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死不瞑目的嘶吼回荡在东侧猎场!
萧寇晁心脏狂跳,几乎到了嗓子眼。
老虎嚼食完一人,连带衣物首饰都没有吐出,浑浊的兽瞳又盯住了萧寇晁!
“吼!”滔天的虎叫终于惊醒了皇家猎场的众臣。
他们纷纷派遣随身侍卫,来到东侧,却发现血腥至极的一幕,瑞亲王被恶极的老虎咬住一条腿。
他面目狰狞,拾起散落的匕首暗器疯狂地刺向兽瞳,腥臭的兽血喷了他满头满脸。
“快,快救人!”和瑞亲王交好的朝臣首先醒悟,声嘶力竭地催促侍卫。
萧寇晁已然神志不清,一瞬间,活下去的意念笼罩了他。
他嗬嗬地喘着粗气,转头撕咬老虎的皮毛。
老虎吃痛,在侍卫齐齐射出的箭雨下,甩开了半身血肉模糊的萧寇晁。
“太医……”他濒临昏死时,低语一句。
苏正良比萧寇晁先到,但因为走的捷径,此时毫发无损地穿过了枯木林。
他听到虎吼,以为是皇帝遇害,连忙折返。
然而,不光皇帝不在,连他的妹妹都没了踪迹。
“东菱呢?”苏正良神色慌张,抓住路过的官员。
官员瑟瑟发抖,忙答道,“方才瑞亲王遇虎袭,一时混乱,将军的妹妹应该是跑出猎场了……”
“你们只知瑞亲王遇害,陛下不见了你们可知?!”苏正良胸口起伏不定,浓眉紧皱,恨得牙关紧咬。
萧寇晁勾结邻国,死不足惜,而他自小当成亲弟照顾的皇帝,却生死不定。
话音刚落,本就混乱的人群更是如遭电击。
群臣慌张起来,想找个主心骨,可是,连九千岁都不见了。
此时,外界发生的事,池锦全都不得而知,她正攀着岩壁,缓缓挪动。
半个时辰前,池锦按照原定计划,在东侧遇袭。
意料之中的刺客袭击,在缠斗间,她法力消耗巨大,落了下风。
池锦本想以退为进,以后再找机会。
可一只老虎却从林间跑了出来,吼得人眼前发昏。
“不好,走不掉了!”她眼神闪烁不定,额头渗出薄汗,前有老虎,后有刺客。
然而,尖锐的哨声突起,九千岁府蓄养的死士从四面八方冒出头。
萧寇晁安排的刺客虽然身手不错,但怎么可能打得过不顾生死的杀手。
如风卷残云一般,裴宫哲手下的人解决了所有的刺客,老虎趁机食了人肉,发狂地朝她奔来。
池锦闪躲不及,眼见就要被老虎踩成肉饼。
一声柔到骨子里的轻笑忽然靠近耳边,她腰上一紧,被裴宫哲搂着滚到旁边的草堆。
裴宫哲紧紧挨着她,呼吸交缠的甜腻感让他异常满足,甚至还有心情调笑,“你放的老虎?”
“不是我。”池锦头皮发麻,她行事重稳,即使冒险,也不可能玩这么大。
裴宫哲罕见地没有回答,他眼中腥风翻涌,突然抱着池锦凭空跃起。
他们完全暴露在空中,正好漏了破绽。
一名刺客竭尽全力射出弩箭,紧接着就被死士摁进土里。
池锦额角狠抽,她急促地撂下一句,“快走。”
推开裴宫哲,自己则砰地一声坠到地上。
受伤的池锦狼狈地想用草丛遮掩,不想手下一轻,滚进皇家猎场的陷阱。
后续,她就一无所知了。
“唉,往哪走啊。”池锦试探着找了地方落脚,抬头漆黑,眼前也漆黑,一丝出口的光亮也没有。
她搓搓手指,点起一簇狐火,荧蓝的光芒缓缓照出一条深道。
池锦决定走一步是一步,向前走了十几米远,突然听到微弱的哭泣声。
“难道还闹鬼?”她皱着脸,倒没在怕的。
本来她就是灵魂穿来穿去,跟鬼见上一面,谁吓谁还不一定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池锦托着狐火向声源走去。
一个身着鹅黄骑服的少女,满身枯草泥土,正捂住脸,压抑崩溃地抽泣,时不时能听到哥哥此类的字眼。
池锦歪着头回想一番,只有模糊印象,索性启唇询问,“你怎么会掉进陷阱?”
苏东菱猛地听到人声,吓得团在一起,更咽着抬头。
熟悉的伤疤,明黄的骑服,反倒是把她吓得更重,直打哭嗝。
“陛,陛下,臣女在西侧听到虎吼,一时急了,跑进树林,不慎踩到陷阱。”
“你怕朕?”池锦顿觉哭笑不得,她还没有九千岁可怕吧?
苏东菱想点头,又急忙摇头,哭嗝连连,喘气都不顺畅。
池锦念及苏正良的情分,凑过去,搀起苏东菱,温声安慰,“别怕,会有人来救你的,在这之前,跟朕同行吧。”
话一出口,她也觉得没底,可总不能由着苏东菱,哭大她的头。
苏东菱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儿,哪里接触过外男,双膝一软,倒进池锦怀里。
少年皇帝身上清新的草木香,熏得她话都说不利索,“我,陛下……”
“陛下好悠闲,温香软玉。”微带讽刺的低沉男声蓦地响起,阴柔如鬼魅。
池锦一听,反倒亮起眼睛,“九千岁?”
火光渐渐靠近,裴宫哲露出身形,他正一脸幽怨阴毒地锁着苏东菱。
这黄毛丫头是谁,凭什么靠着小狐仙?
苏东菱被他看得发毛,不自觉地更往池锦怀里靠了几分。
池锦后知后觉,一脸正色地扶稳苏东菱,“九千岁到了,你有救了。”
苏东菱捂住嘴,差点哭出声来。
裴宫哲恶名远扬,他哪会救人,送他们上路还差不多。
她急得泪花闪烁,苏氏的家训自小教导忠君爱国,苏东菱想拽住皇帝的袖子。
可池锦浑然不怕,走近裴宫哲,还非常随意地从他的发顶上,捻下一根枯草,“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你掉下来了,本座跟着。”裴宫哲脸色稍微缓和,却仍旧不悦。
他睨着苏东菱,阴测测地质问,“你特意救她?”
池锦纳闷,她瞅着九千岁猩红的舌尖,顿觉他要学蛇吐信,怕是要照着苏东菱来一口。
“她迷路了,是苏将军的妹妹。”
苏东菱在他们交谈间,默默地缩到她身后,可惜池锦今天穿的不是龙袍,贴身的骑服完全不够遮挡苏东菱的存在。
“呵。”回应池锦的是裴宫哲扬起的下巴,他扭过身子,径直越过她。
摇曳的铃音清脆动人,池锦深知裴宫哲的德行,看他一步一顿,显然是心里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