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之在前边听得心肝直颤颤,他抖了几下,同桌按住桌子,瞪他,“你羊癫疯发作了?”
“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哦,你终于发现你是个弱智了吗?”
“”
身处在距离八卦中心却完全对八卦毫无灵敏嗅觉的人才是真正的弱智,林羽之这样想道。
顾望是真的疼,红肿的那块地方不大,疼得一只手微微发麻,像蚂蚁啃噬手背皮肤一样。
贺清桓的手一放上去,顾望就忍不住贴上去蹭了蹭。
男生的体表温度本来就比一般人稍微要低一点儿,又是深秋的天气,对于现在的顾望而言,贺清桓就像是炎炎夏日冒着冷气的可乐,冬日暖烘烘的火炉子。
如甘霖,如春雨。
贺清桓眼神在听到顾望喊哥哥之后沉了沉,他握住顾望手腕看了看,问道,“疼得厉害?”
“还好。”顾望含含糊糊的说道。
“以后不要跟人打架了。”贺清桓低着头,耐心的给顾望上药,头顶的光打下来,让他的侧脸显得分外柔和。
顾望有些分不清对方是单纯的心疼还是掺杂了其他可怖心惊的东西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贺清桓看向男孩子。
顾望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贺清桓的嘴角勾了勾,愈发的蛊惑人心了。
顾望现在迷迷糊糊的,估计是又困又疼,被贺清桓哄得找不着北,说什么答应什么。
晚自习快要下课了,并不太安静,贺清桓声音低低的,看起来像只是在跟顾望闲散的聊着家常,自然又随意。
最亲近的动作也不过是揉揉头发,班里看见的人只当是贺清桓追人不成,只能占占这种可怜的小便宜。
贺清桓轻轻捏着顾望的指尖,“我今天心情挺不好的,你总是让自己受伤,还有,”
顿了一下,男生淡淡道,“我不喜欢你离别人太近。”
除了顾望,其他任何人在贺清桓眼里都是别人。
顾望勾着贺清桓的手指,往下拽了拽,“谁是别人?”
宋之言?还是沈诏?
贺清桓掀起眼皮,情绪很淡,但语调平缓温和,“除了我以外。”
还是没办法,没办法。
没办法在拥有的时候,那么大方宽容。
贺清桓捏顾望手指的力气慢慢加大,男孩子指尖修剪得干净,白净又纤细,被贺清桓捏住的时候像一颗慢慢成熟的樱桃,最后红得极为漂亮。
顾望不满的想要缩回手,这个动作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贺清桓,贺清桓眸子缓缓抬起,如墨的瞳孔直直的望进男孩子的眼睛里。
很熟悉的眼神。
顾望一下子就被惊醒。
等他再想看清楚的时候,旁边的男生已经收回了视线,仔细认真的帮他擦着药,完全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顾望继续趴着打瞌睡,手指软软的搭在贺清桓的手心。
“回去不要沾水。”贺清桓说。
顾望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要洗澡。”
或许可以让阿姨用保鲜膜包着,就不会沾到水了。
贺清桓喜欢捏顾望的手指,从指尖到骨节,一节一节,一寸寸,捏到手指与手背连接的地方,再整个握进手里,轻缓的摩挲。
动作暧昧得让顾望腿发软,说话声音都忍不住发抖。
“去我家,我帮你。”
贺清桓的语气极其自然。
顾望眼睛一下睁开,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不去。”
贺清桓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去?”
“我们可以一起讨论竞赛有可能出现的题目。”
“今天上午有两箱空运过来的车厘子送到了家里。”
“贺初然也在。”
贺清桓慢悠悠的列举着去他家的好处,顾望手指在贺清桓的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等贺清桓说完,顾望才懒洋洋的问他,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贺清桓看向他,“像什么?”
顾望笑了,“像在拐骗单纯善良男高中生。”
“”
顾望不知道自己张扬无辜笑着的时候对他人的杀伤力,越不知,越能拨动人心。
顾望垂下眸子。
“像吗?”贺清桓轻而易举的握住了顾望的手腕,举到嘴边去,轻轻咬他的手腕内侧皮肤,“那我是挺想拐骗你。”
“望望给骗吗?”
贺清桓唇上有水光,他咬了顾望,还舔了,不止想咬手腕。
男生的眼神落在顾望的眼睛上,唇上,脖颈上。
想把顾望整个人,从头到尾的刻上属于他的,抹不掉的印记和气息-
顾大志亲自来学校接顾望,车子快抵到了校门口,门卫一度以为这个看起来高大帅气却豪迈的男人要开车撞开校门。
顾望看见他老爸的车,车壳子铮亮,在校门那刺眼的白炽灯下反着白光,三十好几接近四十的男人,一点看不出将近中年的模样,西装没有任何褶皱,如果不开口说话
“小兔崽子快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来接你了。”顾大志给顾望打电话,他是又怕顾望跑去看“烟花”
周六一晚上没回来,周日虽然回家了,但顾望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顾大志就是再迟钝,心里也有了那么点儿猜测了。
之前就是耍耍嘴皮子,顾望也没什么大的动静,现在就明显多了。
顾大志临危受命,每天准时准点的到学校接顾望,剩余工作交给杜丽平处理。
顾奶奶虽然挺喜欢贺清桓那孩子,但还是觉得人家门第太高太高,那孩子太深不可测,她怕顾望吃亏。
顾望趴在窗户上往校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回到位置上,拎着书包就要走。
贺清桓叫住他,语气软下来,“真不行?”
