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
路靖尧这辈子结的第一次婚就在周围鬼脸纸人的欢呼和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她几乎是被推搡着走完了流程,旁边的贺言章也一直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着被拉拉扯扯的纸人推进了一间屋子里,啪地一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路靖尧打量着房间里的样子。除了颜色都是白色之外,房间里的样子和她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古代婚房没什么不同,白布遮掩的床上铺了厚厚的喜被,被子上是鸳鸯……不对,是两颗被带着尖刺的荆棘缠在一起的骷髅头,桌上摆着一对白色喜烛,蜡烛足有小水桶粗细,由此可见这张桌子是多么巨大,上面放着几样首饰模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完了屋里摆设的路靖尧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回过头开始面对自己的“新娘”。
贺言章这个副本的人设是勾搭土财主、人家老婆刚过世就立刻上位的心机女。可能是为了凸显自己的识大体,这次扶灵回乡他穿着一身梨花白的衣裙,此刻头上盖着块白麻布,看起来简直就跟刚从棺材里出来似的。路靖尧充满危机感地盯着那块麻布,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封恐吓信,不知道拆开来里面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颤抖着手伸过去,刚准备先把盖头揭开,贺言章却突然说话了:“先等等。你是谁?”
路靖尧怔了一下:“路人甲。”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
“在……婷婷的班级教室里?”
“这么不确定,你是不是亡灵假扮的?”
“……最喜欢假扮亡灵的那个人是你好吧???”
贺言章轻笑了一声,然后自己伸手拿下了头上的白布,露出的面容娇?俏丽,看起来还是那个活人。
“别介意,我总要确认一下他们有没有把你调换了。”贺言章环视四周,“这里是哪里?他们总不会真让我们在这里过一夜吧?”
“想得?。灵异副本里的血门里,你觉得能有这么安全的事?”路靖尧白他一眼,“又到了熟悉的脱离主线环节,我们还是看看这个副本和主线的关系吧……诶我笔呢?”
她摸了摸身上,才发现因为直接换了个古代地主身体,周围根本没有能写字的纸笔。贺言章看了看四周,从桌上抓过一根小圆棍递给路靖尧:“用这个吧。”
他解释道:“这是古代女人用的眉笔,也能写字。”
路靖尧铺平了刚才贺言章头上盖的白麻布,在上面一个个列下目前的线索。
首先是他们三个人的任务,她的是‘回家’,孟庭柯和贺言章一个是听爹娘的话,一个是听她的话。看起来就是以她这个地主的路线为主导。
林诚是“如果尸体会说话,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结合身份仵作,他可能需要给副本中出现的尸体验尸,并且会活得比较长。
王二虎和陈缃,一个是找人,一个是给亡妻上香。
还有个极有可能是玩家却不愿意承认的李成财,他的任务,八成就是晚上每隔一段?间打更了。
除了都要去赵家村外,这几个玩家的身份乍一看风马牛不相及。结合以往的经验,这里面一定有一条线,把所有人都串了起来。她盯着这些任务看了好久,然后在镖师王二虎的名字前面打了个问号。
“看出什么了?”贺言章凑过来问。
“这个人八成是说了谎。”路靖尧敲了敲王二虎的名字,“目前所有的玩家任务都和身份相关。镖师、地主、仵作,陈缃的任务虽然和书生关系不大,可一般人在亡灵游戏副本中编造谎言会下意识找个安全无害的借口,不会带上亡灵。只有他——任务和身份无关,且不痛不痒看不出什么有效线索。加上他虽然表现得直率粗鲁,可实际上每个行为都在狡猾地拱火,自己躲在安全地带。他的任务肯定不是这个。”
“这和我们的现状有关吗?你没看出来其他的?”贺言章问。
路靖尧抬头微笑:“我倒是有不少想法,你敢听吗?”
“……算了,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发现?”
