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全盘失算,却还是有所收获……”成吉思汗叹得太早。
不错林阡确实因为蒙古军师团阵容强大而有失算,但并不是“全盘”。
林阡没后招,但与他联络滞后的陈旭和曹王有——就准你蒙古军有军师团?
二月初八所有战场正式交融——所有战场,包括居延、黑水城、逍遥峰,自然也包括镇燕山!
“万一木华黎料主公所料,而主公却没来得及洞穿?”没关系,陈旭帮林阡抹消那份盟军谁也不想见到的致命风险——
陈旭何时需要应变、走预案?时间点正是林阡兵败,那是这战场最不需要间谍通传的情报,也是这世间最没人敢添油加醋的真相。
那么陈旭该如何配合林阡?“主公应会北上摄星渊、围魏救二赵。铁木真等人必然在意。曹王,该您出马了。”
今次黑水城屯驻了五万余蒙古军,起先正是防御曹王之用。其中一万是由成吉思汗从长生门中亲选的身手矫捷“护卫军”,平素四班守卫,战时随驾出征,堪称核心最硬。其余四万,则都在“五城”之二的领导下,与徐辕、封寒、宋恒、厉风行诸路盟军抗衡。因镇燕一带盟军多半伤残老弱,虽有独孤清绝等高手助阵,遍布精锐的蒙古军亦始终游刃有余。
但在林阡往逍遥峰北“狗急跳墙”之后,趁蒙古军关注点有所偏移,曹王当即率轻骑深入绝命海,奇袭十二楼,救援小秦淮——
从黑水向逍遥,曹王所取正是他正月末被卫王运粮贻误的那条道!奇袭之计,林阡既败,那就曹王车轮战!
可成吉思汗怎么把曹王这样的大敌给忘了!是林阡太强,还是从曹王谈判屈辱送女儿开始!忽略了曹王本身是战将、是剑圣、是王者的事实……
最终只能是曹王来纵观全局:蒙古军抓住了万中之一的机会,几乎击败盟军;盟军又抓住了万中之一的万中之一,反杀。
“相信岳父,值得背后相托……”有曹王,局面就算不能彻底盘活也能局部缓释,所以林阡虽有跳墙的嚣张却没狗急的慌张,唯一没想到的是,摄星渊狭路相逢,横在自己面前的是失踪多时的白玉京。
那又如何?最后一关而已。
林阡,那是个一句话能说几十遍、一个字也不变的人!
林阡说了,要以一人之威震慑两处——摄星渊饮恨刀横扫千军,实现了曹王居南、林阡返东、徐辕在西而“林阡”在北。这样的战略包围还属北面的山崩地裂最狠,可以说是真正的一人之威震慑两处。
说了:不能立刻调,那就慢慢调——初七没调,初八调;谋略没调,刀法调;就不信你铁木真不被调!
说了:关门打狗的是我。
说了:势不可逆!
这一刻,尽管林阡还需折返剑河营救嵬名令公,曹王却已在“林阡”完成战略包围的基础上生擒博尔术,又添赌本;
那一厢,越风部仍有五千盟军没投降,虽未得救却也没被俘!曹王不褪战甲立刻催逼蒙古军谈判,顺风顺水,要求“撤围”。
今时不同往日,两军地盘已交错分割,战场刀兵随时裹挟谈判席,
双方这第三次就“俘虏交换”问题的协商,除非木华黎能赶紧拿下嵬名令公和林阡,否则成吉思汗别无选择——
如果蒙古军不对越风撤围、换取停战时间以修复交通线,则就算此战盟军败而蒙古军胜,终究盟军没有覆灭,蒙古军后路被切难免被降士气,从而会被林阡实现以战养战,卷土重来犹未可知;何况,此战远远没有结束,盟军处处有翻盘可能,兴许能够打成平手。
而前阵子林阡黄河大捷,几欲从鄂尔(和)多斯草原北进蒙古国内,倘若后路被切,蒙古军难免还要胡思乱想:我等长久不归,前线如何持久战,后方会否会起火?该不会,林阡要胜出?!
但还有个“除非”,给了成吉思汗缓冲——试想,林阡已和白玉京拼了个半死,俨然是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一旦落入木华黎与北冥老祖的迷宫阵内,岂不是可以视为林阡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及蒙古军的釜底抽薪和一锤定音?
