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
还是那间墨白醒来时的房间。
暖黄的灯光照映下,三个人影显现。
其中一人懒散的坐在床上,相貌清秀,却面色显苍白,正是刚刚回府的明王墨白。
此刻只见他脸色略黑,极为不耐烦的斜瞥着眼盯着站在他不远处的人影,声音冰冷道:“本王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想见到你这张脸,你真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吗?”
墨白下首此刻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身形壮硕,却身着粗布麻衫,微微躬着身子站在一侧,低着头默不出声,原来正是那铁雄。
在门口接到墨白回府后,便跟着墨白进了房间,本来正准备向墨白汇报情况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张邦立的到来打断了。
而毫无疑问,此刻墨白开口的对象,就是正站在他身前的张总长。
听到墨白这难听的语气,张邦立微微低着头,隐藏自己眼中那一抹火焰,听不出情绪的低声道:“殿下息怒,卑职此来,是奉陛下之命,来为您献上宝丹一粒!”
“嗯?”墨白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献宝丹?”
张邦立并不多言,便已经从贴身处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奉上,递给墨白,依然低头道:“陛下体恤殿下伤体未愈便要经长途跋涉就封明珠,担忧殿下安危,特赐下皇家贵重之珍藏,道家无上之宝药,价值连城的归元丹一粒,为殿下补充元气之用,请殿下即刻服下。”
归元丹?
闻听这名字,墨白还没什么反应,而下首的铁雄却是陡然呼吸一紧,竟没忍住目光直直看向了那丹盒,眼中惊容狂闪。
墨白没有听过这丹名,但那铁雄如此抑制不住的异状,却是被他发现了,心中微微一闪,知道这丹药定有名堂。
但,他此时心中,却反而更加警惕起来,丝毫不信那什么价值连城之说。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吗?在那父皇眼中自己已经是必死之身,若真的珍贵到了极点,又岂会赐予他浪费?
也不讲什么跪礼,谢恩,他便直接伸手接过了那丹盒。
张邦立,似乎也真被他刺激的够了,不愿再节外生枝,竟没出声提醒,就眼看着他随意的打开那丹盒。
顿时,一股醉人清香,自那丹盒散发。
刹那间便满屋生香,嗅一口,便只觉让人心旷神怡。
屋内三人的目光刹那之间,都不由自主的盯向了那颗莹白色的归元丹,呼吸急促。
只不过,铁雄与张邦立对那丹药是心头止不住的涟漪,而墨白却是眼神中锐光直闪,将那丹药从盒中拿起,看似是放在眼前细观,实则却是在嗅着药香,体悟其中药性。
芳香入体,墨白心念微动,呼吸略有调整,作功法运转之状,顿时便只觉,体内那先前炼化张丹师的那微弱元气,跃跃而动。
墨白当即便是心中一跳:“竟是修养真气之丹?嗅一口药香,便效用非凡,当真是宝丹一粒啊!”
前世,他师父乃道家高德,自然这开炉炼丹之本事,是少不了的,而墨白得其医武真传,只不过限于草木绝迹,并未曾炼出过什么绝世宝丹,但即便如此,为延续性命,他也曾照上古丹方加减,寻可用之药材替代,曾也炼出不少功效不如的丹药来作为补充。
所以,他对这丹药之事,了解之深,恐怕就是当世名家也未必敢想象。
墨白眼眸微微抬起,顿时便瞥见两人异样,心中更是确定错不了,此丹定是当世有名,绝非毒丹一粒。
只不过,他却将那丹药重新放回药盒,又随手仍在了床上,在两人错愕的眼神中,墨白冲张邦立道:“行了,你下去吧!”
