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茂盛的梧桐树下,小伙伴们提着行李陆陆续续过来。
不远处的弧形建筑能看到高铁站偌大的三个字。
时绪穿着酷酷的黑色宽松长体恤,扎了个小辫子在头顶,辫子由粗变细,在尾巴上就只剩了一簇须尖儿,耳朵上缀着几颗彩色的小耳钉,她戴着墨镜,背着她的贝斯,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沈星纬站在她身边,扯着她的小辫子,俩人你来我往地互怼,热热闹闹。
此刻时间还早,朝阳从正东方冉冉地升起,唤醒了清早的晨露。不远处,穿白衬衫的男人渐渐走近,身影被晨光衬得分外干净,宛如加了一层清新的滤镜。几颗扣子耷拉着,露出脉络分明的颈项。
逆着阳光,他的轮廓的高大颀长,气质斐然。
他单手提着行李箱,背着女孩子的双肩包,朝着众人款步走来。
眉眼微挑,气质斐然。
杨吱戴着黑色男款鸭舌帽,手里拿着一盒豆浆,嚼着吸管,乖乖巧巧站在他身边。
沈星纬迎了上去,笑说:“欢迎我们的第一女主唱,还怕caesar面子不够大,请不来你呢,如果他不行,那就只能我沈星纬亲自出马,把你请过来了。”
时绪推了推他,说道:“caesar都请不过来的人,你算老几啊,凭什么你出马,小吱儿就会过来。”
沈星纬哼哼唧唧说:“你不知道吗,小吱儿对我特别有好感,我沈大少爷要是开口了,她肯定不会拒绝。”
杨吱浅浅地一笑,没说什么。
寇响淡淡睨了沈星纬一眼,气定神闲道:“沈大少爷,你身后这树还掉皮呢。”
沈星纬不明所以:“树掉皮关我什么事?”
寇响扯了梧桐树躯干的一块树皮,直接贴他脸上。
裴青和时绪跟着相视一笑:“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下一句是什么。”
沈星纬立刻脱口而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被这帮家伙整了:“我去!你们这些家伙”
众人笑得七零八乱,时绪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进站吧。”
“等一下。”立在边上一言未发的裴青突然开口:“还有人。”
“还有人?”
“还有人?”
沈星纬看向裴青:“你该不会把你妈也带着吧。”
“滚蛋。”
裴青神情有些小不自在。
正说话间,不远处一个轻快的身影跑了过来。
女孩个子小小,穿着背带裤,戴着黄色的遮阳帽,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春游似的,隔着老远就朝着众人拼命挥手。
正是苏北北。
待她走近,杨吱讶异问她:“你怎么来了?事先还不告诉我。”
苏北北看了看裴青:“事出突然,昨天裴青同学才提到说你们要去s城参加比赛,我问他可不可以带我一个,他说如果想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裴青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轻轻地“昂”了一声。
“行吧,就当旅游,人多热闹。”时绪兴致高涨,挽起两位姑娘的手,朝着检票口的方向走去。
裴青和寇响拿了大家的身份证取票,众人顺着人流上了高铁动车。
“这车票谁买的。”沈星纬拿着自己手里的车票,又看了看裴青和时绪的车票:“我们的位置在一块儿,可是”
寇响和杨吱的座位同样靠在一起,但是和他们却隔了一个车厢那么远。
“这票谁买的啊,怎么不买到一起?”
“对啊,分开坐多不方便。”
几人提着行李箱,坐到了对面的车厢去,寇响将杨吱的行李扛起来放到行李架上,然后让她坐到里面的位置去。
杨吱低声问寇响:“是你买的票?”
