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的大标题叫“才俊风流傲宋金”,但“风流”在标题里会被起点屏蔽,所以直接按小标题来了,预计14小章,全部都是决战……保佑我没有bug)
追逐的终点,果然是摩天岭金军严阵以待。兵马云集,刀枪林立,旌旗遮天,鼓声震地,有名扬燕云花帽军、威震河朔铁甲军、戍守北疆护****、保卫中都之乣军,无论女真、契丹或汉,个个都勇猛彪悍、士气正往最高点燃。
那时林阡尚未从天骄处获知实情,还以为沂儿是黄掴授意掳掠,否则金军排兵布阵怎会如此之快?却不明白,乱传千里,不过转瞬。
众细作显然是被逼无奈才求助黄掴,没想到会歪打正着送给他一份厚礼,当看见主力到场不免松懈,这一放松、马速略有减慢,便被气急败坏的吟儿追了上来——
这一路磕磕碰碰兜兜转转总算没跟丢小牛犊!吟儿怕再也见不到它因此几近疯癫,根本是一口气从龙泉峰提到了这里,一旦紫龙驹离青骢近在咫尺了,她竟把邻近的主力金军全部视作摆设、不管不顾地立刻就抢跃到青骢上,直接把那人推下去同时襁褓夺过来。剑拔弩张多时的金军,尽数找到目标和契机,分工负责层次涌上,最快一箭,更是在吟儿纵身跃起之际便向她射杀,若非林阡饮恨刀强势切断,后果不堪设想。
尔后吟儿夺子推人的这短短一个动作,被刀响声箭碎声生生剪成数个片段。无穷利镞激烈突袭,每支到眼前时只剩半个黑点、一道罡风,聚集倾轧却旨在多行血水、和整条性命。飓风从天笼罩而下,叠加后竟毫不输给高风雷的外力、司马隆的内功、梁宿星的毁灭性,纵是林阡,也需在须臾之间左砍右斩十余招方能扫尽威胁。一轮箭落之后,几圈金将就围上前来,戈戟云横,杀气澎湃,目测是旧时尹若儒、如今司马隆的某部乣军。
当此时听到小牛犊嚎啕大哭,吟儿才终放下心,只要在一起,有什么险不能度!这口气方落下来,眼里已噙满泪水:“小牛犊别怕,这是娘亲的马……”
林阡甚少看到吟儿这般温柔,先是一怔,一笑而过,只是刀光剑影里的这一瞬,他恍惚看到了廿四年前的那一瞬——抢襁褓的女人换作他的母亲玉紫烟,曾追上徒禅勇战到一身是血,只为了说一句阡儿陌儿都别怕、娘亲在这里……那女人当时是一个人先追了,用势如疯虎形容也毫不为过,那就是母亲,无论多凶险也在所不惜,不管她平素是怎样不懂事,亦永远是对孩子最好的……
风沙扑面,不容走神,玉紫烟终不如吟儿武功高强,所以林阡不及小牛犊幸运——
吟儿本就轻狂,如今为小牛犊更加舍生忘死,一手抱它紧紧护在怀里,一手持惜音剑凌厉地见敌就挑,才不管敌人是谁,当灵幻与快速在她右手同时绽放,青骢上霎时不见有剑只见白虹,林阡亦策马始终护在她母子身侧,饮恨刀磅礴难挡、高深莫测,紫龙上不似是刀而像雪灾,经行处逆势者纷纷落马。
才十几步路而已,乣军就被这二人联手打得阵不成阵,乣军采取的轮换方式是一圈退则一圈立进,但渐渐地谁都发现进与退的交换越来越快……与传说里形容的一模一样,意气风发与这对刀剑一相逢竟骤然换作寂寥退场,随着他二人逐层翻越越战越勇,竟给金军制造了无数的长江后浪推前浪……
但尽管阡吟势如破竹,以一敌万却注定辛苦,何况乣军不成那就花帽、铁甲、护****上,合阵迅速,远近皆杀……兵荒马乱、漫天箭矢、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家三口虽都还毫发无损,也难免渐渐地裹足不前——不得不说此番金军的契合度前所未见,终究还是在主将未到的情况下,就已然把阡吟拖在了阵内。
那时若从空中俯瞰这战场,可见金军兵阵严整气势非凡,纵向似无数条巨蟒由外而内迅猛推滚,横向则以正圆形传递着威力无穷循环,核心处阡吟再如何厉害,亦不过是将内层打得忽乱忽定,而无法阻止甚至无法探知这外层的形状和趋势。如果能感悟这外层的博大再去看内层的激烈,何为动、何为静,可能要调过来形容——因为外层动得再慢每动一分每强万倍、内层打得再烈也是徒劳无功!
