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舒沅和蒋成结婚的这三年多,期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争吵。
但那些争吵的导火线大多明显,在蒋成看来,无非都是些争风吃醋或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舒沅一向不搞什么小女人的任性做派,他也不会拐弯抹角既然已经结婚,明明白白把话摊上桌面说清楚不就好了?
所以该吵的吵,该回温就回温,他的婚姻不说完美,总归还算是称心如意的。
可这次局面却变得不一样。
因为舒沅过去哪怕再难过,再怒火中烧,总不会让他难堪。更不会忘记争吵完默默收拾残局,不会在半夜睡觉时下意识背对他——这实在不像她,倒像是个行为举止都在挑战他容忍底线的陌生人。
她难道不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最讨厌女人阴阳怪气,矫情的时候总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换了过去,或者说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蒋成都远没有这样的好脾气,绝对早就发作。
可偏偏这些年来,舒沅对他实在太好。好到他已经忘记上一次真正发怒是什么时候,好到他宁可稍微收敛,嬉皮笑脸地试探,因为在每次想要发脾气之前,那些古怪的、或许是“不忍”的情绪总哽得他喉口发痛他又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傻子,难道别人对他好也不懂?
哪怕最初选择结婚,这场婚姻于他而言的确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伸出援手”。
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舒沅在身边,像一个影子,像一个永远温暖的港湾,是每个疲惫回家的夜里她蜷缩在沙发上等他等到打瞌睡的背影,是她喋喋不休蹲在发烧的他床前,一遍又一遍的叮咛。
说“蒋成啊,你怎么老是不听话,我都说了不要熬夜会感冒,你看你现在这样了吧。”
也说“我给你煲汤吧,你想喝什么汤?——先说好啊,就你一个人喝,别拉着我。喝汤可发胖了,只有你吃不胖。”
太多人因为他外在表现的刻意完美而爱他,只有舒沅,是在看过他所有的狼狈和恶劣,自私和高傲之后,依旧留在他身边。
所以,哪怕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发脾气,甚至为她莫名改变的态度气到想要摔东西,在每一次想到她的白裙子,高跟鞋,不合心意的三明治,急于吞咽的药片的时候,都忍得艰难,忍得笑里带狠,他还是忍了。
——如果真的是他想到的那种原因让舒沅变成现在这样的话,他给她机会想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今天要不要我送你上班,阿沅?”
“不用了,我坐公交就很方便。”
熟悉的对话发生在次日清晨。
舒沅这天早上起床太晚,几乎是紧赶慢赶才做完早饭。依旧是最简单的三明治,但餐桌上的豆浆放到凉了她也没喝一口,只说今天胃口不好,匆匆泡了杯麦片喝了,便回房间换好衣服急着出门。
“你前几天不是一直惦记着喝这个,怎么现在又不喝了,”蒋成的视线从手机上股市新闻转向她。瞧她换了裙子,只一身浅色鹅黄衬衫同牛仔裤的简单打扮,面色不由稍霁,笑着问了句,“是不是赵婶的手艺不行?是的话,我让妈以后别喊她送了,换个厨子。”
舒沅答“跟她有什么关系,就是我不太想喝而已。真想喝的话家里不也有黄豆。”
说话间,她随意梳弄了下长发,很快灵活地给自己扎了个低马尾。
眼见时间不够,直接顺手摸过自个儿吃剩的半块三明治,“不跟你说了,我路上吃。你吃完了盘子放在这吧,回来我再收拾。”
她毕竟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人已经到了楼下玄关处,下一秒紧跟就是关门声。
蒋成没来得及把人喊住,只得放下手机,起身从二楼阳台向下看了眼正瞧见她单脚趔趄几步,手指在脚跟一提,帆布鞋一蹬,对着落地玻璃窗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一遍细节,随即头也不回地跑远。
跟个刚工作的半大学生似的。
——只有谈到工作的时候生机勃勃雄心壮志,生起气来对着男朋友就是死人脸。
而且很不幸,他眼下似乎就是中招的那个“男朋友”。
连吃个早饭都得逼自己吃火腿片和溏心蛋的男朋友。
靠。
莫名其妙的烦闷非得发泄不可,他扭头,对着放在阳台秋千架边那废纸篓就是一脚。
里头的纸屑滚了一地,全是舒沅平时没事放假在家窝阳台上写的废稿虽然她工作时间也只是帮公司写写文案,但从两年前一度在家赋闲那段时间开始,她就很喜欢闲着的时候写些有的没的解闷消遣。
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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