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小傅这个握笔就很专业！”
柯明旭绕着傅随看了一圈，傅随确实写的一手好字，落笔遒劲有力，很明显特意练过。
傅随垂着眼握着笔，淡声道：“是。”
能不专业吗？
以前江渐行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他不乐意自己在自己的书上写名字，总是要把这个工程交给傅随，趁着不想写作业的功夫黏在傅随身后：“你写名字就表示上课都陪着我啦！”
傅随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他写上“江渐行”三个字，可江渐行又嫌弃他的字不好看，傅随这个满脑子只有写歌唱歌跳舞学乐器的人，被逼无奈练起了字。
从钢笔到毛笔。
想到这儿，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偏头朝门口看了眼，转身问孟潇吟：“就写新年快乐？”
虽然是询问，但生疏得很。
孟潇吟根本没在乎这点，连连点头抱着蓝黛的手臂：“嗯嗯嗯，再写个我的……”名字……
话都没说完，傅随已经潇洒写下“新年快乐”四个字，占据了整整一张宣纸，想再多添一个名字，未免显得排版太丑了点。
柯明旭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给我们每个人都写一副怎么样？小江啊！你看你要来个什么，也是新年快乐？”
柯明旭说着看向还在门口看风景的江渐行。
被点了名，江渐行愣了下看了傅随的手一眼，傅随的手骨节分明，尤其是握着笔的时候指节微微凸起，为了方便写字袖子卷到了手腕上方，腕骨劲瘦，有种莫名的性感。
江渐行眼神飘了飘：“我都可以的，那就新年快乐好啦，谢谢傅随前辈。”
说着他蹦蹦跳跳跑到柯明旭身后，见傅随下了笔，又偷偷看他的手腕。
写字的时候也很好看啊。
“祝江渐行。”柯明旭探着脑袋：“这三个字写得挺顺手啊。”
江渐行抓着柯明旭衣服的手微微一僵。
傅随下笔的动作也顿了顿，没说话，又继续写了。
他刚写完，蓝黛就开玩笑地说：“永远快乐，那我能不能要个早生贵子？”
柯明旭轻咳了声：“那还不如祝我俩白头偕老。”完了他又补充：“别听我老婆的，就写白头偕老，生什么贵子啊。”
孩子是两个人之间敏感的话题。
他说完蓝黛瞥了他一眼，抓住了孟潇吟的手没再说话，脸上笑意淡去。
傅随已经把写完的字放在一边晾干，听见他俩的话轻笑了声，“可以。”
也完全没有要把“祝江渐行永远快乐”的字送给江渐行的意思，连看都没看他。
傅随十六岁生日那天江渐行和他吵了一架，因为傅随忙着参加舞蹈比赛，没时间让江渐行陪他过生日。那时候江渐行无理取闹得要命，非得跟着他去，傅随不让他逃课，他就开始冷战不搭理人。
到了晚上，傅随还是在练舞室看到了睡觉连被子都不盖的江渐行。
还在发育期的男孩儿，身形单薄又倔强得要命，缩在角落里连灯都没开就睡着了。
傅随拿他没办法只能抱着人，“礼物呢？”
江渐行被他吵醒，不耐烦地推他，“没有礼物！你好烦啊！我要睡觉。”
“嗯你睡你的，我找我的礼物。”傅随可不敢真把人松开，不然能闹上好久。
江渐行迷迷糊糊瞪了他好几眼，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摸出来个小盒子，趴在他胸口小声呢喃着：“哥哥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好了你别烦我了，抱着我睡觉。”
然后又一脑袋栽了下去。
“永远快乐”这四个字是江渐行最喜欢挂在嘴边的普通又真诚的生日祝福。
这不是还给自己了么。
江渐行手缩在衣袖里手指快掐进肉里了。
“这可是傅老师亲自提笔！”孟潇吟跟拿宝贝似的捧着纸在摄像机面前转了一圈，“要知道傅老师的特签抢都抢不到！”
柯明旭哎了两声：“我的字不珍贵吗？你们这些女孩子！净喜欢年轻的男生！”
“难不成还喜欢你这种啤酒肚中年男人啊？”蓝黛戳了戳他的肚子，把柯明旭给搞笑了。
“留点面子啊老婆。”柯明旭把江渐行的那张递给他，“小江，好好保管，抢不到的特签！”
江渐行愣了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也跟孟潇吟一样跟接宝贝似的接过捧在手里，“好咧柯老师，我回去一定把这幅字裱起来挂在墙上好好观摩！”
观摩个屁。
傅随专门用来报复他的吧。
说着他捧着字噔噔噔准备跑上楼，跑到楼梯口又跑下来冲着傅随鞠了个躬：“谢谢傅随前辈赐抢不到的特签。”
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是有点儿咬牙切齿。
