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是因为想要保持超然独立性,才与国朝闹到了这一步的吗?
真归顺了一方,便再也休想左右逢源,保持超然?
而且归顺一方后,人家还会容他们再继续掌控旗下势力?随时受他们挟制,再步国朝旧尘吗?
这根本不可能,说不得便会先将他们架空,无需多久,他们便是武力再高,也只能真的沦为一武夫而已。
所以谷家主立刻做出决断,不能容他们彻底撕破脸。
他一动,身后三家皆动,拦下了玉清的同时,谷家主转头望向墨白:“殿下切莫误会,玉清道友乃镇国真人,多年来,不止一次为大夏镇外敌,其怎会拿抗蛮这等国之要事来威胁殿下,实则正是因为心系国事,故而才有此担忧,还请殿下分明,如今大战在即,我国朝岂能在此决战之重要时刻,若殿下与玉清道友生怨,无论哪一方出了事,都必将为国之重大损失,乃是亲者痛、仇者快之撼事,还请二位暂息雷霆之怒!”
……
突如其来的一番闹腾,让双方气氛紧张了起来。
最终却没真打起来,最后玉清要挥袖而去,也被众人拦下,坐在一边,再不看墨白一眼。
诸人又坐了起来,静了半晌。
方才这一闹,虽然让气氛变的紧张,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算是通过这一架,将双方之间的那层盖子彻底揭开了。
尤其是所有人心里都深刻明白了墨白的底线,抵抗外敌之事,乃是他逆鳞,绝不能再碰!
沉吟半晌,都做冷静。
最后居然是一直没开口的太清出声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老夫也就说两句,局势大家都清楚,只因因果,是是非非,再提也没什么意义,目前只能着眼如今。明王,玉清道友方才所言,不管如何,其中有一道理却是明摆着的,道门之乱,于我等双方而言,都不能坐视不管,不存在谁求谁的问题,也不存在谁的责任比谁轻,我等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既然如此,多的也无需再说,殿下究竟是如何想的,便直接道来,若我等能配合做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成,多说也无益!”
所有人皆抬眸看向太清,没想到这暴脾气,今日居然如此沉稳。
墨白也看了他一眼,此刻似乎也熄了怒火,不过闻言,却神情极其认真,一字一句不容置疑道:“不管你们是威胁也好,担忧也罢,本王不怕告诉你们,你们以为本王真怕所谓的道门瓦解对国朝抗蛮的影响吗?”
墨白伸出手指,摇了摇:“你们错了,本王真不在乎。”
“殿下何意?”谷家主脸色难看了一些,但却并没马上辩驳,反而问道。
“不错,本王也承认,在战场上少不得道门出力,但那又如何,本王从来便与那些想要求着你们办事的巨头不一样。若能得你们出力,那当然最好不过,就算没有你们,本王也无惧!”
说到这里,墨白手一指门外:“看见门口的黑衣卫了吗?你们应该都知道本王手下有一黑衣卫,名为墨一!”
诸人对视一眼,这当然知道,法士斩宗师的存在。
更是战斗中突破师者的天才。
听墨白提起他,众人隐约心中微震,似乎明白了墨白的意思。
果然,只听墨白道:“你们知道本王培养他,用了多长时间吗?”
包括玉清在内,所有人脸色都微变,不由抬起头来,看向墨白。
“六年!”墨白站起身来,身形挺拔,浑身锐气劲不可挡:“本王只用了六年,就让他从普通人成就师者,而他只是本王麾下黑衣卫中的一员而已!”
说到这里,墨白回头,眼中傲气丝毫不加掩饰:“别拿黑衣卫与你们旗下那些道人相比,这是对黑衣卫的侮辱,本王手下这些儿郎,哪一个不是历经生死,在血与火的磨练中成长起来的血性男儿?本王不怕说句大话,墨一虽才成就师者,但想要他的命,至少可换尔等旗下三个宗师!”
说到这里,墨白看向诸人,眼中明光万里:“你们手下那些口口声声喊着金銮殿上可赐坐的高人,能不能迎着千军万马,头也不回的冲锋?”
“能不能,明知不敌对方,却悍然拔刀,战死方休?”
“能不能,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后退一步?”
在墨白目光之下,数位大能,没一人能吭声,皆是脸色越发铁青起来。
他们能怎样?
敢说个能字吗?
