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亨连忙摆手：“还没定，林先生的意思是让他自己选一个。”
史方正面露喜色，一把拉住成牧：“来境补司吧！你的文章写得这么好，不来境补司实在是浪费啊！”
他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笺纸，送到江亨面前：“江掌管，昨日成牧在自写幻境里写的《静心说》你读了吗？”
没等对方回答，他又缩回手，指着文章中的一处问成牧道：“王摩诘和陶元亮是何人啊？”
成牧扫了一眼，心想史方正不是境补司的吗，整天接触幻境，怎么会连王维字摩诘，陶渊明字元亮都不知道？
“王摩诘是唐代诗人王维，陶元亮是晋代诗人陶渊明。”
史方正恍然大悟，自嘲地笑笑：“幻境中的人物实在太多，每个人又有字又有号的，我调来境补司都快半年了，还是没能个个都记住，惭愧惭愧……还是你记得牢，异界这三十年没白待！”
哎，怪我专业能力过硬。
成牧立即抱拳：“我记得的也就那么几个，这两位诗人写的诗我比较喜欢，就记住了。史先生天天要查看这么多幻境，偶尔漏掉七八个人的字或号，也很正常。”
“你说得有理，对于自己比较喜欢的人物，总是记得牢一些的。幻境中我最佩服苏轼，尤其是他这一手做菜的功夫，红酥肉、青笋片、红烧肘子、糖醋墨鱼……”
“咳咳！”
江亨突然大声清了清嗓子，史方正从回味中惊醒，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呵呵，一不小心倒是把幻境中的菜品报了一些，怠慢二位了，莫怪莫怪！”
成牧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默默把这位史先生打上吃货的标签。
“说起来，方正原先是我吏选司的人，”江亨笑道，“但是他一直对幻境很感兴趣，几月前我便请林先生把他调到境补司。”
三人正在说笑间，一名长袍男子忽然进门，看见他们先是一愣，然后自顾自地入内，走到掌管房中关上门。
“顾掌管！”
史方正赶紧放下手中的笺纸，跑过去趴在门缝上看了一会，小心翼翼道：“顾掌管，今日南山阁新到了一名文士，叫成牧，我们境补司不是一直缺人吗，你看要不要招他入司？”
里面没有人回答，而是传来一阵急促的翻箱倒柜声。
见史方正并没有催促，只是低着头站在门口，成牧有些好奇。
这位顾掌管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就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到底怪在哪里？
顾凌云很快从里面出来，瞥见史方正、江亨和成牧，诧异道：“你们也是来欣赏我风姿的？”
他挺了挺腰杆，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我南山阁四君子平日里很是忙碌，你们今日来得颇巧，有幸见到我的真容。”
说完，他把一本册子交到史方正手中，一边离开房间，一边道：“李白，把这几个故事里的人物都摘录出来，我明日要用。”
成牧愣住了。
见过自信的，但没见过这么自信的。
江亨说得实在太婉约了，要我看，这位顾掌管估计是有点什么大病。
还有，他为什么把史方正叫做“李白”？
他一个掌管，难道连下属的名字都记不住？
望着顾凌云的拖地长袍，还有那个时不时要绊几下的走路方式，成牧更加困惑了。
见他满脸不解，江亨笑道：“呵呵，顾掌管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之人。”
你这是夸赞还是讽刺？
史方正把册子放在自己的桌案上，走过来对成牧道：“顾掌管就是性子有些独特，人品和文格都很不错，而且他经常不在司中……咳咳，你考虑一下我们境补司啊！”
上司经常不来上班，这个倒是不错啊，可以顺理成章地摸鱼……不不，查风神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事，“刚才顾掌管说的‘南山阁四君子’除了他之外，还有哪四位？”
江亨和史方正一听，哈哈大笑。
成牧困惑了，心想我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两人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不怪你不知道，南山阁四君子其实只有一个人，就是顾掌管。”
见成牧还是没明白，江亨解释道：“顾掌管在家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公子。”
原来是这样！
所以这个“四”不是四个人，而是四公子的意思。
果然是有点子大病的人才会起出来的名号。
他又想起刚才的“李白”二字，好奇道：“史先生，顾掌管刚才为什么叫你‘李白’？境补司里每个人都要有个别名吗？”
“那倒不是，”史方正摆摆手，“顾掌管一心扑在幻境上，只记得住幻境中人的名字，我等叫什么，他从来记不住的。
我有时候被叫作‘李白’，有时候被叫作‘杜甫’，还有被叫做‘李清照’的。”
江亨插嘴道：“李清照已然很好了，他之前唤我作‘苏小小’，哎……”
成牧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顾凌云还真的有点意思，不知道我会被他叫做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谁都记不住。”史方正又道。“除了已经仙去的元圣尊，还有三人，是从前境补司刚建立的时候，他带的三名下属。”
“这三人现在还在南山阁吗？”
“有一位离开了，他叫张迹，如今在南市街上开了一间报馆，听说生意不错。其他两人倒是在南山阁里，一位叫贺青灯，是镇安司的掌管，还有一位，是林文贤，林先生。”
林非辰！
成牧有些吃惊，虽然不知道另外两人厉不厉害，但林非辰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啊。
果然牛掰的人，只会跟牛掰的人做朋友。
等等，那位贺青灯不就是刚才江亨说的，想招我去镇安司的掌管吗？
不知道他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成牧摸着下巴想象了一会，发现想象不出，于是对江亨道：“江掌管，刚才你说镇安司也想要我，能不能请你带我去那里看看？”
镇安司是查案的，要是条件合适，去那里也不错，刚好顺便查查风神和七神会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江亨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无妨，今日也算得闲，带你过去看看，回来好做选择。”
两人拜别史方正，出了门往镇安司走去。
眼看已经望见镇安司那扇气派的大门，江亨突然顿住脚步，转头上下打量着成牧，还伸手撩开他的衣袍，想看看里面的内衫。
江亨检查了片刻，点头道：“很好，没有穿红色之物，连这个锦囊也是青白色的。”
成牧被他的一番操作整得有点发毛，心想难道贺青灯在穿着打扮上有什么古怪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