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牧“哎呀”一声,突然想起什么,道:“陈三说让我等没人的时候再打开。”
他望了望川子,思考片刻道:“没事,你是偶人,应该不在他说的这个范围里。”
说话间,桌案上的蜡烛和破布忽然缓缓升起,金色的文气熠熠增辉,包裹它的蜡烛登时融化。
屋子里金光大作,川子虽然看不见这道夺目的光辉,但却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气息正扑面而来。
腾起的破布一个翻跃,顷刻间变得清亮透明,像一块流动的冰晶,环绕住那道刺眼灼热的文气。
应该就是现在!
成牧立即催动灵力,伸出右手,赤金文气飞落在他的手心,登时融进体内。
一股猛烈恣肆的灼烧感瞬间传遍全身,在经脉上迅速游走。
他双手紧紧握拳,闭眼努力调息,让自己的灵力与它触碰相接,几个来回后,从丹田而出的灵力包裹住赤金文气,他感觉体内腾腾翻涌的气息正慢慢恢复平静。
川子在一旁紧张地看了许久,见他忽然睁开眼,双眸中两道金光烁烁闪动。
“小牧,相融得如何?”
成牧松开紧握的双拳,做了个扩胸运动,一股勃然之气随着他的双臂倾泻而出,两张矮凳和一只马扎不幸牺牲。
他连忙收住势,平静片刻后嘴角上扬,满意道:“很顺利。”
见他没有什么异样,川子放心道:“先文圣曾经跟我说起过,语形术第二境十分厉害,能控制他人心绪。”
成牧有些惊讶,心想这能力还是很哇塞的。
他赶紧掏出诗册,翻到曾经指点他去寻找赤金文气的那一页,在空白处果然出现一行小字:
“语形术第二境,谓之‘诗以明志’,凡领悟者,可于人心中化形生奇、造景构象。”
他读了几遍,很快恍然大悟。
我们眼前的世界,其实不是“看到”的,而是眼睛在视觉中枢里成像,在心中成形。
如果能够直接进入人脑中,化形出具体的事物,或是进入人心中,营造出各种各样的氛围,自然就能做到控制他们的心绪。
语形术第二境果然给力。
就在这时,书页上又出现了一行小字:“语形术第三境,文以载道,须得以灰银文气相辅,方可提升。
灰银文气,置之死地而后生。”
成牧看得眉头一皱。
“置之死地而后生”,听起来很吓人啊。
死地这个东西,万一有个万一,我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为了修第三境,把命给整没了,太划不来,也不是我的处事之道啊。
不过,这样的获得方式其实也不难理解。
“文以载道”是古文撰写中集大成之法,讲求观照社会,用文章诉说诸般道义。
但是一个没有经历过艰难困苦的人,怎么会对现实生活有深刻的理解。
后世称颂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哪里想到他的后半生是真的吃不饱饭,而他那些传颂后世的名篇,哪一首不是他苦难生活的写照?
要做到“文以载道”,不脱一层皮,不身入险境,便无法从中悟道,落笔成文。
他看着书页上的这一排字,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这些诗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我可以。
让他们去千古留名吧,我只要一世安稳。
他合上书页,对川子道:“语形术修到第二境,够用了,第三境就算了吧。”
川子却很是不解,连忙问他为何做这个决定。
成牧把诗册往桌案上一放,叹气道:“第三境需要的灰银文气只在我快要没命的时候才出现,如果我到时候真的没命了,拿到又有什么用?”
川子低头思考片刻,感慨道:“你说得很是,好在至今也无人修出第三境,眼下文道并不安全,还是要以保住性命为头等大事。”
成牧点点头,心思一放松,哈欠一个接一个地袭来。
川子见他困成这样,起身道:“这四天在幻境中想必累极了,你先休息。”
说完转身出门。
连着熬了好几夜的成牧,拖着脚步胡乱洗了把脸,一头扎进被窝,呼呼大睡。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他就被急促的拍门声叫醒。
“小牧,你昨日去南山阁的事我都知道了,气煞我也!”
“就是,农道也太不讲理了,赚钱虽然快乐,但也填补不了差点没命的痛啊!”
成牧在门外林非夜和傅丹枫的愤愤不平中无奈地翻了个身,挣扎了一会终于慢吞吞地下了床,开门道:“你们这两天没睡好,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非夜气冲冲地迈步入内,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满脸不爽道:
“昨夜听我哥说了议事堂上发生之事,气得我连晚饭都没吃,本想来找你的,但哥说你才刚出幻境,肯定累得慌,我才忍了一夜……”
没等他说完,傅丹枫急急道:“昨晚爹跟我说准备和农道洽谈出书之事,还说你同意了,小牧啊,你到底在想什么,那左思林可是要杀你啊!”
成牧洗脸的手一顿:“丹枫,你为什么会说他要杀我?”
“这不是很明显嘛!”
傅丹枫“呼”地展开折扇,有理有据地说道:
“那幻形兽用的是左思林的玄冰草,林先生又在你身上查出了他的法术痕迹,你们两个因为川先生的事有旧仇,如今中州之内,最想要你死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成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聪明。”
林非夜恍然大悟:“原来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啊,可是,他这样做,这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成牧冷哼一声:“当初我醒来的时候,荒野的小院子外面围了那么多七道中人,他就敢纵容儿子施计杀川子,见我搅乱了他们的大计,还要出手伤我。
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他早就明明白白地跟我树敌了,只是一直没有得逞而已。”
林非夜严肃地拍拍他的肩膀:“小牧,没事,你如今在文道,他奈何不了你。我也会保护你的!”
傅丹枫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小夜,每回见你这般认真,我都觉得甚是有趣,说实话,真到关键时刻,指不定谁保护谁。”
林非夜没有意外地白了他一眼,语调却也随之变得轻松不少:“今日要领文气,我们不如早点过去吧。”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一想到要看见钟云舒那张生气的脸,我就全身畅快,小牧啊,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