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笑谈,海逐浪即刻摊开地图:“主公需要我们三人合作,在夔门旱八阵的附近,救一个人。”
“何人?女人?!”祝孟尝迫不及待,摩拳擦掌,赢回两个瞪眼。
“不是女人,是个老人。主公要救的,是他亲生母亲的师父,去年的奠基之役,那位老人曾经借舟给我们挫败金人,算得上那一战我们的恩人。”海逐浪说,“那位老人,是几十年来都住在旱八阵附近的。”
“既在他自己家里,何须我们去救?”祝孟尝奇道。
风鸣涧皱紧了眉:“算来也是我的失误,奠基之役大胜之后,白帝城半年没有一起变故,我便不再像先前那么警惕了,谁料到,给了金人可乘之机。他们趁着我防御松懈,暗自潜入旱八阵,将你所说的那个老人劫持,囚禁,虐待了很久。因为这股势力和金南第一有关,我一时也不能擅作主张……”
海逐浪点头:“主公一度以为,金人只是把老人攥在手上当人质,所以一直不动声色……但现在看来,囚禁老人的人,把老人握在手上并不是胁迫之举,而完全是为了私仇,一心要把老人虐待致死……”
“什么人和那老人有这般的深仇大恨?”祝孟尝瞪大了眼,“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为了女人!或者……跟他有仇的就是一个女人。”
海逐浪风鸣涧面面相觑,这回还真被祝孟尝说对了。
“嗯,囚禁老人的正是一个女人,名叫冷冰冰,人如其名,心狠手辣,六亲不认。”风鸣涧点头,“师徒畸恋,酿成苦果。孟尝,可懂了?”
“懂。冷冰冰,是那老人的一个徒弟,当年关系不干不净,现在因为各种原因要折磨死他……最毒妇人心啊……”祝孟尝当即拍胸脯,“不过,主公放心好了,救人,我祝孟尝最是擅长。我在大散关那边那么多年,救的人不计其数,从来没有失手,主公他,选我可是选对了!”
“但主公嘱咐我说,在部署救人那天,不能让你祝孟尝沾一滴酒。”海逐浪(和谐)语气一转,出其不意没收了他酒壶。祝孟尝身手再快,也不敌他出乎意料,海逐浪得意地笑:“我想了想,还是从今天起,就帮你戒了比较好。以防万一。”祝孟尝赶紧伸手去抢,差了毫厘,酒壶被海逐浪换了一手,祝孟尝为了酒豁出去了,整个人都扑到了海逐浪身上。虽未动武,却就是这番动静,害船动荡不堪。
“任务说完了,现在说分工!”海逐浪被祝孟尝这庞然大物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得转移话题。
“不行,先把酒还我!不还我,爷爷我不干了!”祝孟尝怒。
风鸣涧皱眉:“孟尝,少胡闹,听他讲。”祝孟尝却硬是把酒壶夺了回来才罢休,气呼呼地瞪着海逐浪。
“若真只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主公犯得着派咱们三巨头同时出马?”海逐浪好不容易站起来,被他折磨得腰酸背疼。老虎屁股摸不得。
“你是说,主公他另有目的?”风鸣涧认真地问。
“不错。老人除了冷冰冰之外,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叫玉门关,一个叫贺兰山,随我一起来了夔州,只等待部署周密立刻救老人,都是不把老人救出来决不收手的。玉门关和贺兰山,才是真正要救老人的人。”海逐浪说。
“真奇怪,这老人的几个徒弟,名字一个比一个费解。”祝孟尝的气生得猛,消得也快,“那么,我们三个,是负责保护他们和老人的安全,保证救得神不知鬼不觉?”
“不,正好相反,动静越大越好。”海逐浪摇头,“在保护好老人的前提下,孟尝,你要把局面搅得越乱越好,能来的金人尽量都吸引来——冷冰冰和她的丈夫贺若松,在此地的所有手下,全都是咱们的目标。”
祝孟尝悲哀地说:“喔,我懂了,我就是鱼饵,替你们把所有的鱼都吸引来,然后由你们一网打尽。”“聪明。”海逐浪狠狠拍他,转头对风鸣涧说,“而鸣涧你,就是将这帮金人一网打尽的渔网,把这些趁虚而入的金人赶出去,正好给你自己雪耻!”
