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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伙们亲自把韩同,送到工部衙门,回到中书省官邸之后,围在一张桌子周围,唉声叹气。
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看署名,正是柳白!
房玄龄拿起信,又轻轻放下,一张老脸苦得像刚吃过黄连。
“老夫想不通,柳白何必对一个六品官如此重视?”
杜如晦一屁股坐下来,翻着白眼道:“柳白借韩同的手,让长孙无忌吃了一个大大的暗亏,若是不保护好他,日后谁还敢和柳白亲近?”
众人纷纷点头,高士廉叹了一口气,“可为何,保护韩同的职责,会落在咱们头上?”
他再次把信拿了起来,从里边抽出信纸。
看了一眼之后,又赶忙翻了过去,好像再看一眼,就会被气死。
一张半尺长的信纸上,只写了几个很简单的字。
光看字体,的确很令人赏心悦目。
柳白的字,已经到了大成的境界,融合了古往今来,多位书法大家的字体,无论风骨,还是神韵,都堪称登峰造极。
可若是看信里的内容,足够把人气冒烟!
“韩同出事,柳某会很不高兴!”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大字,让几位三省大佬,如坐针毡!
一般人来信,唯恐辞藻不华丽,唯恐行文不深奥。
柳白这封信,如果单纯的是大白话,也就罢了。
关键在于,这是一封恐吓信!
说白了,只要韩同一倒霉,他柳白就会亲自跑到三省来问罪!
换做别人,房玄龄等人要么一笑了之,要么大发雷霆,说什么也要惩治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写信的人是柳白...
要知道,现在的柳白,无论声望还是地位,都如日中天。
被朝堂上下评价为,最不能得罪的人。
他要保护的人,除了几个生死仇敌之外,根本没人敢动!
而最让房玄龄等人无可奈何的是,信纸最下方的红印,并非是柳白的。
而是,王勣的!
王勣是什么人?
当代士林领袖,堪称天下之师!
房玄龄等人都矮了他一辈,见面必须躬身行礼。
不然的话,一个目无尊长的帽子扣下来,谁都受不了。
也不知道柳白是怎么忽悠王勣的,竟然能让他,在书信上加盖印信!
那么,这个‘不高兴’,可不就是简单说说的了。
可以预见,若是有一天韩同出了某种意外,一老一少两个满朝文武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一同杀到三省来。
房玄龄等人就算是当朝重臣,也只能让两位爷好好出一顿气。
即便李二听说了,都不会阻拦,反而会喊一声好。
谁让王勣身份高呢?
“想我等也都是老臣了,竟然还要做这等事情,真不知王师出山,是好还是坏...”
虞世南幽幽一叹,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那眼神,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李二已经批准虞世南,保留在三省的官职,去书院暂代副院长之职。
可以说,他已经被牢牢打上了‘柳’字的招牌。
别人抱怨几句也就罢了,他抱怨什么?
忽然,众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同时一亮!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高士廉和萧禹相视一笑,而后,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辛苦世南兄了!”
虞世南瞬间傻眼了。
“这和老夫有什么关系?”
房玄龄轻轻咳嗽了几声,“世南兄,你身为未来的书院副院长,总要给当今书院创始人解决一些麻烦,韩同就交给你了,日后定要好生照看他,不得有半点闪失!”
萧禹也憋着笑,道:“房相说的极是,世南兄若是有为难之处,就多克服克服,我等怎么好抢你的功劳?”
虞世南憋了一个大红脸,瞠目结舌的指着几个人,道:“你们...莫非你们打算把那厮交给老夫?”
他也是堂堂的朝廷重臣,不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起码在文官之中,能排进前五!
去给韩同当保姆?
房玄龄面色一肃,道:“世南兄,这可是王师交代的事,万万怠慢不得!”
虞世南欲哭无泪,他一把将高士廉手中的信抢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最后,颓然坐倒。
“老夫真是...这根本就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仅仅在韩同上任工部员外郎后,不足一个时辰!
咚咚咚!
十几年不曾发出过声音的金鸣鼓,被人敲响!
金鸣鼓,矗立在皇宫太极殿前的太极门外,非惊天大案不得敲响。
自从大唐立国以来,只有在武德年间,被人活活冤死的鲁国公刘文静,在临死之前,拼命敲响金鸣鼓。
十几年未曾出现过的声音,让皇宫内外之人,全部愣住。
房玄龄原本埋首在一片案牍之间,目光涣散,就等着混时间下差了。
可金鸣鼓一响,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无比!
“金鸣鼓?!”
房玄龄猛地站起身来。
周围的年轻官吏也纷纷起身。
“速速前往太极殿!陛下定会召所有官吏前去!”
一时间,各个官邸的官员们,都疯狂得向太极殿跑去。
金鸣鼓响,绝对称得上贞观二年的头一件大事!
而且,代表着有天大的冤情!
可想而知,李二绝对会十分重视!
太极殿!
李二头戴通天冠,身着九龙袍,气度俨然,目光如电!
他看着匆匆跑过来的百官,并没有立刻开口。
等距离最远的六部官员,全部都出现在大殿之上的时候,李二才面无表情的说道:“把人带上来!”
下一刻,怀恩带着两个金吾卫,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领进来。
在这座恢弘的大殿之中,少年虽显得有些鬼头鬼脑,但并没有多少畏惧。
光是看衣着装束,也能知道,这是一位高级贵族的子弟。
李二淡淡的说道:“你是何人?既然敲响金鸣鼓,可是有冤屈,要朕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