这不停蓄积着能量流转向核心的漩涡生生不息,使整个摩天岭甚至泰山乃至天下都成布景。兵阵中稍纵即逝多少古人的亡魂,根本还结合了摩天岭古阵为后盾——
纥石烈桓端的兵阵令人惊叹壮阔无垠一时不知万里江山何处,而完颜永琏的迷宫阵则恰好合着目尽青天怀今古之感,合二为一,其势无敌!林阡到此都没怀疑过金军是故意以小牛犊引他入阵的,因为从这兵阵的完美看不出一丝一毫仓促、临时!
纥石烈桓端。不错,这兵阵的主导者是他,作为金军中流砥柱的他,行军打仗从来是山东最强,用兵与战术直追楚风流不输于老辈。和天骄一样,经三月十五一役,一蹶不振的时期早已过去,他还先了徐辕一步施展大才。
“直接上主将吧!”此刻敌我僵持,阡吟走不出,金兵赢不了,于是吟儿傲然挑衅。
当然,金方是不可能不上主将的,因为不可能任过多士兵折耗,更因不想林阡被逼绝路恼羞成怒走火入魔——桓端堪称是与完颜永琏原则思想最相近的那个人。
令旗一挥,阵门小开,狂诗剑解涛先入,桓端亦拔刀而出、紧随其后亲自打头阵。这次的“上主将”与过去任意一次都不同——并不是吟儿喊出来的,而是金方自愿、主动、操控。
其实也早该想到是他纥石烈桓端,眼前这浩瀚兵阵,特色像极了“风里流沙”——原来不止暗合了迷宫阵,更加紧扣着他自身的刀法!一举三得!
纥石烈桓端当空劈斩狠朝林阡,刀之威力被阵法助长,再加上他固有进步,俨然有过去的数倍飞跃。为这场金宋之分,每个人都在提升、在冥想,在参悟。论武功论智谋论用兵,纥石烈桓端都不愧列十二元神。
鸟飞月逃,天地无光,铺天盖地黑风,一望无际沙涡,瞬间就令人犹同置身于穷荒绝漠,鼓角转胡笳,黄尘暗兵戈……林阡接他第一招时,真觉饮恨刀有僵硬之意,若非自己功力上了两个层阶,只怕真要被风卷沙埋、拖曳深陷、永堕苦寒。这一战中的纥石烈桓端,实力直追他的师父,邵鸿渊若有知也该心安。
不过可惜的是,如今的饮恨刀,早已挟尹若儒而超邵鸿渊——
饮恨出手,直往这悲凉处演尽雄迈、苍茫处填遍壮烈,锋刃指何处,则何处风格大变,掌控反转操之在他。霎时弥漫的黄尘不再停滞、从这阵地所有的兵戈和铁衣上一扫而空,不过只费了一刀的雪亮。再一刀迎刃而去,刹那抽尽黑风,日月明净,光芒万丈,硬把静远篡改成豪壮,纵是胡笳也激扬,穷荒都翻壤。不作停歇,第三刀瞬即席卷,似要将那辽阔沙涡连根拔起一般,如此强悍霸道,不容辩驳之势!