柯明旭搂着蓝黛笑得不行，指着孟潇吟道：“看吧，你把小江给气到了，小江的特签也抢不到。”
傅随盯着他迅速上楼的背影看了会儿，无声笑了笑。
这样才像江渐行。
会呛人的，鲜活的。
孟潇吟不好意思笑了笑，看看江渐行又看看傅随的表情，总觉得出现了不太对劲的想法。
晚上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晚饭是蓝黛和柯明旭下的厨，这两人仗着年纪摆在那儿非得说年夜饭要让他们来准备。
三个年轻人没法只能帮着打下手。
等菜上桌，又是满满的一桌。
节目组为了氛围把桌子搬到了外面，给他们搭了把大伞，气氛是有了，就是大晚上夜色里搭伞有点奇怪。
不过也是奇特，明明这几天天气都冷得厉害，这个晚上居然意外的没有起风，桌子底下拉了几个暖炉避免他们被冻着了，随身摄像也撤了，就在四周架了不同机位的相机。
柯明旭酒瘾上来，摸着节目组准备的酒问了蓝黛好几句能不能喝。
蓝黛正和孟潇吟说话，本来没搭理他，被他问烦了，甩了甩手：“你说过年你能不能喝酒？”
江渐行冻得手通红，原本捧着热水捂手，听见这话眼睛和柯明旭一起亮了亮，把椅子往前挪了点儿：“柯老师，能不能给我来点儿？”
因为他的胃不好，李和同已经很久不让他喝酒了，再来，艺人在外面喝酒总归太危险。
他特意换了高领毛衣省得脖子透风，下巴缩在毛衣里眼睛却亮闪闪的，像极了冬天怕冷的猫只缩在自己的绒毛里取暖。
傅随就坐在他对面，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柯明旭乐呵呵给他倒了点白酒，眼睛眯了眯。
“这个度数高，就咪两口。”柯明旭倒完又给他倒米酒，“不行就喝这个。”
米酒是本地人自己酿造的，白天他们去给大家寻个年味儿把附近能走到的人家都走了一遍拜了个早年，就有人家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
尤其是米酒。
酒味儿又香又甜。
见状蓝黛打了他一下：“给人家小孩子倒什么白酒。”
江渐行捧着酒杯眨了眨眼：“没事儿蓝老师我能喝。”
更何况他也不是小孩子啊。
说着就咪了一小口白酒，酒精浓度高，入口就是火辣，正好让快被冻僵的身体热了起来。
可他喝酒上脸，才一口下去，灯光下那张脸就染了绯红，眼睛也水雾雾的，头发绑了起来整张脸干净又漂亮，像染了世俗红尘的小仙男。
孟潇吟捧着可乐看了他一会儿，脑子里就蹦出来这么个词。
下意识就往傅随那边看过去。
柯明旭正侧着身也给傅随倒酒，两人还在说着话，但傅随的眼神似乎是落在江渐行身上。
但一眨眼就又觉得刚刚那只是她的幻觉，傅随明明就是专心在和柯老师说话嘛。
孟潇吟不由自主嘶了声。
她偶像剧演多了吧。
“小江真的能喝啊？别骗我们，一会儿喝多了得自己爬上楼！没人抱你啊。”柯明旭见他脸红成这副模样开玩笑道。
江渐行唔了声，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点头应他：“能喝，不会喝醉，您放心吧柯老师，说不定我酒量比您还好呢。”
他说着不由自主抬头看了眼傅随。
傅随也倒了一小口白酒抿着酒杯，明明夜色那么黑，却能在明亮的灯光里完全看清傅随滚动的喉结。
喝完他放下酒杯抬起眼皮勾了下唇角，“是有点烈。”
江渐行立马低下头去。
他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在被傅随的美色勾引！
急急忙忙塞了两口菜又喝了口米酒。
觉得更热了！
傅随仿佛就是随意一瞥，又偏过头回柯明旭的话，“回家家里就催着相亲，所以不回去过年。”
孟潇吟立马十分八卦地看着傅随，“傅老师也会被逼着相亲吗？”
江渐行抿着酒杯抬头看了眼傅随，又快速低下头去。
相亲啊……
柯明旭哎呀了声，看了眼镜头：“这是能说的吗？”
傅随嗯了声，抬眸视线越过江渐行的发顶看着摄像机位置：“所以能掐掉重来吗？”
摄像机非常听话地摇头。
什么能播什么不能播，节目组心里也有掂量。
“既然能说，小江啊……我这今天刚接到我一个朋友电话，说他女儿特别喜欢你，就问问能不能加个……”
柯明旭还没说完呢，蓝黛踩了他一脚，“别听他瞎说。”
江渐行小心翼翼看了眼柯明旭，“真的吗？”问完他又问镜头：“这段会播吗？”
摄像机摇了摇脑袋。
江渐行就笑了起来，端着酒杯坐到柯明旭身边，他脸还是红的，但听见有人喜欢自己眼睛异常亮，歪着脑袋靠在手肘上小声对着柯明旭说：“不能加联系方式，但是她需要我签名的话可以给她。”
傅随盯着他晃荡的脑袋，想起那天吴淮问他要签名时候他眼里的光也不是假的。
鬼使神差，傅随伸手，覆上了江渐行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