宝丹收敛,两人重新恢复心神,但眼神仍有些离不开那丹盒,只是张邦立到底忘不了自己的职责,见明王似乎没有当场服用之意,连忙提醒道:“殿下,还请当即服下,好让陛下安心。”
“知道了,待会就吃,你先下去!”墨白挥挥手,又恢复了不耐神情。
实际上,即便确定此丹不凡,墨白一时之间终究是难以分辨其具体药性,他如今的身体,并非是宝药就可服得的。
就连体内那张丹师的大补之药,他都还压制着,岂敢莽撞的当场服下此丹,一个搞不好就真的迸发最后生机,回光返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想通,皇家为何将如此珍贵丹药赐予他这必死之人,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会不会和明日的安排有关,他所知太少,想要保命,不谨慎不行。
张邦立真的无语,如此宝丹,明王竟视为平常之物……
只是他哪里敢任由明王胡来,这丹药自是要当场看他服下才行的,否则若真出了什么事,他背不起责任:“殿下,陛下吩咐……”
“住嘴!”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低沉,而又愤怒的爆喝传来。
张邦立顿时一滞,不由得微微抬头看向墨白,却只见墨白神色竟已刹那狰狞,双目中凶光闪闪,似要吃人一般凶狠,死死盯着他,凶狠至极道:“陛下,陛下……张邦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这狗东西想要谋害本王。皇兄都已经告诉我了,那伤我之叛逆,本该千刀万剐,是你,就是你反对父皇为我做主,父皇才受你蒙蔽,竟根本就没有严惩那伤我之叛逆。哼,你真当本王好欺负,和父皇一样会被你蒙骗吗?本王胸有乾坤,岂是你张邦立这奸贼能分辨的,本王一眼就看穿了你暗藏祸心。你是不是真以为有父皇在,本王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啊?本王告诉你,若是真惹急了本王,别说父皇,就是天皇老子站在这,本王也要当场将你剁碎了喂狗。不知尊卑的狗东西,你当真以为父皇还能为了你这狗都不如的奴才,会杀了我这亲生皇子不成?告诉你,再敢惹本王生气,本王不但要杀了你,更要牵连你全族,将你男丁发配生生世世为奴,让你家女眷世世代代为娼……”
静!
房间中随着这阴冷恶毒的声音落下,彻底静到了极致。
刚才那归元丹带来的心思空明,早已淡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在极速回荡。
纵使是铁雄心知墨白如此对待张邦立的意图,却也还是忍不住在墨白如此凶狠暴虐的语气之下,心中剧震万分。
不由得,抬起头来面露惊容的看向墨白,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明王此番到底是真是假。
连铁雄都已经如此,更何况张邦立本人?
这番话,恐怕再大的气量,也会难以忍受。
这足以令他想都不敢想的凶言,终于还是打破了他忍耐的极限,一把抬起头来,目光通红,仿似喷出两道长长的火焰般,死死盯着墨白:“你……”
“放肆!”然而,似乎他这一怒,却仿佛更加激起了明王的暴虐,只见明王一把站起身来,冲着他便是一道高吼:“真敢欺辱本王,狗贼,狗贼……铁雄,给本王立刻跺了这狗贼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咳咳,立刻,立刻……咳咳咳……”
爆发,就在刹那间。
明王一怒之下,下了杀令,而他自己却也似受不得愤怒,骤然剧烈咳嗽起来,连话都说不完。
铁雄站在当场,眼看这一幕,却分不清真假。
张邦立,却是气的浑身颤抖不休,这一刻似乎真的愤怒要冲昏头脑。
“没听见吗,咳咳……杀,给本王拿下,咳咳……拖出去喂狗!快!噗……”说到这里墨白竟是,嘴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鲜红,刺激了铁雄,也刺激了张邦立。
“是!”铁雄真分不清真假了,也不敢分辨了,明王这一口血,太过吓人。
他没有办法,只得一把将张邦立擒下,张邦立已经在那口鲜血之下,又恢复了理智。
浑身冷汗惊落,竟不敢反抗,眼神万分紧张的盯着墨白,但却不知道一时间应该说什么。
求饶?息怒?面对那喜怒无常,必要剁碎了他喂狗,还要让他全族为奴为娼的明王,他真的开不了口。
就这样,他被铁雄押出了房间。
“放肆!”
“放开张大人!”
“凶徒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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