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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曲琦一路小跑着逃出了单元楼大门,还边跑边回头看,深怕曲明辉发现她偷了户口本追上来。
看到车里等着的邢方译,她连忙挥了挥手朝他奔去。
可下一秒,随着一声尖叫声响起,她在门口短短的三步台阶上踩空了,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一只高跟鞋还掉在一边,看起来狼狈极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拄着拐杖的奶奶路过,关切询问,“摔着哪儿了?能起来吗?”
曲琦摇摇头,忍着脚踝传来的剧痛趴在地上当鸵鸟,一张脸涨得通红,头也不敢抬。
为什么每次在爱豆面前,她就只会出糗?
实在太丢脸了。
老奶奶看她趴着不动,还以为摔得太严重爬不起来了,奈何她拄着拐杖弯不了腰去扶她,只能急得团团转,“小姑娘,你别怕,我去找人来。”
话音刚过,一个穿着黑色系衣服的影子大步走了上来。
“小伙子,你快来帮帮忙,这小姑娘好像摔倒哪儿了!”奶奶忙道。
听着老奶奶着急的声音,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白色球鞋,曲琦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面前的人蹲了下来,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没事吧?”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曲琦的小脸皱成一团,随后又舒展开来,尽量扬起嘴角,抬头看着邢方译,“没事。”
说着,她撑着地板准备爬起来,结果膝盖正磕在一个小石子上,她一用力,尖锐的石子就扎进了她的肉里。
她痛苦的低呼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也因为躲避摇晃着又要摔倒。
邢方译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膝盖,捡起高跟鞋套回她脚上,一手搭上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弯,干净利落的一个公主抱,将她抱离了地面。
突然失重感,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快看看伤着哪儿了?”奶奶着急提醒,“严重的话快去医院。”
“嗯,谢谢您。”邢方译礼貌道谢,抱着她大步朝车的方向走去。
正午的阳光高挂在天空,曲琦觉得眼前有些眩晕,男人带着帽子口罩在眼前晃动的样子有些模糊,她却清楚的的看到了那双乌黑深邃双眸望着前方,睫毛根根分明的样子。
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垂下眼眸,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击中,曲琦的心脏猛的加速跳动起来,完全不受控制,鼻翼间也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的迷恋中。
抱着她的,正是她喜欢了八年的爱豆!
以后,爱豆就要属于她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点,她就跟做梦一样难以置信,又兴奋得整颗心脏飘上了云端,想要大声尖叫。
邢方译将她放进了副驾,就地蹲下检查她的伤口。
膝盖上磨破了一块拇指大的皮,鲜红的血液正慢慢渗了出来,伤口处还沾着些细碎的石沙,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低声问:“还伤到了哪儿?”
曲琦看着他,在脑海中演起了偶像剧,猛然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回神,摇头道:“没有了,不对,还有,脚踝好像扭到了。”
邢方译又看了眼她有些红肿的脚踝,起身从车子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将碘伏和跌打损伤喷雾拿了出来,熟练的给她消毒上药。
处理完膝盖的伤,他往脚踝处喷了一些药后,宽大的手掌覆了上去,“会有点疼,忍着点。”
曲琦咬着牙点头,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略带恍惚的“嗯”。
紧接着,邢方译转动手腕,在她红肿的脚踝上轻轻柔了起来。
许是扭伤太严重,曲琦疼得皱起了眉头,努力忍着疼。
不过比起疼痛,邢方译手掌心温热的触感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就像一挤麻醉剂,很快,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快代替了疼痛。
盯着沉默着为自己揉脚的爱豆看了半天,曲琦终于从自己脑补的那场偶像剧中走了出来,语气低低地问他:“哥哥,你是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邢方译贴着她脚踝的手顿住,须臾间,他点了下头,“嗯。”
明明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想又道:“如果是陆爷爷勉强你的,我可以去跟陆爷爷说,哥哥,你千万别委屈自己。”
邢方译的手再次顿住,或许是觉察到自己过于冷漠的情绪导致了她的担心,他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脸惆怅的女孩,表情柔和了很多,“没有。”
“哦!”曲琦的眼角眉梢扬了起来,选择性的忽略了他上次还极力抗拒,又突然改变主意的态度。
“不过。”他又说道,“我们毕竟没有感情基础,暂时分房住,也不会有夫妻生活,你可以理解吗?”