寇响面无表情回答:“不是。”
杨吱默了片刻,加强了语气:“就是你买的票。”
寇响强忍着嘴角浮现的笑意,故作正经地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呵欠:“好困,要睡会儿了。”
他牵起了杨吱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肉。
动车缓缓启动了。
寇响刚刚闭上眼睛,准备将脑袋自然而然地搁在杨吱肩膀上,好好地休息片刻。
没多久,沈星纬噩梦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这位叔叔,能不能请您和我们换个位置,我们是一起的,坐太远了不方便。”
“阿姨,麻烦你们了,哎,谢谢啊,我们就在对面车厢,感谢感谢。”
杨吱和寇响紧握的手如弹簧一般松开,一个望窗外,一个看手机。
若无其事。
沈星纬和裴青几人将行李重新提回来,坐到了寇响和杨吱的对面,而时绪和苏北北坐在他们身边。
大家伙总算重新聚在了一起。
杨吱抬头看了看寇响,他脸色越发难看,望着沈星纬的眼神,嫌弃得无以复加。
沈星纬大咧咧坐到寇响身边:“来来,往那边儿挪挪,一起来玩游戏呗。”
玩你***!
寇响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杨吱无奈地笑了笑,拽了拽寇响的衣角,示意他别表现得这么明显。
几个小时的车程,沈星纬一定要拉着伙伴们挤在一起玩游戏,拗不过这家伙耳边絮絮叨叨,几人也都拿出了手机陪他玩。
苏北北不玩游戏,于是独自坐在过道另一边靠窗的位置,拿出了课本开始复习功课。
火车中途停了一下,再启程的时候,又上来了不少的乘客。
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大汉坐到了苏北北的身边,他一靠近,苏北北便本能地皱了眉头。
他体格庞大,头发似乎很油腻,衣服上面似乎也不怎么干净,最重要的是,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苏北北尽可能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谁知那胖子见座位宽松了些,又赶紧挪过来,大咧咧地瘫着,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三个人的位置他一下子就占了俩。
苏北北只好背对着他,小心翼翼不要碰到他,却也不知道这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手臂总是蹭着她,难受极了。
裴青一边玩游戏,一边抬起头来,瞥见了苏北北整个人都蜷在了角落里。
虽然那胖子遮挡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但还是能感觉出来,小丫头一个人特别不舒服不自在。
“青儿,愣什么,快跟上啊。”沈星纬招呼着。
裴青“噢”了声,又玩了几分钟,然后放下了手机:“我死了,你们玩吧。”
他说完直接退出了手机游戏,然后起身。
过道这边的苏北北简直要崩溃了,鼻息里全是那胖子身上难闻的汗臭味,偏偏他还浑然不觉地靠着她。身上油腻腻的,简直让人恶心想吐,就算是学习都没有办法让她集中注意力。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来:“先生,你坐到我的位置了。”
苏北北抬头,迎上一道漆黑的目光。
少年高挑挺拔,与身边的胖子一对比,更显得气宇轩昂,看得人心跳砰砰。
那胖子十分不爽地挪开身子,让出了中间的位置,裴青挤进来,挡开了苏北北和那胖子。
他一坐下来,位置便更显得拥挤。苏北北却感觉舒适了很多,裴青很干净,身上有那种邻家男孩一般的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他尽可能为苏北北争取了更多的位置空间,让她能坐得更舒服一些。
苏北北紧贴着他的大腿侧,能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的结实健硕,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灼烫的热度传来。
她情不自禁低下头,继续看书。
裴青手臂撑着大腿,坐了会儿,问她:“你在看什么。”
“英语。”
“噢。”裴青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英语书本上,倏尔便移开目光,幽黑的眸子望向窗外。
又过了几分钟,裴青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提了一句:“你的英语书拿反了。”
