们去接待!”
李恪瞟了程处默一眼,依旧有气无力的说道:“哪个孙先生?”
“当然是孙思邈先生,你快起来,一会院长该生气了!”
一听是孙思邈,李恪赶紧翻身起来。
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放孙思邈的鸽子。
李义府一听,顿时走不动道了。
孙思邈?
那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他搓了搓手,有些脸红的说道:“阿恪,你能不能带上我?”
两人早就交情匪浅了,李恪闻言,直接招了招手,“走,咱们一块去!”
说罢,三人一同向院长室的方向,发足狂奔。
院长室!
王勣和孙思邈正在聊天。
一个士林领袖,一个医道圣手,两人的地位基本一样。
都属于那种虽然不入朝,但比当朝首辅还威风的一类人。
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看似道貌岸然,一副气度俨然的样子。
可聊天的话题,却不怎么高雅。
“老夫可是被那柳白坑惨了,他抢了老夫的藏书,强行将老夫从山中逼出来,甚至将老夫隐居的茅屋都烧了...”
王勣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一开口就说个没完。
孙思邈不时的点点头,好像和王勣感同身受似的。
“没错,老夫也被柳白害得不轻,对他而言,吩咐人去西域采药,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那厮偏偏要老夫在书院开设什么医学院,算是把老夫死死按在长安,动弹不得了!”
说话间,孙思邈也很气愤。
“明明李时珍的手段,不下于老夫,估计柳白那厮就是怕死,才不让李时珍离开柳家一步!”
他以世外高人自居,大半辈子都在外漂泊。
只要书院一成立医学院,他肯定离不开了。
否则,一顶言而无信的大帽子就会扣下来。
但为了西域的药材,孙思邈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
谁让天下间,只有柳家的商队能去西域呢?
俩老头,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好端端的聊天,转眼间就成了柳白的批判会。
站在门口的李恪三人,听得满脑袋黑线,想进去又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