贺清桓很少有低头服软的时候,除了面对顾望,面对顾望,他什么招都能使出来。
顾望攥紧了书包带子,踌躇不定,半晌,他轻声说,“真不行。”
“我先走了。”
他怕在跟贺清桓耗下去,他就要跟顾大志硬来了。
太要人命了。
贺清桓本来也没真的指望顾望能去自己家里,现在他们各自有家,顾望的牵挂更多,不可能天天跟他腻在一起。
贺清桓合上书本,轻叹了一口气,总得想想办法才行。
顾望上了车,顾大志丢了包零食给他,才打方向盘掉头。
“最近跟李氏在谈生意,他给他儿子买零食的时候,顺手给你也买了,我直接从公司过来就带上了。”
顾望看了眼顾大志,是像刚下班的样子。
想到自己最近让家里鸡飞狗跳,心神不宁,顾望垂下眼,心里有些闷。
顾大志没听见顾望说话,瞟了两眼,以为顾望是在因为他们阻止他跟贺家那孩子谈恋爱而不高兴,本来想嚷嚷两句,又舍不得,一粗犷的大老爷们儿愣是憋出了一堆语重心长的话。“我们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我跟你妈对你管得一向很松,你以前不懂事,我们也很少说你,现在你听话了,我跟她更加不操心了。”
“你要谈恋爱,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们都支持,可是如果是贺家那孩子,我跟你妈谈了很久,”
顾望一直没说话,安静的听着。
顾大志低声却又小心的说,“我们不是很赞同,望望,我们很担心。”
他连不赞同都说的很小声,生怕顾望听了不开心。
顾望撕开了一包薯片,塞了几片进嘴里,“我知道。”
他还真没想到,除了贺清桓那逼的占有欲让人发愁,这次竟然还有家里人的阻挠,顾望在想,如果这次不是在书里,上一次的现实中,假如顾家人仍然阻挠,贺清桓会做出些什么来。
不过,那一次,贺清桓甚至都没给顾大志他们阻挠的机会就把人带走了。
顾大志看顾望没发脾气也没生气,顿时放松了,语气成了以前那样轻松随意,“我其实觉得贺家小子挺好的,又帅,成绩又好,但他家里吧,太复杂了,贺之岩现在很多生意上使的方案,对对家用的手段,一半是贺家小子搞出来的。”
“贺之岩就已经足够心狠手辣城府深了,他儿子,只有更厉害的,之前在一个酒会上,有人问为什么要把所有最好的资源只用在贺清桓身上,反正他有那么多儿子,竞争促进进步啊!”
顾大志至今还为贺之岩的回答感到瞠目结舌,“他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怎么跟我家阿桓比’,你听你听,那些再怎么也是他的儿子啊,他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以想象出,这样的父亲,教导出来的孩子,会是怎样的。”
顾大志是个相对贺之岩这一类人而言,还算单纯淳朴的男人,子女与父母,血浓于水,再怎么也无法分割开,所以他无法理解贺之岩的所作所为。
顾望垂着头,低声说,“贺清桓跟他不一样。”
是不一样。
贺清桓眼里只有顾望,除了顾望,其他人大部分在他眼里也可以被称作“不是人”。
但顾望还是下意识的为贺清桓说话,他们就是不一样,贺清桓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别人,不择手段也有他的底线和原则可言。
不招惹到贺清桓,他就是如同雪山一样,高高在上,表现出来的温和淡然都是带着距离感的。
顾大志也没跟顾望争执这个话题,他觉得顾望肯定是被贺家小子洗脑了。
“过几天,这个星期的周六,有个酒会,带你去看看。”顾大志扯开了话题,还哼起了歌。
跟之前那个满面愁容语重心长的男人判若两人。
顾望,“我下个月有数学竞赛,没”
顾大志摆手,打断了顾望的推辞之言,“不耽误不耽误,我就带你去转转,认认人,李老师上周打电话说你考了年级第一,我不得好好炫耀,气死之前那帮说你没出息的老狗贼!”
“”
这月考都过去多久了。
顾望不信,特别是在看见顾大志眼神闪个不停之后。
“”
“老顾,你说实话。”顾望淡淡说道。
顾大志,“”这小子怎么这么精?!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老父亲的威严,“你李叔叔的儿子回国了,大四,成熟稳重,学业有成,长得也帅,带你见见。”说白了就是想转移顾望的注意力。
别整天围着贺家那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