但不可掉以轻心的是,邻近金兵并未就此散让,他们一直关注、见势便有变阵,鼓噪而前,步步紧迫,迷宫阵与他们的巧妙契合,提供了纥石烈桓端源源不断的战力,使得林阡一时半刻也根本毁他不得。两兵刃交错来回将刀象翻来覆去不可开交,明灭的光线里,已不知是他二人引刀在天地间斗争、还是天地在他二人的刀网中纵横。
绝漠蓬不断,华筵槿正荣——这金戈乱世到底给闲适繁华也留了一席之地,吟儿和解涛的较量绝不比林阡桓端半分失色,他挥剑时招式如炼、狂放如诗、诗情驰骋、画意纵横,她出击时一剑十式、一腕十向、烟岚变幻、虚无缥缈,由于两个人剑术在刀法衬托下都较柔和,故暂时还体会不出凌厉而只能见出揽月、拈花、赏雪、沐风,再配上解涛美若天仙的样子,真教人觉得这是仙女在为筵席助兴舞剑,一回神,才想起这是享誉多年位置难撼的金北第三、对面则当之无愧的南宋剑圣。
“解子若,剑法巩固得不错,可惜剑圣我不止巩固,还进步了!”吟儿笑而胜券在握,有林阡在身边分担了八成敌人,她即使抱着孩子也放心在这万军当中。
刀战是黑白世,剑斗是暖色调,当刀战剑斗以惊人的速度爆发,交睫就如电般传过整个疆场,但战局中所有的刀剑戈戟都没有黯淡或褪色,而是被这电流经过去全数被激、仿佛前多少年都白活了生来就等着这一仗一样,每把刀每杆枪每根箭都天定般安排在这里、等候着穿插与环绕、张紧与加热、添乱与增辉。
当此刻,金军所有的攻势都糅合在一起,方能与他夫妻二人较量。但那时阡吟虽还云淡风轻,却明显比先前要吃力得多,算来时间还不到两炷香,竟已被斩断逃脱之机,非但止步不前,林阡、桓端、解涛、吟儿更是四败俱伤。
吟儿伤势算是最轻,但因紧紧护着小牛犊的关系、伤口全然集中在臂上,白色衣袖鲜血淋漓,只是为了护住这失而复得的孩子,再如何困难都甘之如饴,又因为听见林阡那始终强烈的心跳,而一如既往脸上带着笑。
零星几点火,将灭未灭,战斗还未多时,天就快要亮了。
此刻因有海上升明月沿途报信,龙泉峰与东中交界的两处宋军已然得以联络并知实情,阡吟往西北方向追赶实在击中了天骄最大的担心,纥石烈桓端更堪称是瞬间就集结合阵、可见熟练程度与卧薪尝胆的决心,显然,如无意外金军也终会这么做的。故天骄立刻决策,“必须再予增援。”
杨鞍因担忧林阡亲自赶赴龙泉峰,并带来战报给徐辕,“完颜乞哥也已有连夜向摩天岭调兵之象,故目前安用留守交界防完颜君剑一人即可”,杨鞍亲自来说战报,便有向徐辕请缨去救的意思。
实则阡吟刚走不久天骄就已经让宋贤带一支精锐紧随接应,尽管龙泉峰大乱初定需要人手,天骄为了他俩无论自己多艰难也在所不惜。如今听闻他俩涉险,当下就要遣邪后海逐浪也去,不料那两个家伙偏巧不在,此情此境,哪里顾得了找邪后逐浪,只能着飘云和杨鞍一起先作第二拨。
约莫两盏茶工夫,祝孟尝处亦传来消息,原是继完颜乞哥之后,移剌蒲阿作为第二拨金军势力北上,意思很显然,徐辕增援再少,金军也想全拦在外,然而徐辕增援可否再多?此时东部南部星散战场都由仆散揆和王爷麾下的兵马亲自锁定,祝孟尝彭义斌石硅等人并不能像杨鞍飘云这样随便抽调,实际就算派出飘云杨鞍,天骄也冒了极大的风险。
万料不到宋金大势竟因这临时插曲而大幅变动,宿命般又是一场陇南之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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