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一书看来,不如说是汉唐朝廷和宗门、世家早已不分彼此!
耳边三三两两的食客小声交头细语,议论着几日前才结束的战争,听口音却也不像是西疆百姓。
“这次移民来西疆也不知是福是祸!”
有食客小酌清酒,脸色微醺,桌前同伴笑道:
“既然来了就安心活下去便是!”
“就是、就是……”
一桌同伴点头应是,几杯清酒下肚,话题不自觉又回到兽潮上。
“这次剑门关大将军欧阳青青被召回长安,想必一个二品官职少不了!”
“二品官职啊!”
“喝酒、喝酒!”
“……”
一桌酒客笑着举杯共饮,
“听闻镇西军这一次可是立下大功,特别是那镇西大将军赵乃亮,本就是一书院学生,又是镇国大将军赵不亮之子。”
“啧啧……”
“只可惜了那两位击杀魔人妖猿的西疆将士,最后却落得个一个生死道消、一个被囚于苦牢!”
“嘘!”
话题刚刚提起,便惊得同桌好友左环右顾,不敢再谈,发现并没有旁人注意到,这才灌下一口清酒压惊!
“哼,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今日我就偏偏好好说道说道。”
李一书饶有兴趣打量脸色微醺的酒客,只见他手提一壶清酒站起身来,一脚搭于木凳之上,手指二楼三三两两酒客,开口说道:
“想那铺天盖地的兽潮来袭,西疆三十六城百姓葬身兽口,有两位炼气修士幸存,寻得关山小道,领镇西军从关山小道杀出,杀得兽潮人仰马翻!”
微醺的酒客又灌下一口清酒,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日他还真要讲出个天理昭昭。
在众人看来的酒后胡言大致如下:
想要击溃兽潮,必须要击杀魔人妖猿,只要魔人妖猿一死,兽潮兽性大发,没有什么脑子的低阶魔兽便不足为惧。
两位西疆将士舍命潜入兽潮深处,最终成功击杀魔人妖猿,两位西疆将士却一死一重伤。
虽然统领兽潮的魔人妖猿已死,但是奈何数量实在太多,而高阶魔兽又监军在后,兽潮不得已之下只能继续攻城,这一打,便是十几日时间。
随着汉唐宗门陆续有高阶修士从九层宝塔挣脱出来,随即驰援剑门关,而在西疆肆虐的高阶魔兽也赶来战场。
最后高阶修士和高阶魔兽实在没忍住动手,深入西疆大打出手,这一打又是十多日,最后两败俱伤各自撤退。
至于留在剑门关外攻城的兽潮,哪怕数量再多,在二十余日时间里也慢慢被人族将士分而歼之!
直到三日前,这场战争才彻底结束,虽然胜了,却是惨胜。
但幸而未死的西疆将士从战场下来,人还未醒,便被打入苦牢,直叫人心寒。
说道最后,微醺的酒客在同桌而食的同伴拉扯下一声悲呼:
“将士尸骨未寒,功臣热血未凉……”
“好一个将士骨未寒、功臣血未凉!”
微醺食客话还未讲完,几位醉醺醺的镇西军将士从三楼摇摇晃晃而下,面色不善的盯着开口的酒客。
“将军,我这兄弟酒后失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几位将士走上前,将开口解释酒客一掌推开,一脚踏上酒桌,踢翻满桌酒食。
“铮……”腰间佩刀出鞘,半露锋芒。
“若你也是两个狗屁逃兵一伙,说不得也要将你送入苦牢!”
微微出鞘的战刀寒光闪闪,不少酒客纷纷落荒而逃,看向胡言乱语的微醺酒客,有三分恼怒、七分同情。
微醺的酒客不管所言是真是假,至少在镇西军中始终有两股声音,终日吵得不厌其烦,甚至大打出手。
一方以镇西大将军为首的宗门世家弟子将士,一是认定李一书二人就是剑门关逃兵;
二是魔人妖猿绝不可能是两个炼气小修所能击杀,只是两个无耻小贼冒领天大功劳,可恶可憎。
另一方则是十不存一的圣骑军,奈何只剩区区千余人,就连主帅都被囚禁至今,自然势微。
虽然无法逆大势将张富贵从苦牢中捞出,但好在还能护住张富贵不至于在苦牢里莫名自绝!
至于外人,也多数是觉得两个炼气小修如何能杀得了魔人妖猿,算是默认了从镇西军传出的说法。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微醺的酒客也不知是借着酒意壮胆,还真是醉酒,连推带搡想挣脱将他双手缚身后的将士。
至于同桌好友,哪怕有心相助,此时也只敢袖手旁观。
“黄宏少将,此人姓王名富,乃是西疆广陵人士!”
有将士从微醺酒客怀中掏出一枚通关文谍,冷笑着大声呵斥。
“难怪如此大逆不道,原来真与逃兵有关联,指不定就是同伙,还不压下去等候发落!”
“还有你们几个,一齐压下去,先打入苦牢!”
黄宏大手一挥,连指王富同桌好友几人。
身后几位脚步虚浮的将士一拥而上,将几人同样缚住双手在背后,笑嘻嘻的就要离去!
还没来得及离去的酒客纷纷靠墙躲避,生怕殃及鱼池,听说这些宗门、世家弟子可是不讲道理的。
汉唐军纪严明,除了宗门、世家子弟,绝不会有将士会身着盔甲出现在酒肆之中。
“站住!”