“主公原来是想趁着救人之机,一举将那一块的金人全清理出去?”风鸣涧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契机,一粒毒鱼饵,毒杀一池鱼。”
“救人,既是目的,也是幌子。那群金人,一心想要阻止有人劫狱救人,防卫必然完备,联系必然密切,越是这样,就越方便咱们一网打尽。”海逐浪笑着讲,“他们不会想到,有人动机如此不纯,一边救人,一边杀人……”
“是啊,你们一边救那个老人,一边杀了我。”祝孟尝眯起眼,敌视,“我怎么听都觉得,主公他给你们的任务又轻松又光荣,给我的任务却又危险又劳碌。特别是你海逐浪,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什么事都不做。”
“哪里什么都不做?我自然有自己的任务!若非你祝孟尝在险境里才最谨慎,主公才不叫你担当这‘毒鱼饵’。全天下,深入敌营还能全身而退的,除了你没几个。”海逐浪说。
“这话我爱听。”祝孟尝合不拢嘴地笑,满足,“那你海逐浪有什么任务?”
“最近几日,黑(道)会郭昶行踪可疑,似乎是在准备和白帝城这边的这群金人接头。我秘密前来这里,正是替你们阻止黑(道)会插手,好让你们清理战局时,没有后顾之忧。主公命我三人择地密会,是要确保没有奸细把他的计划听去,行动之前,消息决不走漏,方能万无一失。”海逐浪压低声音,“其实,清理白帝城,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切断黑(道)会和这群金人所有的联系,让郭昶看着金人们失败,就绝对不再对他们抱有希望……”
祝孟尝缓缓拍手,面带敬意地赞:“主公他……阴险啊……”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主公拨给了我们数支精锐,这一战剿灭金人势在必行。但主公托我对鸣涧嘱咐,若是那金南第一的贺若松太难处理,不必死死纠缠他,将他那群手下剿除就可以。千万不要因他一个人武功高强就妄自菲薄不敢出手,其实白帝城,也就只剩下那一处不安稳了。主公的原话:‘论兵力,贺若松纵是金南第一也无用,根本比不过你风鸣涧!’”海逐浪如是说。
“唉,主公他,还是看出了,我一直不出兵剿除贺若松和冷冰冰的原因……”风鸣涧叹了口气。
“不错,主公还说了,正是由于你一直不出兵剿除贺若松,让贺若松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这次的一网打尽,贺若松一开始就输在了轻敌上。”海逐浪说,“而主公对孟尝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出战那天千万不要喝酒,以免误事。”
“奇怪了?是你们跟他说,我喝酒误过事吗?”祝孟尝忽然想起什么来,哼了一声,“海逐浪,风鸣涧,从实招来!”
“没有。我绝对没说过!”海逐浪赶紧撇清,风鸣涧亦摇头:“你不是从没误过事吗?”
“那主公怎么会知道?!”祝孟尝匪夷所思,大汗淋漓,“主公不在夔州,却知鸣涧妄自菲薄不敢出手,主公没见过我,却知我喝酒误过事,其实,也就误过一次事而已啊……难道,难道,主公他……真的天神转世,什么都在他掌控之中……”
风鸣涧和海逐浪对视一眼,无语。
“对了,主公和主母,听说大婚在即?”风鸣涧再不管他,关心地问海逐浪。
祝孟尝一个激灵凑过来:“主公要大婚!?是要娶传说中的剑圣——那位武林盟主吗?”
海逐浪哈哈大笑,摸摸后脑勺:“也该赶紧娶了盟主了,再不娶,我都替他俩着急!”
“还真的是要娶那个盟主啊?”祝孟尝连连摇头,重重叹了口气,“盟王娶盟主,一听就知道是政治婚姻。”
“什么?”海逐浪愣在原地。
“戎马生涯,哪里会有什么真情啊,他们的感情,一定很苍白,很苍白……”祝孟尝自顾自地说。
“苍白?”海逐浪气不打一处来,“敢说他们苍白,我这就把你打苍白!”
“饶命啊!”晚风中,暴打声,哀嚎声,劝架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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