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位便是郑老国士吧!在下杨禅,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啊!”
他大步来到屋内,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直奔爷爷而去,爷爷也随之起身,抱拳道:“国士不敢当,缪称罢了!多有叨扰,还请海涵!”
“哎!郑老哪里话!凭郑老当年在北京留下的因果,京城虽大,还不是任你去之!能到潘家叨扰,乃是我们的福分啊!潘玉,还愣着干嘛,赶快上茶啊!”
杨禅虽名义是潘家的管家,可此刻看这状态到更像是潘家之主,而且高傲如潘玉对他也甚是尊敬,闻言便亲手前去泡茶!
杨禅和爷爷对坐,不断的寒暄着,还说什么早就想一睹真容,可惜这些年求了朱锋数次都未能如愿,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可惜爷爷此刻却是没有心思与其客套,朱轻云也看出了爷爷的尴尬,虽然是有求于他,毕竟是初次相识,爷爷也不好意思开口!
“杨叔,其实我们此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朱轻云开口,杨禅一合折扇,笑道:“你这孩子咋突然客气来了,郑老远来是客,若有用的着的地方,但说无妨啊!但凡我杨禅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爷爷苦笑一声,也终是开口,想请他引见孙班一面!
闻听孙班二字,这杨禅自信的笑容也不由一滞,沉声道:“孙班!孙大师!在这京城,无论何方权贵,若我杨禅相见皆要卖我几分薄面,但唯独这孙班,我虽和他有些交情,可这孙班孙六指的名号可是出了名的怪戾!郑老远道而来,怕是没有听说过此人,此事恐怕。。。!”
“杨叔,郑爷爷与孙班乃是故友,不过是多年前的了,孙大师对郑爷爷有些误会,所以此来相见有些麻烦!”
朱轻云言罢,杨禅仍旧露出为难之色,缓缓道:“既是如此,那郑老应该对孙班有所了解,要见孙班非是易事,不瞒郑老,为小云的事我就曾出面找过他,可这孙班,哎!却是没卖我面子啊!好在我潘家也有些底蕴,小云如今的状态不必非找他孙班不可!郑老若是真的要见孙班,我倒是可以一试,全力而为的话,见他一面应该不难!只是。。。”
他话音一顿,却是握着折扇对爷爷抱了抱拳,说道:“郑老勿怪,孙班的本事虽然诡谲,可郑老可是国士,当初布衣定京城的佳话,老一辈谁人不知?不知究竟是何事,竟让郑老非见他孙班不可!”
当年爷爷破戒入北京,致使国士的身份暴露,对我们而言似乎只是一段往事,可对于整个京城而言,却是一抹神秘又隐晦的佳话!老一辈京圈权贵中,至今都有布衣定京城的美赞!
北京由于位置的特殊,其间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各方权贵如大浪淘沙,可自从当年爷爷北京一行,可谓彻底奠定了各方势力的根基,除去那几家违背国士约招来变故的,如今京城权贵,尽皆是当年收了爷爷指点之人!
此刻杨禅旧事重提,爷爷却是苦笑一声:“旧事而已,不提也罢!至于此来,确有要事!”
爷爷看了我一眼,并未直言,杨禅见状,识趣的没有追问,正在此时,潘玉也端着茶盘走来,拎起那玉茶壶挨个的添茶,杨禅继续道:“郑老,用茶!潘玉这孩子刚回北京没几年,有些规矩尚且不知,若有怠慢之处,郑老勿怪!孙班的事,尽管包在我身上,只是得见郑老一次实在难得,郑老国士本领在下更是好奇已久,近来正有些不解之物,不如就请郑老掌掌眼!可好?”
杨禅话说的体面,可却是逼着爷爷展露手段,我和三叔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是几分厌恶,这杨禅看着文质彬彬,倒是个心机颇重的主!
而潘玉闻言,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再度问道:“杨叔,那不就是个老太监吗?怎么到了你们嘴里都快将他供成活菩萨了!”
“哼!你在老家待的久了,岂知这孙班的大名!仅是这一个名讳,若没有底蕴,也是无从打听!故而,此人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
说道最后,他却是看向了爷爷,事已至此,爷爷也知没有退路可言,并未再推辞,杨禅顿时笑道:
“潘玉,快将前些日得来的那几个东西拿来,让你郑爷爷看一看!”
潘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捧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木匣走了过来!我目光落在那木匣上不由一缩,那是桃木匣!
杨禅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从其中拿出一物,乃是一块玉镯,一块红白相间的玉镯!
此镯一出,我和三叔以及周文武皆是一怔,目光交汇,眼中的惊愕同样浓郁,这玉镯竟是和昨晚潘玉拿出的那块异曲同工,单看玉质,并非什么珍贵的玉料,但那一抹殷红却是格外的醒目罕见,那正是鲜血浸染所得!而且,不是寻常牛羊之血!