一道极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个青年靠窗独饮。
若不是身上的棉衣破旧了些,一举一动还真像极了是哪家公子!
“怎么,一个剑门关残兵还要帮逃兵出头不成!”
“残兵配逃兵,倒也挺配!”
“哈哈哈……”
黄宏回头,一眼就认出青年身上穿的是剑门关的制式棉衣,也看出李一书只是个炼气后期的小修,自然认为李一书是剑门关将士。
七八位镇西军将士哈哈大小,被束缚的四位酒客还以为有高人相救,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剑门关将士而已!
还是如此年轻的将士,又有何用!
不禁想到今日就不该来此饮酒,不,应该说就不该和这王富通行,否则又如何会深陷囫囵!
两位还是空手的将士狞笑一声,缓缓向李一书压迫而去。
别看这些宗门世家将士对上兽潮贪生怕死,欺负个炼气后期的同袍将士,还是得心应手。
两人一左一右往李一书包抄而去,连护身法器都懒得拿出,对上一个穷苦的剑门关将士,还用不着大动干戈!
李一书坐于桌前,杯中清酒正好饮尽,两位将士扑来,一人擒住李一书一臂,反手就要缚于李一书身后。
还不等两人感叹这穷山恶水的边疆将士实在太弱,简直不堪一击,皮肤倒是保养得极好,隔着棉衣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嫩滑。
众人便见到李一书双手反握两人手臂,轻轻一拧,两人巨痛之下直接失声。
李一书轻挥之下,两个握住他双臂的将士便直接从窗户飞出,引得街上行人阵阵惊呼。
恰好酒肆距离军营大门又是极近,两位将士被人从酒肆扔出,自然也是引出军营里的一众将士。
“放肆!”
黄宏一声大喝,醉意也醒了一半。
虽然军中对于宗门、世家之类的将士不守军纪之事,多数情况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事情闹大,也难免受到惩处。
军中惩处是小,一旦被背后宗门、世家知晓,难免会受到诟病。
只见黄宏运气于足,如雄鹰展翅一般扑向李一书,看来是想凭借筑基中期修为硬吃炼气后期的李一书。
想法没一点问题,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这把稳了,黄宏心想。
黄宏一双勾起如鹰爪的双手凌空扣住李一书双肩,用力一提,想将李一书从木凳上提起。
黄宏:……
却是如同抓着山岳一般,李一书纹丝不动。
“砰砰砰……”
黄宏有些疑惑,不应该啊!
修为全开,酒肆二楼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鸡鸭鱼肉瞬间四溅飞射,靠墙的酒客被气浪推着印在墙上,随后被残羹剩饭糊了一脸。
隐约可见用力用到脸红耳赤的黄宏无意间蹦出几个响屁,气氛颇为尴尬,连忙闭眼装做熟视无睹。
而四位扣住酒客的将士,却被气浪冲下二楼,顺着楼梯滚滚落下,王富几人不比几位将士身强体健的毫发无伤。
轻的鼻血横飞,糊了众人一脸鲜红;
重的头晕眼花,显然有点轻微脑震荡,就连隔夜饭都给喷溅出来,又是糊了几人一脸五颜六色……
二楼黄宏:……
李一书依旧纹丝不动,脸上笑魇如花。
拼修为、术法,炼气期对上筑基期,隔着一个大的境界,谁来都没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只是拼肉身,李一书就还没怂过!
更何况是一个脚步虚浮、眼青目红……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对手,让他一只手肉搏都不成问题。
李一书依旧是双手反握黄宏手腕,这次是用力一拧。
“啊!”
黄宏吃痛之下,一声惨叫,下意识松开扣住李一书肩头的双手。
“砰!”
还在滞空的黄宏被李一书随手摔下,砸塌李一书身前酒桌重重砸进二楼地板,闷哼一声半天缓不过一口气来。
被印在墙壁上的众人也如同下饺子一般砸落在地,呼痛声不绝于耳。
却不敢多言,往楼下磕磕绊绊狂奔而去,只想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嗖……”
一柄三寸小刃突然从闭目昏迷一般的黄宏嘴中射出,直奔李一书心脏。
“噗……”
李一书只来得及身子微偏,三寸灵刃没柄而入,刺入李一书肩头。
“哼!”
李一书闷哼一声,后退三步。
“铮铮铮……”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一楼传来,由远及近,看来从军营出来的将士已经赶到。
黄宏爬起身来,嘴角溢血,没想到自己偷袭之下竟然都没弄死这个体修。
狞笑一声,再次从嘴中吐出一柄三寸灵刃。
“今天先杀了你,明日再杀尽和你有关的一切亲朋好友!”
“找死!”
李一书目光一寒,朝着黄宏杀去,用左手硬接当头袭来的三寸灵刃,右手挥拳直袭黄宏面庞。
“不可!”
刚刚踏上二楼将士开口,也不知是让谁住手,两人皆是全力一击。
灵刃一击之下,直接刺穿李一书左掌,刃尖扎破李一书眼皮,不得寸进,差之毫厘便能刺入李一书头颅之中。
因为操纵灵刃的黄宏在李一书一拳之下,头颅像从高处坠落的西瓜,砰的一声直接炸开!
红的、黄的、白色……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