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看到赤老温的军令状后便教忽必来协防,然而那时候仗已经打完,忽必来终于变成了独自防守挑大梁。
“也好,林阡这般强敌,适合你磨炼战法。”收缩阵线的唯一好处是,蒙古军隔空交流总算没那么慢。
“大汗,末将一定只守不攻,能拦他多久是多久!”忽必来立军令状。不过,正月末,与他对垒的还不是林阡本人——
“我只是要你冲过去救黑水,为后续援军杀出路而已”,这话是林阡对辜听弦开玩笑说的,却是由“女辜听弦”孙思雨实现了——祝孟尝孙思雨两万盟军怎可能是走过场?南部既胜,不必东援,转道北上,去后套平原等主公,一并西进!
“长生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忽必来难免愤怒。黄河之战,凭何林阡和曹王的交流只需两日不到的路程,大汗和赤老温要三日之久?!凭何海上升明月七零八落的关键时机,天地玄黄居然要让赤老温黑灯瞎火?!
蒙谍天脉所藏匿的盟军,一直受孙思雨的管理调动。在发现对面不是赤老温而是忽必来的那一刻,“长生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整场黄河之战蒙谍都被林阡排除在外、以致毫无建树!
而且,由于林阡是先手,长生天不知自己是否已被锁定范围、范围多大,会否被用作反间、是否已被用作?从大局出发,居然还只能暂时蛰伏……同样地,正因这些天脉成员措手不及,他们很难采取“主动设计替罪羔羊”“散播谣言扰乱军营”等曾令林阡忧心的手段,所以盟军这场“悄然肃清”的暗战万无一失、后劲十足。
多事之秋,雪上加霜,天脉在蒙古军内部负责帮忽必来送信和侦查敌情的第二级王牌,竟也教初来乍到的林阡给一刀斩了!
正月廿九,赤老温“十数万”赌本全送,二月初一,忽必来也有吃力迹象,“黑水与克夷门的两军俘虏交换”俨然提上日程。
向来如此,战场打得出色,才有资格谈判。如此一来,曹王和徐辕的压力自然缓解不少。
而林阡,岂止拥有赌本?还有……他自己都未必料及、滚雪壮大的实力——
虽那时他已率众马不停蹄到后套平原,夏帝使者仍一路追来要求相见。
“呵,仗打赢了,这帮人冒出来捡漏了?西夏原是有皇帝和大臣的么?”孙寄啸一听就觉得可笑,如果你们早点没那么怂,何须仁多庄主毁家纾难?
使者名叫阿沙敢不,对林阡毕恭毕敬地解释为何朝堂没增援嵬名令公:“不能怪京师戍卫军懦弱。毕竟前几年被国师一战就打灭了不少,也怪国师夫人红颜祸水……”
林阡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瀚抒和吟儿,一怔,苦叹:“那倒也是我的债了。”
“怪我大哥和主母,那可曾怪过夏帝?!”孙寄啸为了不给林阡添乱,这话没当着那人面说,“前几年夏帝做郡王时,先帝低声下气求他,他宁可顶撞撒泼,也不肯出资修关,只想着趁人之危抢皇位!”
“一报还一报。”辜听弦冷笑,“夏帝得到皇位的今日,不知要低声下气求谁出资。”西夏贵族富商不少,战争来时,钱财却捂着掖着,都留着给蒙古军花吧。若非仁多、野利是将门之后,若不是大月氏城民刚好送了盟军些珍宝,克夷门之战怕是要“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齐王之子李德旺也自发赶到,据说和瀚抒、吟儿都曾交往,所以一见面就对林阡以熟稔语气:“盟王之所以击败赤老温,是‘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德旺受益匪浅。”
“听闻我们在黄河杀敌当晚,有一路蒙古军以为赢定,妄想从东北运送物资,被威福军一举歼灭,我猜想,那一战有王子参与指挥?”林阡一听就猜到。
“盟王见微知著。”李德旺笑说,“与盟王遥相呼应。”
谷圲/span“有这回事?”辜听弦这才对西夏朝堂有所改观。
“寄啸,你先前说错了,西夏军不是来捡漏,他们都是盟友。”擂台立威时,林阡曾说过,要等赤老温回去点兵布将,整整齐齐到黄河岸边等盟军一举歼灭——“盟军”,可不止当时的金宋联军,还有西夏义军,和王廷各大军司。
“是,西宁军司、甘肃军司、白马军司、威福军司,都愿与我们交好。京师戍卫队,至少愿意呐喊。我们打黑水,可一往无前,必势如破竹。”辜听弦听了林阡的话,也搭住孙寄啸的肩膀宽慰。
阿沙敢不除了见林阡以外,也顺道见了嵬名令公,奉夏帝之命给令公封赏。
“谢圣上隆恩,右厢军自会守得克夷门一片安稳。”嵬名令公说,“不过,也希望圣上能发动贵族老爷们赶紧出钱把关好好整修。你们都看见了,克夷门失修的时候都这么强。林阡硬捧我做这一战的功臣,也是希望我们长久有自救能力。”
“一定进言。”阿沙敢不回答说。
“再不修好,谁给卖命?汉人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嵬名令公还在喋喋不休。
阿沙敢不听出林阡对嵬名令公的影响有多大,心中不免也生出一股狂妄之气:“有林阡在,还有他铁木真什么事,叫个屁的成吉思汗。”
“若不大肆屠杀,怎么给西夏朝野造成板荡,让更多的有志之士蜂拥来投,迫更多的城池守军不战而降?怎么去对西辽王族敲山震虎,别看林阡好像很强就跟他走得近。我铁木真,可是记仇的。”这是正月中旬成吉思汗黑水之战的最狠用意,却被正月末林阡的黄河之战力挫!义士、王族,居然全都跟他越走越近。
除此,民众夹道,烹羊宰牛,更有甚者说,咱们的粮食,蒙古贼抢不到,我们都给盟军……“直接取白马、银川富庶之地,粮草比我方从国内调动方便。”当初成吉思汗打富庶之地是为了不劳而获,然而此番林阡既救银川,竟轻易得人粮草,更威胁他成吉思汗的后方——
控制了黄河天险和桌子山脉,退可守贺兰山,进可入鄂尔(和)多斯草原、前套平原、阴山脚下,难道就不能反向威胁蒙古!
“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占腹,下者占边,中者占角。”“主公这些天,看似离黑水越来越远,其实沿白马-后套-北龙首山一路过来,何尝不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曹王和陈旭都说,若是此间盟军强些就好了,完全可以和林阡形成一个以黑水为西面起点、以后套为东面起点的更大口袋。
可惜此间盟军不济?无妨,比不过成吉思汗,那就稳扎稳打,候主公归来。
说来主公是个奇人,正月中旬还传他一战损失三十万,正月末他就带着数不胜数的西夏义军和盟军的复仇大军浩浩荡荡杀回黑水去。
然而,盟军胜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大,主公却常常藏不住忧虑,总教孙寄啸看不懂。
主公有时会透露只言片语:“黑水不允许慢,但后套不应该快。”“当初在黄河,是因为惯着赤老温,他才没狗急跳墙屠杀民众。”
“民众……”孙寄啸隐隐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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