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安的契丹百姓永远忘不了那个清晨。潮水一般的宋朝军队忽啸而过,随在队伍里的,数不清的骡马拉着火炮,一路向东。他们见过很多军队,前些日子还见过南下的契丹大军,却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士气高昂,官兵皆散发着昂扬的精神,向早晨初升的太阳。
贾逵没有经过多少战斗,便就顺利攻占了涿州。本来预备大军北上,会攻析津府。帅司实然更改了命令,让他一路向东,去协助守武清。
在涿州集中兵马,贾逵迅速向东而来。
契丹军队已经到了武清,一刻不停,立即攻城。第一天下午在城外布置缴获的宋军火炮,结果第二天上午就被宋军火炮打坏。第二天下午开始,不必依赖火炮,也没时间制做攻城器具,疯狂蚁附攻城。
耶律洪基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战事,面沉似水。他想过这一次可能会败,想过黯然收场,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宋军进展之快,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计。
仅仅几天时间,幽州只剩下了析津府,其余城池全被攻破。四十万签军,完全没有战斗,宋军一来立即投降。现在只有在沂津府城里,还有十几万签军守城,其余的已经全部做了俘虏。自己属下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完全断了粮草,如果不能攻破武清,迅速救援析津府,契丹的军力就一朝尽丧。
东城门外,三千宋军依城而阵,与契丹不断激战。有城头的火炮掩护,有城墙做自己后翼,这些宋军越战越勇,契丹大军无可奈何。其余三面城墙,契丹大军如潮水一般向城墙进攻。只是远了有城头火炮压制,近了有火枪,契丹军队连云梯都架不到城头。
耶律仙童在耶律洪基身边,看着前面鏖战不休的两军,眉头紧皱。过了很久,道:“陛下,析津府已经被围,城破只在朝夕。还是要派大军北上,去救援他们才是。一旦析津府被攻破,全军北返的道路就被截断。现在军中乏粮,退路被断,后果实在可虑。”
耶律洪基沉声道:“我已派马六率奚族大军北去,只是有宋军阻拦,一时间近不了南京城。只愿留守用心,能多守城池几天。只要攻破了武清,我们大军就可北去。”
耶律仙童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话。现在契丹的形式非常不好,宋军一反攻,契丹各部全部溃败。京城被围,粮道被断,周围到处都是宋朝大军,已经陷入重围。更加要命的是,不管是对阵宋军哪支部队,契丹都不能取胜,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武清城前,林广指挥部下,不断地轮换上前,向攻来的契丹军队发弹。一发现破绽,三千兵马立即上前,把敌人消灭掉,再快速退回。有身后城头的火炮支援,连进攻的炮位都不需要设,一却都处在最有利的位置。自己只要敏锐地捉住战机,随时进攻即可。
城中一万五千兵马,除了预备队和守城的部队外,分成三支军队,轮换出城作战。每二个时辰,轮换一遍。四个城门,每次出战的城门都不同,契丹无法针对布置。
守城最重要的是能反攻,不能反攻,早晚会被敌困死。除非像宋朝河北路的城池一般,其坚固程度完全超出了契丹的攻城能力,契丹人也完可奈何。武清是小城,宋军战领之后虽然紧急修茸了一番,还是不够坚固。要想守城,必须不断出城进攻。只是契丹军队实在太多,攻不出去,只能在城墙下。
城楼上面,副都指挥使钟祥不断来回巡视。契丹攻势太猛,自到城下,一刻不停。一天的时间,城外已经是尸横遍野,契丹依然不断上前。
看太阳升到头顶,钟详出了一口气,在一个把交椅上坐下来。亲兵急忙拿了手壶过来。
钟详喝了一水,道:“直娘贼,契丹人真是疯了!明明攻不上城头,还是一直不停,难道他们的命不值钱!看看城下,尸积出山,他们莫不是要垫着尸体登城!”
一边的副手隋度道:“不夺下武清,契丹人就不能大规模救援析津府。不救援析津府,他们就没了退路。太尉,对于契丹人来说,武清城就是他们的生命线。”
钟详叹了口气:“说的不错,武清就是契丹人的生命线。唉,没有想到,我钟详一生,还碰上了这样一仗。若是此次侥幸不死,可以向儿孙吹一辈子了。”
由于宋军对契丹军估计过高,突然集中到了武清打这一仗,确实出人意料。由于各个方向,契丹军队都是一触即溃,突然之间全部向武清这里集中。本来预计的把契丹军队吸引在拒马河以南,双方战得有来有往的局面没有发生,压力突然就压到了武清守军身上。
喝了口水,歇了一气,钟祥站起身来,再次巡视城墙。城上的宋军也是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分成几个部分,与城中的预备队依序轮换。每次轮换下来的军队,都像身体被抽空一样。
城外耶律洪基看着城墙下不断堆积的尸体,紧皱双眉道:“打到现在,死了无数人,还是没到宋军城下。这样下去,如何得了?我们在武清城下多待一天,南京城便就难上一分,必须要想办法。”
耶律仙童道:“有什么办法?城头宋军不知道有多少火炮,而且打得又狠又准。士卒冲上前,已经是九死一生。到了城墙下面,又面对宋军的火枪,比弓矢更加厉害,实在难攻。”
一边的萧阿刺道:“依臣之见,这样攻下去难有进展。不如等黑夜,选敢死之士,到了城墙下突然翻上城头,更加有可能破城。不信宋军激战一天,夜里还能守得周全。”
耶律洪基连连点头:“好,好,此计甚妙!立即选人,今夜子时,翻上城头!”
武清南边,界河附近的古匿军中,一个亲兵快速路入帅帐。向古匿叉手:“将军,南边的迭里得大军退来,快要到我们军营里。他们后边有宋军骑兵追赶,很快就能进攻我军。”
古匿皱着眉头,恨恨地道:“迭里得五万大军,离我们百里外,怎么就退到这里?我这里还有十万追兵,阻挡不住,再来十万,怎么阻挡?”
溥古道:“这个时候,不必再想阻挡宋军了。这些日子交手,看得出来,宋军越打越是厉害,根本挡不住他们。不如北撤,与圣上大军会合。数十万大军在一起,宋军应该没办法了。”
古匿沉着脸道:“圣上手诏,让我们尽力把宋军追兵挡在界河以南。怎么能够违抗?”
帐中几个人都不说话。意思很明显,这个时候,手诏有个屁用。挡宋军在界河以南,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与马怀德战了几十天,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要把他全军消灭。到后边双方相持,再到后边被马怀德反攻,契丹军队一天不如一天,马怀德却越战越勇。
古匿这十几万人,就是锤炼马怀德一军的。这本来是河北路禁军整训而来,初期各种不足,谁都没有信心。却不想在与契丹人作战过程中,各种短板被迅速补,竟然成了强军。
前几日反攻,古匿几乎不能阻挡。两军激战一天,古匿不得不撤退,马怀德尾随而来。好在契丹全是骑兵,马怀德追之不及,两军打打停停,到了界河。耶律洪基带大军在北边,严令古匿不得过河,两军在这里激战正酣。
对付马怀德古匿都没有办法,再来十万宋军,简直如噩梦一般。古匿无法想象,自己这十几万人被宋军二十万大军包围,该如何解围出去。不能北撤,只怕就要在界河附近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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