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毅开着三轮车突突突往李家坳飞奔。
车子颠簸,李春生的自行车架在车厢里发出哐当的声音,北风吹过时人脸都木了。
李春生冻得搓手搓脸,磕磕绊绊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
傅裕失手杀死了陈远。
最近这几天,陈远家热闹非凡。
姚寡妇风流放荡,裙下之臣无数,来来往往的男人似流水一样。
起初,陈远还能看在陈婆的面子上忍,后来……是个男人都顶不住这么多的绿帽子,他和姚寡妇大打出手。两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姚寡妇和外来的男人加起来竟然还把陈远打了一顿,陈远又恨又气,就病倒在床上。
陈婆大约才发现这个自动找上门的儿媳是个祸害,整日谩骂,使出各种招数对付姚寡妇,甚至喊来亲戚们要把姚寡妇沉塘。姚寡妇大约是怕了这个,消停了两天。
但也就只有两天,故态萌发。
这次,被陈婆和陈远堵在炕上,身上都光溜溜的男人是傅裕。
陈远见到傅裕,想起要不是傅黎说出了他的秘密,他怎么会被一个寡妇欺辱到如此地步……心头暴怒,红着眼睛拿起一旁的菜刀就砍了过去,目眦欲裂,六亲不认。
傅裕仓惶逃窜,陈远追赶不停,最终激起了他的反抗意识。两人扭打间,陈远疯的神志不清,将一旁看热闹的陈婆胸前划拉了一刀,砍掉了傅裕的两根手指,同时自己被傅裕推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撞到了院子里的铡刀,仰躺着被铡刀割断了喉咙。
……
三轮车停在陈远家门口的时候,这里已经里里外外聚集了好多人。
被李长鸣打电话叫来的公安正在挨个跟乡亲们问话,陈远被抬到了一张草席上面,身上盖着破旧褥子。
放铡刀的那里全是血迹,白色粉笔画出来的一个人形就覆盖在血迹上面。
陈婆就躺在陈远旁边,一样盖着褥子。她年岁大,那一刀划下去没等赤脚大夫来就咽气了。
傅黎站在门口,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二次来陈远家。
这院子,她曾经生活了大半年。放两人尸体后面的那间柴房,她重病的时候就躺在那,陈婆母子俩人见她病得走不动道,就把她抬出去扔在柴房,不给吃不给喝,一天看两次她死没死,嘴里还谩骂不停。
重病、高烧、侮辱、饥饿,她没撑过去……好在有系统,让她重来一回。
他们躺在她曾经死过的地方,倒像是跟随她的脚步去了……一时间,傅黎眼前好像浮现自己死后的情景,她咽了气,被一张草席卷着扔到了乱坟岗,随意挖个浅坑就被埋了——
蓦地,傅黎思绪被打断,她怔了怔,望向身侧,冰冷的手被男人圈进大手里,凌毅低头看着她,目露担忧:“别怕,我陪着你。”
傅黎朝他笑了下,点点头。
傅裕蹲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手腕搭在膝盖上,戴着手铐。右手缠着厚实的纱布,有血渗出来。
他头埋得很低,看不清神色。
姚寡妇坐在屋前的门槛上,无声垂泪,向着身侧的公安说着什么。
傅黎打量着这个搅得陈远一家天翻地覆的女人,她身材有些丰腴,大脸盘上一双招人的桃花眼,鼻梁高挺,看着就觉得颇具风情。
公安问完了姚寡妇,就把她和傅裕一起带上了拖拉机,出了这么大事,李长鸣特意去西王村借了辆拖拉机过来。
王芬妮哭成了泪人,见到傅裕被带上拖拉机,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求求你们放了傅裕啊,人不是他杀的,他都说了没杀人……为啥还要带走他?”
“他说没杀就没杀?人家公安肯定要带他回去调查。”傅桃幸灾乐祸地接了句。
“闭嘴,滚一边去!”傅贵眉头一皱,眼神凶狠。
傅桃吓了一跳,嘴上哼了声,翻了个白眼跺跺脚往别处走了。看方向,又是去西王村找林鸿飞。
傅黎和凌毅扶着王芬妮起来,拖拉机已经拉着傅裕和姚寡妇,还有村里的几个干部走远了。
李长鸣没去,他还得留在村子里收拾烂摊子。出了这事,李家坳估计要沉寂好久了。
他叹口气,安慰哭得脸色发白的王芬妮:“你们也别太着急,事情姚寡妇和傅裕都交代了,当时也有几个人看热闹,想拦又不敢拦,他们也看到陈远是意外死亡的,他娘也是被他砍伤才没得治。”
“公安带他们回去就是问问题,没啥事明天就放回来了。”
王芬妮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拉着李长鸣的胳膊不松手,让他保证了好几遍傅裕不会有事。
李长鸣说了好多遍,王芬妮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傅黎回家。
傅贵也担心儿子的安危,可他到底是个男人,不会哭哭啼啼,只眉头紧锁,脸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