昨晚看到潘玉拿出的那颗,三叔我们三人就没看出究竟,只以为也是一枚封玉,可怎么看,他那玉石给人的感觉总有些怪异!而眼前的这玉镯,给人的怪异之感更是浓郁,明明是个普通的玉镯,却显出眼下这般奇异的纹路光泽,而且浑然天成,根本不像匠人所为!
在我们几人目光注视下,爷爷缓缓接过了这玉镯,放在眼前端详了几遍,国士之道,并不包含玉道,故而爷爷对此类也算不得精通,他看了几遍眼中也是透着无奈,刚想开口,下一刻他握着玉镯的手掌忽然一颤,手上的力道猛然一紧,似是险些没有握住,而他的眼神也逐渐的凌厉起来!
见状我和三叔以及周文武齐齐起身,心道这玉镯怕是不简单,而随着我们起身之际,就见爷爷手旁刚刚倒上的热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原本的热气顷刻间消散!
“好强的阴气!”
我心中暗道一声,只见爷爷丝毫未乱,趁着茶水完全冻结之际,以手蘸之,而后将这玉镯房子了茶桌上,这玉镯刚一接触到茶桌,便有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爷爷借着指尖茶水,围着这玉镯便是一道符咒!
符咒成,冰霜消!就连杯里的茶水也随之化解!
“杨兄弟,你这东西,可不是凡物啊!”
爷爷看向杨禅的眼神已经升起几分凌厉,后者微微一笑,折扇拍在手心:“郑老好本领!且再看这个!”
他捡起玉镯,又从桃木匣中拿出一物,同样是玉质,却是个造型简单的簪子!只不过,这簪子已是通体殷红,不见原本色泽!
而随着这簪子刚一出现,一股莫名的阴冷便随之而来,虽未如方才显出冰霜,却令人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爷爷随手将其接了过去,嘴角升起一丝不屑,玉簪在手指间来回移动,不断的掐出手印,一连变了十几个手印之后,他单指从这玉簪上抚过,其上的殷红竟是被其擦去,露出原本青绿之色!
“这玉簪,也是个寻常货色!”
爷爷随手将这玉簪递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抹殷红从其指肚低落,竟是一滴鲜血!
“杨兄弟,你这些东西还带着泥土腥气,皆是些上了年月的死玉,不过其上阴气之重,只怕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你有多少,不如尽数拿出来!”
看着爷爷满目的自信,杨禅已经伸入木匣中的手掌硬生生又收了回来,示意潘玉将木匣重新合上,一脸郑重的抱拳道:“国士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孙班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潘玉,即刻派人往胜天寺!”
“杨叔,孙班他好像不在寺里,我们刚从那回来!”
“那就去找,找到为止!”
潘玉应声而出,刚走出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冲爷爷躬身到:“郑爷爷!昨天,失礼了!”
接连两日,潘玉对我们的态度可谓大转变,得益于爷爷施展的手段,我们四人也成了潘家的座上宾,杨禅更是不顾劝阻,执意又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而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席间竟是拿出许多珍藏的玉器,美其名曰再让爷爷指点迷津!
这潘家倒的确如朱轻云所言,以玉起家,家里的玉器多不胜数,而且杨禅拿出来的皆是极品,但显然这种越发珍贵的东西,向来是越神秘,其中定是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今日见识了爷爷的手段,他自是不能放过这般机会,想让爷爷辩个吉凶!
只是他潘家收藏的玉器数量之多,直到最后他和爷爷尽皆酒意上头,也不过看了十几件而已,而以爷爷的话,他拿出的这些玉器皆无大碍,倒是要提防那桃木匣中的东西!
傍晚时分,席散,杨禅亲自送我们回房间,偌大的四合院中,我和周文武也终于不用再挤在一间房,到了门前我回身示意他也早点休息:
“杨叔,你也早点歇着吧!”
“好嘞!你这小子气度不凡,将来定。。。定有一番成就!”
杨禅话音一顿,不知是不是酒意使然,整个身子都是一颤,而后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转过了身去,只是那左手却是在腰间紧紧握着一物!
我想起席间所见,在他腰间应该是系着一块玉佩,一块通体洁白,品相上佳的玉佩!此刻这般模样,倒像是生怕旁人给偷了去,我并未多想,回到房间借着酒意倒头便睡!
等再度醒来已经是深夜,似是周文武在门外叫我!
“天官!天官!”
“和尚!你干嘛啊!大半夜的不睡觉!酒醒啦!”
“天官!天官!天官!”
和尚没有回答我,反而又是三声,我不耐烦的坐了起来,可抬头看去,门前并没有他的身影,我刚想开口喊他一声,却是听到一声脆响传入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寂静的夜里,加上我敏锐的听觉,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了心头,此刻再听他叫声,又是一连三声,我心中笃定,万不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