苏北北猛然睁大眼睛,连忙将课本摆正,捂着脸,简直要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裴青漫不经心望着车顶发了会儿呆,身边的胖子体格庞大,又使劲儿往里面挤了挤,裴青和苏北北靠得更紧了些,手臂紧紧相贴,温热与冰凉,坚硬与柔软,男人和女人似乎素来便是这样的契合。
苏北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都要发烧了,裴青脸颊也有些滚烫,耳根子火烧火燎起来。
“我们,做数学试卷吧。”裴青提议。
苏北北连忙道:“正有此意。”
于是两个人各自从书包里摸出了数学试卷,开始趴在下桌上学习起来。
只要开始学习,裴青的心便静了下来,苏北北侧眸看他,他时而皱眉,似思考,在草稿纸上画下推演的草图。
他认真起来的模样,真好看啊。
苏北北觉得裴青总是帅的,在舞台上玩b-box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落拓不羁却是光芒四射,但学习的时候,他的气质便沉了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宛如山脉。
“你要是再看我,不专心学习,以后我就不和你玩了。”裴青一边写下公式,一边喃喃着说。
苏北北慌乱地挪开目光,笨手笨脚打开试卷。
“分我一半草稿纸。”
于是裴青分给她草稿纸的一角,苏北北低头演算,目光再不敢斜瞟,所以也没见他嘴角,勾了笑。
抵达s城已经是下午了,s城是南方的一线大城市,也是商业和娱乐中心。
沈星纬定的是家庭酒店套房,有客厅卧室和厨房的那种,卧室三间房,杨吱和苏北北时绪住一间,沈星纬裴青一间,而寇响则单独一间。
晚上几人吃过了外卖,七横八竖躺在沙发上瘫着,一天的行程累坏了他们,裴青手把手教苏北北玩游戏,两个人单独窝在一个沙发里,玩得不亦乐乎。
杨吱起身走到阳台边,轻轻掩住了推拉的玻璃门。
酒店二十八层,从这里可以一览整个s城繁华绚烂的夜间灯火。
江流倒映着河对岸的阑珊夜景,几艘游轮游弋在波光粼粼的江岸畔。
不远处,天际弦月低垂,周遭浮着片片薄暮。
男人斜倚在阳台边,颀长的身影隐没在半明半昧的阴影中,萧索而寂寞。
指尖把玩着一支细而长的香烟,烟却没有燃。
杨吱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侧,凉风一吹,她额前的刘海轻轻晃动。
寇响的手,随意地垂在她的肩膀上。
“想抽的话,就抽啊。”
杨吱目光侧移,她想,自己是不会限制他的喜好的。
寇响摇了摇头:“不抽了。”
他将香烟连同烟盒一起扔进了侧面的垃圾桶:“以后都不抽了。”
杨吱与他稍稍站得近了些,指着对面的寰宇世界音乐广场,柔声道:“将来有一天,我想在那里唱歌。”
寰宇世界音乐广场,能在那里举办演唱会的明星,至少是天王天后级别的咖位,一般的歌手很难能够被认可,可以在寰宇举办一场自己的演唱会,即便是作用千万粉丝的流量明星,也不行。
那里是音乐的圣殿。
寇响垂眸望向杨吱,她清冷的黑色眸子里闪动着光芒,与梦想有关,与未来有关。
“会有那样一天。”
“所以我要努力!”
寇响被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深深地迷住了,他情不自禁微微附身,含住了她的下唇。
稍一辗转,杨吱便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嘤咛:“他们”
寇响将她带到阳台的角落处,避开众人的目光,然后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个吻。
南方的风带了湿润的气息,传来异乡的问候。
杨吱的手紧紧攥着寇响的衣角,仰起脖子,回应着他的缠绵悱恻,他全身心的柔情都倾注在与她接吻的片刻,他严肃又专注,仿佛这件事要用全部的精力去做。
亲吻他的女孩,疼爱她的此刻与后半生。
他的深情让杨吱有些无法招架,她的吻技生疏,不懂与他来往与纠缠,她只能尽全力去迎接他,细细地亲吻和品尝他。
直到客厅里传来朋友们的脚步声,两个人这才放开了彼此,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杨吱伸手推了推他,却被他反握住,整个放入自己的掌心。
沈星纬走过来,疑惑地问俩人:“你们在阳台上干什么呢?”
杨吱挣脱不开寇响的手,只能藏在身后,掩饰着说:“我们,吹吹风。”
沈星纬目光怀疑地盯着俩人许久,才离开:“总感觉你俩有猫腻。”
杨吱使劲儿挣开他,寇响却固执地捏着杨吱掌心肉,怎样都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