曲琦愣了一下,又努力扬起嘴角,用力点头,“可以啊,哥哥,都听你的。”
“嗯。”邢方译低声应道,收好小药袋放回原位。
关上车门后,他绕回驾驶座,摘掉口罩帽子放在一边,启动引擎,离开了小区。
曲琦靠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沐浴在暖阳里的景色怔怔发呆。
邢方译刚刚说的话,她是有一点失落的,不过想想以后能跟爱豆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作为一个粉丝的自觉,她不能再奢求太多的东西了。
更何况,刚刚爱豆说的是暂时,等他们以后慢慢培养起感情来,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甚至……
想到这些,曲琦的脸悄悄的红了,在明艳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红润通透,加上眼眸中暗藏的娇羞,看起来可爱极了。
暗自欢喜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忙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想要降低热度。
安静开车的男人发现了她的动作,问她:“热吗?”
“没,不热。”曲琦有些尴尬地弯了下唇角,两只手乖巧的放在腿上,轻轻抠着裙摆的纹路。
车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悠扬的音乐声在轻轻流淌着。
坐了一会儿,曲琦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旁边的人。
他的侧脸很好看,额头饱满,鼻梁直挺,嘴唇略薄,下颌线流畅漂亮,堪称完美,尤其是他的眼睛,眼窝很深,有几分欧洲人的立体感,睫毛如鸦羽般浓密,衬得眼眸更加深邃。
他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恤和休闲裤,却完全遮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冷矜贵的气质。
让人挪不开眼,忍不住想要靠近。
曲琦想起了那天晚饭后的回家路上,奶奶告诉过她,她小时候就已经和邢方译认识了,他们还做了一年多的邻居。
那会她才三岁,第一次见到比她大了六岁的邢方译,就特别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哥哥。
当爷爷奶奶告诉她,等她长大了要做小哥哥的新娘时,她开心得不得了,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邢方译屁股后头跑,像个甩不开的跟屁虫。
邢方译也经常会带她出去玩,给她买棉花糖,冰淇淋什么的,每天搞得脏兮兮的回家。
在奶奶的回忆里,那时的她是最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时候。
遗憾的是,那些细节她都不记得了。
不过,在她碎片化的童年记忆里,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一个小哥哥在前方奔跑身影,而她举着一个粉红色的棉花糖跟在后面追着,嘴里“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那个人,大概就是邢方译吧!
而她喜欢上邢方译的这八年以来,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居然小时候就已经和他认识了。
也许就是因为小时候的相识,后来的她,才会在电视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并且马上喜欢上他吧!
要不是奶奶提起这些,她几乎要把仅剩的碎片记忆都忘光了。
想到自己明明和爱豆有着那样一段美好的过去,自己却不记得,她就懊恼得想打人。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令人难以忽略,邢方译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什么想问我吗?”
虽然偷看被抓包,但这次曲琦没有窘迫躲开,而是整个上身转了过去,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哥哥,我听奶奶说,我们小时候是邻居,你还经常带着我一起玩。”
“嗯。”邢方译目视着前方答应。
“可是我都不记得了。”她嘟起小嘴又问,“哥哥,那在你印象中,我是什么样的?可爱吗?”
邢方译的目光一滞,抓着方向盘的手也紧了紧,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线,淡漠的表情多了几分冷峻。
前方正好红灯,他踩了刹车,这才转头看着她,眸光深沉,“小时候的事,你全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一个片段,就是我抓着一个粉红色的棉花糖追在一个小哥哥身后跑,我觉得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她忽闪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望着他,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邢方译定定地望着她,睫毛轻轻颤了颤,本就深沉的眸光又暗了几分,像是藏着两团化不开的浓雾。
“怎么了,哥哥。”曲琦叫他。
他放缓了呼吸,可声音里还是隐隐发颤,“那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曲琦摇了摇头,一脸懊悔,“不记得了,关于你的小时候,我就只记得一个背影了,要不是奶奶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那是你。”
“那……”他顿了顿,尽量平稳着声音,“你还记得,你四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曲琦想了想,“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啊,不过,我四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爸妈工作很忙,就把我送去一个阿姨家里暂住,那个阿姨和叔叔可凶了,动不动就打我,把我关在鸡棚里,和一堆臭烘烘的鸡住在一起,后来我爸妈知道以后,就把我接回去了。”
她歪着头认真想了想,“除了这个,好像没有其他不好的事了。”
邢方译抓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攥紧,手背冷白的皮肤下青筋若隐若现,牙关紧咬着,眉头紧蹙,双眸凌厉得吓人。
绿灯已经亮起,后面有人在鸣笛催促,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
曲琦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你怎么了?已经绿灯了。”
邢方译回神,吐了一口气,摇了摇道:“没事。”
然后拉开手刹,启动车辆。
曲琦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见他已经恢复正常,便放心的收回视线,目视着前方。
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邢方译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曲琦身上,看着她脸上挂明媚而满足的笑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
他的眸光愈发柔和起来,心里被阴影覆盖的地方裂了一小条缝,有一丝阳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照亮了一小块角落。
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忘了好,忘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