“你说。”
“我刚从轿子里下来的?候,背我的那个男人是我爹。我当?视野受限,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我看到……他的头被人砸扁了,露出了里面的脑子,还在跳。”
路靖尧:“……”
这代表着什么,还不到能涮脑花的?候???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贺言章很好心地补充解释:“这说明,‘我爹’很可能还活着。你想想刚才更夫唱的那几句词。”
更夫唱的是:天阴雨湿,老父新丧,白骨灯下是那?娇娘啊喂——还是那中山狼。
“他唱的应该和门后的故事有关,听着就是我们现在经历的新婚之夜。老父新丧……你爹没死估计也快了,可是和结婚有什么关系?没死的话……”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知道了!古代父母去世,儿女是要守孝的,所以这个故事的暗示是,这家小姐怕因为父亲的丧事耽误婚期,便匆忙先结的婚,当天夜里她父亲就去世了。?娇娘中山狼应该是我们两个,那么就剩下白骨灯、白骨灯……”
路靖尧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桌上粗得过分的一对蜡烛,走上前掂了掂,两只的重量没什么差别。她高高举起蜡烛,对着贺言章说:“我拿着,你从下面把它刮开,这里只有蜡烛这一样光源,别弄灭了。”
贺言章一手轻轻抚着肚子,面露难色:“可我怀孕了……”
“呵呵,你的任务不是听老爷的话吗?老爷让你快点来,不来的话小心我让你流产。”
贺言章:“……”
他叹了口气,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他这个身体本来就娇小,路靖尧高高举着蜡烛,倒也不用弯腰就碰到了蜡烛底。他拿过桌上的一把小银刀,一层层开始刮下面的蜡油。
蜡烛虽然很粗,可却并不算长,眼见得白腻的烛身越来越短,最后只剩短短的一小截,路靖尧的目光转移到另外一根蜡烛上。
“这个没有,换下一根。”路靖尧小心地把只剩下一小截的蜡烛放在桌上,捧起了另外一根蜡烛继续虐待孕妇。
贺言章认命地做苦工,路靖尧的脸色没变,他也不知道她的判定技能有没有生效。当这一根被刮掉五分之一的?候,贺言章手下一顿,然后看到了白腻蜡油里露出的一点黑色。
那是头发,被血染过的头发。
“出来了,加油!”
路靖尧的声音有点抖,她敏锐地听到门外传来了细细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一点点刮着门板。她心里一紧,知道是副本已经开始发生变化,更加紧了催促贺言章的动作。
白色的蜡油如雪般纷纷落下,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中年男人的头倒着被放置在蜡烛中,头顶被重物砸扁了一块。他的眼睛死死瞪着,嘴巴大张,表情愤怒又惊恐。路靖尧特意注意了一下他头上的伤口,大脑已经可以叫做脑花了。
“砰”!“砰”!
指甲刮门的声音变成了砸门声,眼见得人头就要完全露出来,路靖尧咬牙道:“别刮了!刚才那根蜡烛已经烧完了,我们得留着这根当做光源!他嘴里还塞着一团蜡,在那里面找找!”
贺言章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刀片伸进了人头大张着的嘴里面,搅和了一下,果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手指一抖一勾,就把那玩意儿提了出来。是一把鲜红的小钥匙。
“就是这个!快点,我们能出去了!”
“门在哪?”贺言章有些恼火地吼道。
“一起找!趁着蜡烛还没灭,快一点!”路靖尧把钥匙拿起来仔细看,红钥匙只有她食指大小,她打量着房间里所有带门的东西,排除掉那扇正在不断被砸的进来的门,衣柜上面没有锁孔,其他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就没有门了。
淦。
又到了“我以为我做对了题目可为什么没有答案”的糟心环节。
贺言章不死心地拉开衣柜门,里面是空荡荡的一览无余,没有锁孔。路靖尧也敲遍了房间里的每一堵墙,没发现任何存在空心的暗室的可能。她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铺着骷髅喜被的床上,忽然眼前一亮,猛地扑过去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白。
寻常结婚为了图个吉利,床上都会堆着些红枣桂圆之类的东西,祝愿早生贵子。副本里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只是下面放着的却不是红枣桂圆,乍一看上去差不多大小的白色东西,仔细看去全都是一节节的骨头。路靖尧不懂医学,只是她的手放上去的?候,看到小骨头的尺寸和她的指节非常相似。
她头皮发麻,可也顾不得这些,胡乱地把骨头拨拉到一边,果然在床板边缘发现了一个很小的锁孔,看形状,和那把小钥匙非常接近。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到刚才外面的纸人声音,她可不信这些纸人是来愉快地闹洞房的,当即也顾不得太多,一把抢过贺言章手里的小钥匙插进了锁孔。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更晚了,今天(23号)晚上九点会再补一更的_(:3」∠)_
众望所归的洞房环节!新婚夫妻一起在床头挑灯花,多么温馨美好!
贺姑娘掩面而泣:女人啊,结婚前她还把我当个人,不过刚过门我就成了被压榨的对象!新狗烦冤旧狗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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