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
熙皇表情凝重的端详手中的急报,手指无意识的击打桌面,眉头紧皱。梁得意从外面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小声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熙皇眉头一松,面容浮现浅笑,道:“快些让他进来。”
梁得意弯腰笑着答应了,不一会儿,一身明黄服色,头戴紫玉冠的太子走了进来,太子面容平和,风姿隽秀,自有一派雍容风度。
“父皇,宣儿臣到来可是有事”太子行礼后问道。
熙皇对他招手,“吾儿过来,”太子走上前去,熙皇递给他一分奏折。
奏折表面盖了红印,旁边放着代表急件的羽毛,太子挑眉,翻开奏折。
平和的面容一紧,太子一脸凝重合上奏折,与熙皇对视。
熙皇叹口气,微微点头。
太子握紧手指,咬牙道:“吴贵终于忍不住了,他常年驻守塞外,
手中三万骑兵,兵强马壮,不可小觑。”
熙皇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熙皇叹道:“自从你三皇叔去世,朕便料到了这一天。”也许换个人不会如此棘手,可是,这个人是吴贵。
谁都知道,这人是个疯子。
吴贵原是前朝辽州太守的儿子,当时的辽州是蛮族与中原的最强防线,他从小熟读兵书,武艺高强,他前途远大,在他老子的帮衬下,至少能当上边防将军。
吴贵这人少年时也是一员骁勇的战将,可是,在一次蛮人入侵中原时,他俘获了女真的将领革新罗,这革新罗也不是个简单的,他是蛮族汗王的三儿子,年纪还没吴贵大,也是武艺高强,少年英雄。
革新罗被俘,女真汗王几次派人来赎,都被吴贵拒绝,吴贵得意之余,见那小子挣扎的厉害,一双野猫似的眼睛闪着野性的光芒,少年心性的他好奇道:“之前未仔细看,为何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革新罗怒瞪他:“我族内只有我的眼睛是绿色的,怎的”
吴贵笑了:“不怎的。”心里有了驯服这匹野猫的想法,眼珠转了转,他道:“这样吧,你若能打败我,便让你回去,反之,便要一辈子当我的奴仆。”
革新罗一听,立马答应了,他也是少年意气,认为自己被俘是一时大意。
两人真刀真枪的打了一架,结果自是革新罗输了,少年满心不甘的做了吴贵侍从,心下打定主意暗中偷袭。
春去秋来,一年过去,革新罗一次没赢过,哪怕睡梦中,吴贵都好似睁着一只眼。
一年的相处,两个少年对彼此了解越多,后来竟好似兴味相投的友人,闲时切磋武艺,共读经书,两人日夜相伴,感情日深。
革新罗经过一年的疗养,不同于中原人的相貌显得高鼻深目,唇红齿白,精致的仿佛美丽的瓷娃娃。
吴贵不知何时竟会盯着革新罗的脸看上一个时辰也不嫌烦,还会笑的像个痴儿,认真阅读兵书的革新罗无意间看到这一幕,装作不在意的换个姿势,脸颊微红。
少年的感情在懵懂中,辽州城迎来了裕亲王,年过中年的裕亲王好色贪欲,在京城抢了户部侍郎的女儿,那可怜的姑娘被送回家时,双眼呆滞,衣衫不整,当晚便上吊自杀了。户部尚书当朝碰柱,要求个说法。当时的明朝皇帝大怒,将裕亲王发配辽州,说是发配,可毕竟是亲王,大家都知道裕亲王做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还不是平安无事。
裕亲王住到了辽州最豪华的富商家里,那富商得了笔银子,麻溜走了。
吴桂父亲带着他去拜见裕亲王,革新罗作为侍从陪同,裕亲王懒懒的见了吴贵父子,待客套话说完后,就端茶送客,无意间瞄到姿容绝色的革新罗,少年精致如画,像最高明陶铸师精细雕出的瓷娃娃,裕亲王一双肿眼泡瞬间睁大了,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把拉住少年的手,革新罗发射性的推了裕亲王,吴贵上前护住革新罗,怒目瞪向裕亲王,辽州太守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儿子向裕亲王请罪。
裕亲王得理不饶人,命令侍卫将攻击他的奴仆打入大牢,吴贵的反抗被父亲死死拉住,眼睁睁的看着一脸迷茫的革新罗被拷上枷锁拉入大牢。
太守看出吴贵想救革新罗,直接请出家法,将他打的遍体鳞伤,怒声训斥他:平日你与一蛮族人日夜相处,我念你年少无知,不予理会,可是裕亲王是皇族人,你若伤了他,我们全家都要陪葬
吴贵嘴角咬出鲜血,目疵欲裂,颤抖的手捂住疼痛的胸口,痛声道:是,父亲。
整整一个月,吴贵拖着疼痛的身体等在裕亲王府门外,思念与担忧像蚕虫啃食他的心脏,终于,他等到了革新罗。
少年的手腕血肉模糊,整整被绑缚一个月早已知觉全无。他的武功废了,裕亲王命人挑断了他的脚筋,因为那双脚踢了他。
吴贵傻了,整个人像被塞到了巨大的钟蛊里,不知是谁敲响了大钟,他的世界像摔坏的水晶球,支离破碎。
革新罗就在那里,像一块破席子被扔到了街上,他珍藏在心里,恨不得拿手心捧一辈子的人躺在脏兮兮的街上。
吴贵傻傻的抱起革新罗,世界模糊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革新罗仿佛感觉到什么,他的眼晴微微睁开了,隐约可见到绿色的光,见到吴贵,他蠕动嘴唇,反复说着一句话:带我回家。
吴贵疯了。
他抱着少年回到太守府,命令自己的亲卫保护好革新罗,拿起,一步一步走向裕亲王府。
守在门口的侍卫厉声喝道:“站住做什么的”
吴贵咧开神经质的笑容,血红的眼睛仿若厉鬼
“取你的命。”
银白化作勾魂的锁链,划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亲王府的奴仆侍婢尖叫着四处逃窜,却躲不过白色的枪影。
终于来到裕亲王的房间,身材臃肿的裕亲王推开怀里女人,被王府的喧闹吵醒,睁开眼便看到满身鲜血的修罗。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快来人,侍卫呢,他妈的都滚哪儿去了”
浑身的美妾吓得一翻白眼晕了过去,裕亲王两股战战,尿了一床,他哆嗦道:“你要什么钱女人,我都能给你,不要杀我。”
吴贵神经质的笑了声,“什么都能给我哈哈。”
他缓慢的举起手中的银枪,“我的一切,已经被你毁了。”
话落,枪尖狠狠扎入裕亲王的心脏,透过他的身体深深的钻入床板。
裕亲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他啊啊两声,口吐鲜血,翻了白眼。
吴贵恍惚的看着裕亲王的尸体,用力拔出,再次狠狠刺入尸体,直到尸体变成一堆烂肉。
“你做了什么孽子”匆忙赶到的辽州太守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吴贵身体一顿,缓慢转过身来,没有看一眼地上的父亲,拎着不断滴血的面无表情走出去。
浑身煞气的他恍若一个修罗,太守竟不敢叫住他。
谁也没料到,明朝最坚不可摧的辽州防线被吴贵门户大敞,蛮族铁骑越过辽州,覆灭了明朝,熙朝建立后,吴贵被封为辽州王。
吴贵抱着再也不能行走的革新罗,握紧他无力的双手,笑道:“这里也变成你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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