但墨白可以:“本王的黑衣卫能做到,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他们必欲血不归!有了他们,你们口中的道门,有何值得本王去巴结的?六年前本王得知在外敌肆虐的津海省,替百姓出头的全是民间武者,竟无一名山修士之后。就对这只能享盛世荣华的道门寒了心,本王之所以练兵,正是因为从来就没想过将来要靠着他们。”
即便是数尊大能听完墨白这番话,也不由深吸一口气,竟是那玉清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自己也说了,即便殿下真有这能为,也还需要时间,黑衣卫再精锐,也终究还没成长起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大战在即,殿下又当何解?”
墨白神色丝毫不变,回头凝视他:“若非如此,你以为本王今日会有和你们谈这些?不过,你们要清楚一点,你们能用,自然是好,当真没有,本王也不惧。宗师不够,就拿黑衣卫的命去堆!真人不够,就拿本王的命去换!本王会将传承留下来,只要传承在,黑衣卫还会有,真人也还会有,五百年大夏,从来不缺人才,总有一日,这仗总会赢的!”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未必会信。
但墨白说出来,便是他们,也不能质疑其中的决心。
在这世间,墨白早以用他的血性证明了他的刚烈,言出必行!
厅中彻底沉默了下来。
此时他们不得不开始棘手,根本要挟不了墨白。
“无论如何,殿下也总不希望局势糜烂到那等地步,多打一年,世间黎民就多受一年的苦难。”谷家主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
墨白望向他,点点头,却是道:“正是因为如此,今日我们才能坐下来谈,不过本王意志想必诸位也清楚了,如果不是能够以我为尊的道门,那么对我来说,道门其实还不如瓦解,道门在你们手上,你们依然可以凭借手中的力量去左右逢源,甚至还如以前一般,继续成为抗蛮大战的绊脚石。然而归入各方势力手中之后,虽然不为我掌控,但道门从此走下神坛,再也别想超然物外,却是必然的事实。各方将领收留你们,不会摆起来供着,总还是要将他们用于战场的,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几尊大能,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墨白的话直击事件本身,很明显,他们真的想错了。
到了这时候,哪里还能不明白,墨白之所以放任道门混乱,上清山一脉被啃食,目的就是为了打破道门自主的格局。
他要了上清山一脉,能够影响的,也只是一脉而已。
然而如今,却是整个道门都被撬动了。
六尊巨头,久久不语,面对这样一个宁愿放弃上清山一脉成为私有势力,完全只想着抵抗外敌,似乎找不到私心的墨白,他们实在难以招架。
私心?
玉清却突然眼神一动,抬起头来盯着墨白不动。
墨白察觉了他的眼神,却没理会。
其他诸人,也发现了玉清的异样,皆看向了他,只听他慢慢道:“联合抗蛮谈判,不出数日便要展开,殿下手中没有实力又怎样影响大局?”
墨白一怔,见诸人眼中开始发亮,他不由笑了:“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其实很迫切的想要得到你们?好吧,就算如此,又怎样?结果有何不同吗?上清山一脉,已经被各方撕扯的七零八碎,我如今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我想要有实力,最终还不是得让你们以我为尊?不是吗?”
几人闻言,却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沉吟半晌,随后再次抬头再次对视一眼后,由玉清开口:“如果我等愿意在谈判之中,始终与殿下站在一边,如何?”
很明显,这是妥协了。
肯结成同盟,而不愿臣服。
墨白却毫不犹豫摇头:“你们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可以继续左右逢源罢了,今天你们支持我,明天你们可能就转向林氏,后天甚至你们会与国朝合作,如此一来,你们又变成了人人追捧的香饽饽,如果这样,那还不如一举将道门打碎,以免尾大不掉!我没有你们,还有国朝明王的身份,也还有着明王府。甚至你们信不信,就算是你们手中紧握的势力,我也未必不能咬上一口,说句自大的话,今日之所以与你们摊牌,是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今日的白长青,在道门之中,你玉清比不了、太清也不行,四位家主又如何?我能培养黑衣卫,我能宗师战真人,我能如此年轻便道门显赫,修者一生,所求为何?不过更上一层楼罢了,我就不信,我有万千手段,能助他们或有一日,也能登逍遥之路的希望,这偌大道门之中,会没人愿意上进,而尽数弃我而奔其他势力。”
玉清眼神彻底黯了下来。
就连一向火爆脾气,面色严肃的太清,这一次心底都在强烈震动。
四大门主就更不用说了,此刻最激动的就是他们。
这辈子,他们所求便是真人,此刻终于听到墨白说起了真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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