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一听有些犹豫,捉彭黎自然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可若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岂不就变成跟成牧合作了?
可是不跟上,就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捉到彭黎。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杨溪云走到她身边悄声道:“顾妹妹,不如先跟我们一同去,拿住彭黎你也有功。总归大家入幻境就是来升阶的,何必跟品阶过不去呢?”
顾盼迟疑道:“杨姐姐,我不是讨厌你们,只是这个成牧……”
“成圣尊为人如何你方才也见到了,你细想想,他是传闻中的那等野蛮无教之人吗?”
“这……自然不是,可是他擅自做主,改了文道法规……”
“文道中人都愿意了,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顾盼看着杨溪云,纠结片刻还是放弃了挣扎。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才脱离一无所知的孩童时代。她一会想起沐清和的叮嘱,一会又担心不跟着去会失掉捉住彭黎的机会,从而无法通过幻境。
权衡再三,她还是觉得通过幻境最为重要,只能出去后再向沐圣尊请罪了。
两人跟上大部队,一起走出宅院。
成牧刚出院门,就想起什么地说道:“大家先回去,我再去一趟彭家。毕公子,请你跟我同去。”
毕白羽点头应是,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即将落下的夜幕中。
回到彭宅的成牧径直走入那间摆满各式瑶琴的屋子,转身对毕白羽递上桃花瓣,道:“毕公子,能不能请你判断一下,哪一把瑶琴上曾经沾染过桃粉?”
毕白羽接过桃花瓣:“自然可以,不过果实和花朵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就算同为粉状物,在色泽和气味上也不尽相同,我只能尽力一试。
成圣尊是觉得,有人把桃粉下在了彭夫人弹奏的那把瑶琴之中?”
“对,我想来想去,别的地方都不好下手,只有在拨动琴弦的时候,琴弦的震颤会带动附在上面的粉尘,让它们飞扬起来。如果桃粉被下在琴弦上,那么弹琴之人就免不了会在波动琴弦时吸入一二。
当然了,这个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查案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怀疑都要亲自验证真假。没关系,不用非常精确,能大致确定下来是再哪几把之中就行。”
毕白羽点点头,单手捏住一片桃花瓣轻轻一捻,花瓣立即散作粉末,翩然落在他的掌心,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清香雅致的味道幽幽而来。
他赶紧走到瑶琴前,一把一把地检查过去。
时间一息一刻地流逝,等到三十多把瑶琴全部探查完毕,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毕白羽拍拍双手抖落桃花粉,将自己认真挑选出来的三把瑶琴单独放置在一旁。
“应该就是这三把之一了。”
成牧凝神观察着瑶琴,见其中两把样式独特的琴身上略有褪色,拨了拨琴弦也感觉有些松弛,便将目光锁定在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瑶琴上。
瑶琴通体乌黑,在烛火的照射下反射出沉默笃实的哑光,相比其他两把更加崭新,琴弦也十分紧致,像是不久前刚刚被人调过一样。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能在元宵节上拿出来弹奏的琴,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而且现在还没到二月,琴弦应该还紧着。看来作案工具就是它了。”
成牧语形出一块方形白布,将瑶琴小心翼翼地包好,带回府衙作为罪证。
早就回去的众人此时已然在正堂坐等,见他抱了东西回来,忍不住开口询问,毕白羽少不得解释了一会。
“原来是这样,成圣尊,你居然连作案工具都能想到,真是厉害啊!”
“这回要不是跟着你一起查案,我们哪里知道什么过敏、桃子和桃粉的。”
成牧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小事一桩,大家通过幻境要紧。”
顾盼站在一旁咬着牙,心想这荒野之人居然真的有些本事,看来他的尊位或许不是随便得来的。
毕竟运气好是一方面,实力配得上运气更加重要。
眼看亥初将近,众人不敢拖得太迟,带着那名抓到的衙役去了北城门脚下那处荒草丛生的所在。
此刻这里空无一人,成牧转头对衙役小声却严肃道:“待会你就装作透露消息的样子去约好的地方等他。你是吃公粮的人,要是露出马脚被彭黎察觉,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衙役点头不绝:“是是!小的都知道!请老爷放心,我是公家的人,肯定不会和那杀人犯同流合污的!”
众人心中嗤笑一声,暗想这会你倒是知道自己是公家的人了?当初彭黎说要把大宅子给你的时候,你怎么欢喜得什么都忘了?
衙役沿着城墙根悄无声息地摸过去,蹲在约好的草丛中探头探脑,亥时三刻一到,果然望见一名身穿青布长衫的男子从远处遥遥走来。
众人沉住气,见他跟衙役说上话了,才从藏身之地飞出。武道潘陌一马当先地扑住那青衫男子,扭头对大家激动地高喊:“捉住了!”
成牧奔到那里,见被按在地上的青衫男子面色如常,只是略有些苍白。
果然是个有谋划的杀人凶手啊,心理素质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你就是彭黎?”
“你们抓我做什么?”
你杀了人,还问起我们来了。
成牧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彭夫人是你杀的吧。”
彭黎神色一变,很快恢复如常:“笑话,她是我相伴多年的发妻,我杀她做甚。”
“我们也想知道,这么好的妻子,你为什么要杀她,还有,为什么要谋划这么严密的杀人方式。”
彭黎沉默不语,仿佛这桩杀人案件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仿佛自己的妻子根本没有死。
成牧盯着他,发现他不是冷静过了头,而是非常麻木、冷漠。
这是个硬茬啊,看来必须下一剂猛药了。
成牧忽然冷笑道:“彭黎,把桃粉抹在琴弦上,趁你妻子弹琴时吸入,导致她过敏发作,喉头水肿,窒息而死,这个办法真是狠毒。”
彭黎眼神一暗,言语有些底气不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说自己当年从城南搬到城北那个又冷又不舒服的地方,不是因为彭夫人桃子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