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迹把笺纸收进怀中，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项法术的名字还是顾兄起的。”
万万里传讯术，如此夸耀，如此张扬，的确很有顾凌云的风格。
“对了，最近在查白雾，倒让我想起是一件事。”
成牧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知道白雾跟当年的夺灵邪仙有什么关系，”张迹眉头微皱，“那时邪仙觊觎我文道的语形三境，四处追杀文贤林徽夫妇。
大家都以为林先生为了不让邪仙夺灵成功，自散精魂而死，其实真相远不止这些。”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据陪在林徽夫妇身边的一名偶人说，那时邪仙杀了林夫人，已经抓住了林先生开始夺灵，至少有一半的语形术转移到了邪仙身上，然后才是林先生自散精魂。”
我就说被抓住了还有脱身的机会，突然自杀挺奇怪的，原来背后是有隐情的。
成牧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修成语形术第一境才看得见第二境需要的赤金文气，如果邪仙获得了一半的语形术，那它岂不是也能看见赤金文气，甚至是灰银文气？
风神在乾元谷中生事，又跟邪仙有关，私底下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会不会他已经得到邪仙的帮助，能看见赤金文气和灰银文气？
这个推测让他冷汗直冒。
糟了，之前以为没人修出语形三境，就大大方方地把灰银文气挂在身上。
这段时间又是在大庭广众下经历堂审，又是在自写幻境中被直播，风神肯定早就发现我已经修出诗以明志了。
本来是他在明，我在暗，现在好了，反过来了。
他无奈地扶扶额头，觉得自己的底牌都快被风神摸清了。
必须尽快查出风神的真实身份，否则我的小命真的难保！
他下定决心，道：“张先生，多谢你给我这么多消息，其实，我见过白雾。”
张迹大惊失色：“在哪？何时？”
“就在南山脚下，大约十几天前，就在左思林更换农道掌管前后。还有，当时见白雾的，是如今的农道掌管毛羡。”
“此言当真？可你是如何脱身的？”
“我藏在一株梨树，也就是罗子树上，他们没有发现我。”
张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好险，好险……这么说，那位毛掌管肯定知道内情，你怎么没告诉青灯？”
“乾元谷中人人都可能是白雾。”
“那你不怀疑我？”
“本来有过，现在没了。”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的是钱。”
张迹面色一僵，无奈地摇摇头：“哎，被你说中了。”
成牧又道：“其实也不只是这个，你修出万万里传讯术，说明你在修法术的时候，是动过脑子的，比较看重实用性。
离开南山阁，表明你并不喜欢权势和束缚，更加在意自由。
但白雾不同，他用夺灵的方式抢别人的法术，明显是个喜欢坐享其成的，又或者……”
一个猜测在成牧脑中浮现。
“又或者他对文道中的法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就算想修习也做不到。”
“你是说他是外来者？”
“只是一个推测，但可能性并不小。”
张迹思索片刻，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夺灵邪仙当初修出这个法术，又追杀林徽夫妇，就是因为它自己不会文道的语形术。同理可知，如今的白雾很有可能并不是文道中人。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查一查毛羡，你有什么证据吗？”
成牧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毛羡有问题，但总不能毫无头绪地天天去农道小院蹲他吧。
“我在农道小院有个暗桩。”
张迹突然开口，很快又摆摆手：“哎，不是暗桩，算是个线人吧，给钱就能拿到农道中研制的最新菜品的消息，之前有位对菜品很上心的客人托我打听时联系上的。”
成牧眉梢一扬：“那么，问菜品消息的时候，顺便多问两句他们毛掌管的日常行程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聪明！”张迹得意地晃晃脑袋。“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成牧起身告辞，很快离开张家报馆。
天色已然暗沉，街市上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乾元谷中没有夜市，两旁的铺子正在收工关门。
走着走着，成牧突然一拍脑袋。
糟了，忘记问张迹他会怎么通知我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像他这样以传送时闻为生的人，肯定有办法悄悄把消息送到自己手上。
“成公子！你怎么在这？”
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是王随。
“原来是王公子，你今天没去教院修习？”
王随笑道：“还有二十多日就是年节了，教院给我们放了假，我就来家中的铺子里帮忙。”
他伸手往街边一间药铺一指，成牧扭头看去，只见铺子上方的匾额上写着“巫道周家药铺”。
原来王随家的药铺并不是他们自己的，王家父母虽然对灵药了如指掌，但仍旧是个打工人。
哎，又是中州这个破法规下的产物，想想真是替王家可惜。
“成公子，今日你来得不巧，我们正在关铺子，改日你早些时候过来，我娘照着尤夫人给的一个方子配了些灵茶，到时候给你带去。”
尤夫人是谁？难道是尤未雪的娘？他们两家居然认识，这也太巧了吧。
没等成牧道谢，又见到一张面孔，是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
“随儿，这位是客人？”
“娘，这是我常与你说起的成公子。”
原来是王随的母亲。
成牧连忙作揖：“王夫人。”
王夫人突然激动地冲着铺子大喊：“宗哥，成牧成公子来了，你快把灵茶拿出来！
垂虹妹妹快出来，是成公子啊！你家小雪不是也在丁队吗！”
说完她紧紧拉住成牧，像是怕一不留神对方就会跑掉。
听王夫人这语气，她应该算是我的粉丝，原来我成牧魅力这么大，哎，烦恼啊……
不过那位小雪难道说的是尤姑娘？
眨眼间，一名高鼻深眸的美妇人提着药材从铺子里走出，成牧留心看去，果然发现她和尤未雪有些相似。
王随的父亲很快拎着两大包灵茶欢天喜地地奔出来，越过尤夫人，把灵茶塞到成牧手中，憨厚一笑没有说话。
尤夫人不甘示弱，拿着手中的药材也要塞给他，口中迭声道：
“成公子，我家小雪脾气倔，又不会说话，之前多亏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