成吉思汗处变不惊,几个时辰无论是唇枪舌剑或剑拔弩张都不曾没有对曹王松口,如他所愿,战势的天平果然没对林阡一倾到底——
林阡并非铁打,疲于奔命的他,虽赶回剑河救出嵬名令公,自己却形同被置换,迟迟未从木华黎的包围圈冲出。但即便如此,木华黎也不敢说已打败他。
这束微光,是黎明前终将消褪的黑暗,还是入夜前垂死挣扎的余晖?不知何时起,整个战场竟把胜败都聚焦到,他一个人的出现或死亡上。
从高手到兵将,从谋士到主帅,呼吸都渐渐往那方向凝滞。
节骨眼上盟军探讨最多的自是帮助主公突围的方案:近在咫尺,只隔一迷宫阵而已。
而蒙古军,当然是密谋着:采取何种办法,把盟军的胜势一股脑儿推回原点去。
盟军?林阡带来的旗鼓,全然是西夏党项族!原点何在?中兴府!林阡不在,这帮人和金,和宋,有什么交情可言!
就算林阡在也不容辩驳,这一仗他倒是脸上有光可死伤惨重的是嵬名令公。
战前就有谋士这么说:林阡若想完成这个双线作战计划,就有把西夏军架在火上烤的嫌疑。
轩辕九烨亦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只要嵬名令公栽跟头,剑河之战的后劲将会无穷大。
木华黎在阵前刻意提及:西夏亡国的罪魁祸首是林阡。指出嵬名令公是林阡初七的罪过和长久的破绽。
成吉思汗也从容不迫:林阡不可能断摄星渊粮道就来对我动刀,因为他必然赶着回头救嵬名令公——眼看嵬名令公和越风都只有一线希望,他不能为了越风而一味牺牲嵬名令公、影响盟军与西夏那不成文的“邦交”。
一路铺垫到现在,如何可能不启动: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嵬名令公,昨日若非我们重心在北,你就死在了居延城下!林阡为救越风,不惜以你垫脚,其心可诛!”蒙古军极尽构陷之能事,他们说,十二楼的初衷是策应博尔术更甚木华黎,后来也确实往逍遥峰多番抽调,这才给嵬名令公从熬到撑再到深入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战略安排,如果留在居延城东的一直是六个十二楼,嵬名令公可别指望留全尸。
“令公,盟王说了,六个十二楼,是你靠实力熬过的!虽说他们调动之后你才胜,可他们若留,不代表你败!”“师父虽然不在,可把孙、辜精锐全留了下来,师父给了你最好的啊……”籍辣思义和阿绰准备了满腹的贴金或劝慰,撞在一起时却发现相互抵触,所以都不敢开口劝嵬名令公。鬼知道那家伙打了败仗会不会一触即燃暴跳如雷。
却听嵬名令公自己回答轩辕九烨说:“可你们若不向北投入,林阡他就能及时回来,甚至闪电折返,我死得了?”言简意赅,“纵使你们重心在北,林阡亦在逍遥峰以一敌万,大获全胜促成我斩关夺隘。”
“岂止是不能及时回来?后来他闻知剑河大败,也未第一时间赶回救你,反而去摄星渊……”蒙古军众说纷纭,还真有西夏军轻信。
“他要靠摄星渊才能破局,然后越风和我才都有希望救!”嵬名令公怒不可遏,斥责手下,“自己仗没打好拖累人,还怪别人救得晚,理何在!”
嵬名令公的这些回应,令敌我所有人瞠目结舌,也教阿绰惊心动魄:“令公……”直觉,嵬名令公虽然很难相处、常怼林阡,却是个分得清大是大非的……铁打的战友!?霎时所有的担心都飞到九霄云外,阿绰发自肺腑说:“其实,令公将军也和我一样,视他为恩师……”感动的话还没说完,嵬名令公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少啰嗦,谁拜那粗鄙之人为师!我是要看他打败铁木真!!”
“令公阵前说的那些话,不是跟轩辕九烨辩论,而是想稳定他自己的麾下。”孙寄啸甫一对令公改观,立马就懂了他的良苦用心。
“人心难测。”辜听弦叹,谈何容易?不是每个人想法都一致,所以轩辕九烨的攻心术定然对一部分人有效。
客观来说,就像成吉思汗并未堵死盟军的谋略,林阡也没围死蒙古军的棋盘,这就造成了战局和谈判的双重胶着。
正当成吉思汗和曹王相持不下,尚未获救的越风部传出谈判的第三种声音:“曹王太宽容,撤围如何够?铁木真需让步、让地盘!”
言下之意,决战不在黑水打,黑水城,你们输了,要抵押给林阡。
“哪个狂徒大放厥词!”成吉思汗勃然大怒。
何人长啸,天地动容,云飞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