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
宁娟心中蓦想起四年前见到的少女,当时道行,就远超过自己,现在果走在了这一代所有同龄女修前面,那接下来是谁?
惊雨还是恨云?
总不是自己……
看她有些发怔,清郡王并不理解她此刻心情,只有些不耐,温和说着:“你还有什么发现?”
宁娟回醒过来,轻轻说着:“第二件事,我在慕平河上游见到最近城邦串联动静,戒备森严,三个荒神发现了我后就出城驱逐,我就没能进一步探查……”
“你又要警告我城邦联盟进攻?”
清郡王皱眉,初秋时就听她警告过一次,自己信了她,在将军面前做了不少准备,但很快被证明虚惊一场,异族根本不敢进攻形成强大防御体系土德领地,估计又是在内部打仗。
宁娟还是觉得不安,去往慕平河巡视的时间也多起来。
但不用多说最后什么事都没有,那些防御布置又很快松懈,转回了进攻准备,还害的自己在部下面前折损了些一年积累的形象……女人就是多事。
清郡王有些不想搭理她了,女人就是一惊一乍,军国重事上听她们的意见简直就是闹剧。
“与那次不同。”
宁娟说着抬首,认真注视清郡王:“慕平河上游那面背靠着幻境森林,作这支城邦联盟大后方,不该防备得比前线更甚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清郡王这年来已经有了充分军事锻炼,一瞬间反应过来这异常,皱眉:“你怀疑汉国已深入大陆中央,甚至控制了幻境森林?”
“不如此,不足以解释那一片城邦联盟的战备,整片大陆就只有两支殖民势力在积极扩张,既不是针对我们,那就是针对汉国了……”
“我想,未必是控制幻境森林,寻常军队不可能通过危险重重的幻境森林,更扎不下根来,但是一个仙人那就有可能了……她甚至可以在这片大陆上横着走,几次袭击让荒神警醒也不无可能。”
啪!
清郡王捏碎了香玉暖手炉,都不自觉,思索半响,摇摇首:“仙人力量不可能直接干涉地面战事,我不用担心对方给我来个斩首战术,在异族未消灭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殖民区内部冲突,叶青的目标应是通过幻境森林去东方区域,他打他的,我打我的,两不相干。”
这话说得如此有理,宁娟无言以对,只得好言相劝:“我总感觉十分危险,叶青这个人善于用奇,不走寻常路……”
“你很了解他么?”
清郡王一笑,起身不愿再多谈,宁娟欲言又止,望着这男人身影消失在雪中,终叹了口气。
“要做对汉国攻击的防备么?”嘉阳真人在院子门口等着他,询问了一句。
“怎么防备?拿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将军们会同意放弃吞并北面城邦联盟的战略计划?”清郡王眸子冷静,并没有刚才表现出的不屑。
此人其实是听进了宁娟的劝话,只拉不下脸皮承认自己怕了叶青,更没法和这女人说的是——自己其实并不能完全做到战略上的令行禁止,与东海青盟那些战疯子的进攻战略不同,按照过去蔡朝殖民区的传统是防守反击战略,保守防御狙击敌人攻势,以一场大战役的胜利为转折点进入大反攻。
实际上,他作年轻气盛的新领主对这种保守方案有些不满,只是刚刚来到这里一年,虽带来更多精锐的支援力量,但春、夏、秋三季串联各处殖民点造成的铺张摊薄也明显。
“而且我怀疑这也可能是叶青声南击东的战略欺骗,他这四年最多占据幻境森林西侧,或北境沿海也能用舰队获得些据点,正是进兵东方染指大陆一半,没到大体征服各个异族城邦,他哪有这个精力南下和我们死磕?利益风险不成比例。”
清郡王目光闪动睿智,沉声:“我这一年体会的就是做事要专心,专注自己的战略就不要轻易改变,将军要求遵循传统也是好的,咱们南边开拓的晚,力量还是薄了点,正需要专心积蓄着更多元气,预备着厚积薄发的一刻……”
“这是我们土德的路,不是木德那样赶着抢时间,等叶青吞并太快太多、消化不良的时候,我们恰好北伐一举出手摘果子,才是正确胜机……”
“而且我这边也需得有个仙人来抵消对面芊芊的优势,不是我,就是宁娟,所以哪怕关系再冷都不能解除这段婚姻,她的慕平河水府在我治下,也不得不配合。”
嘉阳真人看了他良久,作皇妃的老人,看着他小孩子起成长起来的老人,不由颇有些感慨:“少主越来越老成了,长此以往何愁大业不成?”
