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金香和新来的舞女被安排到一起住,整天骂声不断,都把对方当成假想敌。
与此同时,一个新闻砸懵了他们。
“陆上将为女人一掷千金。”
照片拍得很清晰,甚至是正脸,在一个电影的片场里。
俊美的青年安静地坐在艳光四射的女人身边,温顺地收起獠牙,仿佛一只大型犬,等待主人的抚摸。
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百乐门的歌女,池锦。
至于为什么两人会出现在拍摄片场,自然是因为陆曜山来探班。
富有的大军阀生平第一次抛却了老师教导的俭以养德,一掷千金,为池锦投资了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
林导演对池锦早就非常欣赏,拿着这笔投资,请知名剧作家写了剧本,精心打磨,里面独立自主的女主角形象原型就是池锦本人。
从台词到服装、妆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量身打造。
记者拍摄照片的时候,池锦刚流畅地拍完一场哭戏,眼角泛红,像雨吹落打的海棠花,浓艳动人。
陆曜山穿着常服到片场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军方终究离平民的生活比较远,更何况是陆曜山这种的身份地位。
不过很快,片场的工作人员就发现陆曜山和沉溺爱情的青年别无二样。
非要说区别,可能是长得好看点,跟心上人般配点。
“累不累?”
无视众人焦灼的视线,陆曜山矮下身子,亲昵地用指腹蹭了蹭池锦殷红的眼尾。
他来得其实很早,但没有贸然上前打扰。
池锦以前想在百乐门唱歌,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歌女,却因为频繁的战事失去了自己的舞台。
对此,陆曜山一直心怀愧疚。
好在池锦没有拒绝,她亲自挑选了导演和其他演员,决定为演绎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她的功底还在,林导演拍一场,难得会咔,就算喊了,大多也是因为和池锦演对手戏的人气势不足。
察觉到陆曜山真心实意的关心,池锦咬了咬他的指尖。
“很累,需要陆上将抱抱安抚一下。”
她肆无忌惮地撒娇,笑容明艳,直达心底。
陆曜山目光柔和,乐得纵容这样的池锦。
他搂住歌女柔韧的细腰,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虽然话不多,但两人间的氛围足够浓郁,甜腻的互动看得人脸红心跳。
林导演正巧路过,瞥了一眼,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电影主体很鲜明,女主角是出身封建家庭的女孩,从小遭受着各种腐烂思想的浸泡。
但没有泯灭眼中的花,女主角离家出走,以女子的身份,写书、创作,在鄙夷和不屑的唾骂中起舞,宣传崭新的思想,人生而平等。
台词被名家打磨过,句句真挚,感人肺腑。
但有一个问题,虽然着重点是鼓励女性独立自主,但演员清一色的都是女性也不尽现实。
林导演不是没想过,但江北现在的小生大多油滑,不适合参演这种电影。
不过——
林导演眼神一亮,热切地盯着俊美清冷的陆曜山。
“陆上将有没有兴趣客串一下片尾,我想给女主角安排一段从心的爱情。”
搞艺术的人没什么世俗的概念,林导演就是典型代表。
他不仅对着声名在外的军阀侃侃而谈,还说起了片酬的事。
池锦笑得双肩颤抖。
要知道,这部电影完全由陆曜山投资,所有演员,包括林导演在内的工资都是陆大军阀发。
那这算什么,投资回收计划?
陆曜山无奈地弹了下她的额头。
林导演说完了构思,才后知后觉他刚才的豪言壮语,“片酬好说。”有多好玩。
他讪讪地挠着头,却又不肯死心。
“陆上将,您看有没有空,为艺术奉献一下。”
“有空。”
出乎意外的,陆曜山点头答应了。
稍微停顿了片刻,他高深莫测地补充,“不过有一个条件。”
“您说。”
林导演连忙接话,就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加一段吻戏。”
斯文俊美的青年说得轻描淡写,林导演露出呆滞的表情,旁边的池锦龇着压,狠狠地拧了一把陆曜山的侧腰。
但陆曜山这人最近似乎相当不要脸,歪了歪头,嘴角含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呢喃。
“池小姐,不能拧腰,吃亏的还是你。”
吻戏有没有加成暂且不知道,因为不等林导演答复,大军阀就被女主演赶了出去。
“陆曜山,不许再来探班!”
那天的动静相当大,因为花边新闻也被人们津津乐道。
有人期待,也有少数的人不敢置信。
荷金香和姑妈陆芳华就是少数中的少数。
池锦的电影已经拍摄了半月有余,接近上映。
成片的首映导演组都会组织盛大的观影仪式,邀请江北的名流和一些名家来欣赏点评。
城区公寓里,荷金香戴着面罩,但还是能看到面罩下尚未结痂的血痕。
她恨恨地咬紧牙关,锤了一下桌子。
“这些女人就是低贱胚子,一个池/锦勾引了陆表哥,竟然还送了其他女人来!”
姑妈陆芳华的表情也相当不好看,侄女不争气,闹出一堆丑闻。
但到江北投奔陆曜山,她只带了荷金香一个人,再嫌弃都不能放弃。
贵妇人保养得体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恶毒让人遍体生寒。
陆芳华蓦地冷笑出声,摩挲着茶杯的杯底。
“池锦不是仗着漂亮勾搭曜山吗,找人去观影仪式上划了她那张脸!”
身败名裂,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荷金香被姑妈语气中的狠毒吓得战战兢兢,她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陆芳华冷淡鄙视的目光立刻就扫了过来。
“你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没,没有,只是姑妈,我们要怎样做啊?”
荷金香连忙摇头,不停摆手。
虽然恐惧,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给陆曜山下药,跟风尘女子争风吃醋,现在还毁了容。
要是回外滩,等孤独老死一辈子。
想到这里,心里对池锦的怨恨越发浓重。
荷金香双目赤红,捏了手心,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陆芳华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