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恍然回神才发现胸口闷痛。
她紧张地忘记呼吸了。
“殷温安,你在吗?”
房间里缩成一团的青年,似乎认出了她的声音,原本温和悦耳的嗓音只能发出沉闷的嗬嗬声。
池锦抬头,视线触及到殷温安,眼泪旋了几圈,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她再也没了平时的冷静,几乎是拖着脚步来到他身边。
“殷温安,发生什么事了?”
池锦离开前,他还着赖床,乖乖地等她回来,可是现在——
变故来的突然,殷温安似乎是被袭击的,匆忙套上衣服,凌乱的袖子上翻,小臂上沁出一颗血珠。
他像稚嫩脆弱的婴儿蜷缩在角落,脚边摆放了一支注射器。
池锦勉强压下涌到喉咙的血腥味,想拾起注射器,却被殷温安按住手腕。
他的指甲疯长,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浅粉的血痕。
青年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痛苦,薄唇被咬得血肉模糊,愣是半天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重叠的竖瞳里浮现出死寂。
殷温安还留了微弱的意识,用力全身力气想告诉池锦,注射器里残留的血清是危险的。
池锦心口的肉都被揪紧,她脸色煞白,眼泪不要钱似地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滩。
“有人害你对不对?都怪我,我不该留你一个人,都怪我……”
她哭得呼吸困难,脑海里乱成一团。
穿梭位面这么久,池锦头一次尝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像是被魇住一样,池锦哆嗦着自责,唇角的血丝缓缓渗出。
殷温安已经彻底异变了,他合着眼,神情痛苦,忍受着催化病毒在四肢百骸里流窜。
他视若珍宝的温存和记忆也在缓慢被剥夺,像是褪色的相片,他徒劳地伸手想抓住,却一点用都没有。
殷温安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病毒摧残他的理智,又在怪异地重塑他,延续他的生命。
喉咙里发出沉闷痛苦的哼声,他在忍耐,意识不清间又听到细弱压抑的哭声。
这哭声太绝望,太嘶哑了。
好痛,比病毒肆虐还痛。
他终于睁开眼睛,虚弱地看向颓废的池锦。
殷温安快记不清过往了,但刻入骨髓的爱是他的本能,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住池锦泛红的眼角。
一点一点,极尽温柔地舔去她的泪。
“殷温安!”池锦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蓦地抬起头,她攥住殷温安的手腕,试图挽回什么。
身侧的注射器在日光底下明晃晃地闪着冰冷的银光,她突然明白凶手留下来的目的了。
羞辱,挑衅,嘲笑。
“池安研究出压制病毒的药物了,你不会有事的,求你了,别出事。”池锦崩溃地流着泪。
她的冷静自若,她的睿智,都被狼狈掩盖。
少女纤细的身体似乎不堪重负,颤抖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坍塌。
她真的很在乎殷温安,小变态,假装温和的骗子,他放松的爱和欲不仅锁住了他,也锁住了池锦。
殷温安被她抓着手腕,瑰丽的竖瞳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的本能开始出现,眼里暴射出凶光,似乎想吞吃掉她的血肉。
池锦扯着唇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像夜莺被花刺穿胸的哀鸣。
“你要吃了我吗?”
不要!
殷温安瞳孔急促地收缩,有什么念头只剩下一口气,却固执地和丧尸本能厮杀。
这份执着的爱鲜血淋漓,及时他完全变成怪物,都不能从他的身躯里消散。
他嗓音沙哑,发出一串串怪调的声音。
快要控制不住本能了,但殷温安不想伤害她。
来自丧尸王的命令极端尖锐,17号基地外徘徊的丧尸在几秒内聚集起来,疯狂地攻击。
无论中阶低阶,一个个不要命似地想闯入基地。
巡逻的士兵吓得魂飞魄飞,拉开电网,烧焦的恶臭味道弥漫开来,但这次没有丧尸退开,它们无视电网,继续扑杀。
仿佛基地里有它们誓死追随的王。
“尸潮!”17号基地里,刺耳的警报声点燃恐慌。
池锦没急着起身,她知道源头是谁。
被死死盯住的殷温安,似乎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平日里温和的笑意已经被冷陌杀意替代。
重叠的竖瞳占据了整个眼球,他不再有人类的任何特征,是完全的对立面。
“你不许走。”池锦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从极度的悲伤里恢复几分理智。
殷温安突然觉醒是有幕后推手,这个凶手一定还停留在基地。
他的理智濒临灭绝,但对她的爱还在垂死挣扎。
池锦忽然有了底气,扑上去想摁住殷温安。
事实跟她想的一样,殷温安根本不会伤她,但他可以挣脱,丧尸王的身体素质强悍,他轻松就能拨开池锦。
他跳上窗台,威胁性地对池锦露出丧尸尖锐的獠牙,恐吓她离开。
殷温安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全凭曾经病态的爱,喉咙里发出奇怪的气音,呼噜呼噜的。
不给池锦追上来的机会,他跳下窗户,以非人的速度,急促地掠过东区街道。
基地内聚集的异能者很多,骤然看到殷温安,不少人都露出放松的神色。
然而下一秒,殷温安只身跳出电网,原本疯狂进攻的丧尸们,齐刷刷地一拥而上。
想象中的血肉飞溅没有出现,清瘦的青年被丧尸接住,匍匐在地,供他落脚。
“殷温安是丧尸,是他害了我们!”尖锐的指责让众人清醒,异能者们个个如临大敌,眼睛猩红地瞪着殷温安。
殷温安面无表情,他抬起手,基地里冲出一个肥胖的躯体。
赶来的池锦正巧看到,心中警铃大作,那道身影是曾志明!
曾志明的状态比殷温安还要糟糕,他没有强悍的精神力,更没有觉醒成丧尸王。
理智被剥夺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痛苦地忍耐才没有咬死池安徐成,原本以为会被处理掉。
脑海里凭空响起怪异的呼唤,曾志明听不懂,却下意识地臣服,跟随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曾志明,池姐!”徐成、池安赶到了,但曾志明已经翻身出墙。
所有的丧尸宛如邪教徒,温顺地匍匐在殷温安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