清郡王哈哈朗笑,心中并无多少得意,这一切都是自己在修业上、在势力上、在女人上遭遇挫折后磨砺而来,此中辛苦与谁人来说?
可恨那叶青轻轻松松就一路压着自己,但是不怕,自己终于抓住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机运。
东荒,才是天命赋予自己的王者之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朝廷还强势一日,所谓天命就是土德天命,单此一点就让自己能够扶摇而上,屡败屡战,岂是一败后就会崩盘的叶青能比?
“这时节汉国大举进攻是不可能,不过小规模骚扰不能不防,还是得做些布置……也算,给宁娟一个面子。”清郡王如此说着,就做定论。
汉国·新洛城
戏志才是最近才抵达东荒,来了不久,就见了叶青,勉励几句,领了传旨的使命,当下乘车向南。
一路上,戏志才开了窗观看,不由暗叹,见着城内店铺连绵,人来人往热闹,附近一带更是粉墙,墙下篱结,多是贵人之住。
一个巍峨壮观的就是相府了,戏志才车架在门前一落,曹府的门人就赶上行礼,见是戏志才,又听是来传旨,行礼跑了进去。
须臾听炮响三声,中门而开,曹操身穿相袍,带着一群长史府吏迎出来,把戏志才让进正门——香案早摆好,戏志才南面立定,曹操行三跪九叩大礼,说:“臣曹操恭叩王上圣安!”
戏志才看了一眼曹操,心中一震,当徐徐说:“宰相曹操才识卓越,勤劳王事,着即赏双俸,佐辅朕躬,钦此!”
“哈哈,谢万岁……”曹操起身:“请入内!”
这种非正式的宣旨,宣完,戏志才钦差就结束,就见曹操仪态威严,青气隐隐,其气盛大,连自己都有丝心神浮动,转念间,不禁一阵沉吟——这曹操才器果是了得,难怪王上器重。
随着曹操穿过一带花廊,抵达一座三楹小殿,见里面有两个人在里正在专注看着沙盘,见他们进来,两个人一齐起身。
曹操笑着:“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内阁新进参知政事戏志才。”
又指着两位说:“这位景云真人,这位灵祈真人!”
“久仰久仰!”戏志才心中震惊,这两位都都是仙门代表。
曹操就到沙盘上,看了看,良久一叹:“诸位请看,这就是东荒大势了。”
戏志才上前,只见沙盘上显出金光,沙盘上正是东荒。
沙盘上,各地都放出云气,沿着东荒有一大圈,已占有大半,是红气,带着黄,滚滚流传。
新得之地,基本上有着红,但黑还有大块,这个大家都觉得正常,这是新的郡县,出现了红,就是统治机构已经稳固,但是下面数十万奴隶才贬下不久,人心不服,自然有着黑。
仔细看旧领地,只见红黄龙气里面,又有着灰白之色,在里面一股股的流淌,和汉国别的气,还是有着明显区别。
又有着一股股,虽是淡白,但和核心龙气,又有点区别,这想必就是九州之地的移民了,虽完全服从拥戴汉国,可和汉文化还有着隔膜,需要几代的同化。
再远点,有灰红色的点,却是城邦,更远处是一小团白红,隐隐透着黄色。
默默看了片刻,戏志才拊掌而笑,“汉国国气赤红,已成赤龙之躯,可所谓稳固,丞相功绩不小!”
曹操低头叹息:“这是王上威德,及制度之功,我安敢居功?”
又一指里面灰白之色:“这是土著之民,虽几年同化,还是不能完全同化,才有这等灰色。”
“历代同化都是以百年论,有王上制度,丞相勤政,才几年就有此相,还不满足?”戏志才不由一笑:“丞相,看这情况,统一东荒不远了。”
曹操笑着:“还需些时日,有着舰队运来四百万两白银,七十万两黄金,整个东荒的货币已经充足,但铜钱反不足,正开矿炼治。”
“新一批汉钱铸造投入后,整个国家物业流通,粮草充足,就可大举用兵了。”
“蔡朝这块新地,也要一起打下?”
“这个自然,王上说过,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统一这东荒七州,我大汉根基就成了。”曹操双手一拍,最后说着:“那个所谓清郡王,几次和王上为敌,正要打下拿下,以正国法。”
景云真人和灵祈真人听了这话,不由皱眉,清郡王是一国郡王,再怎么敌对,怎么都用不到以正国法这词。
戏志才扫了一眼,心里清楚,却是不说。
其缘由,却是把这九州之地,亿万之民,视成了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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