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原的居所。
书房内。
躺在沙发上的艾瑞翻了个(身shēn),金色的瞳仁盯着沐原邪笑的面孔,毫不掩饰的鄙夷流露了出来。
“算计周恒也就算了,那家伙连我都会心动,但现在你连他家的小虫子都算进去了,沐原啊,你见到个异化者就要将他们拉到你的(身shēn)边,他们不肯你还要想着法子((逼bi)bi)他们听话,照我说,你这么肆意妄为,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沐原单手托脸,对着艾瑞认真的道。
“我这是为他们好。”
艾瑞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随你说,我等着你口中那些为他们好的人,到时候也居高临下的对你说,他们是为你好。”
沐原笑了声,他懒得回应艾瑞的讽刺,因为社交软件上,兰斯特已经发来了新的语音信息。
这信息就两个字。
“可以。”
至此,不论是(身shēn)为虫母的周恒,还是原本拥有中位灾厄种实力的近卫虫,全都落到了沐原的掌控之中。
真心的,沐原虽说也认可艾瑞是他能够相互交心的朋友,但在心里其实很看不起艾瑞以势((逼bi)bi)人的手段。
在沐原过去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他的地位在自个儿的圈子里算是尊贵已极,坐在那种高位上,他看到过太多的用强力,武力,暴力,权力,等一系列异化者高层用以驭人的手段,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个手段都遭到了迟来的报复。
你对别人怎么做,别人未来也会对你怎么做。
三十年下来,沐原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从不强迫别人为他做什么。
甚至他更喜欢以帮别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来加深双方的关系,然后在报恩的基础上来驱使他人。
这一点,思想观念有着根本不同的艾瑞肯定是无法理解的。
艾瑞只是觉得,沐原只是想利用周恒他们罢了,所有的投资,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一己私(欲yu)。
但沐原自觉,他说的这是对周恒他们好,在他的观念了,还真的就是为周恒他们好。
只不过这对周恒他们好的过程中,他也微不足道的加入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这绝对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沐原可不是圣人,他愿意帮助别人,如果不拿点好处,别说牧原自己没动力,怕是接受帮助的人也不会安心。
靠着这一种互惠互助的理念,沐原在英国异化者的圈子里一向是交友广泛,有口皆碑。
不过,当命运走到了注定的节点,将绝对不可接受的事实横亘在前的时候,沐原突然就发现了。
无论自己多小心的生活,也不管他接人待物的时候多么谦逊,该发生的事(情qing),始终还会发生。
他做出了绝对不会被原谅的行为。
几十年的积累一朝倾丧,原本的生活圈子再也容不下他。
他众叛亲离,无处是家。
他只能背井离乡来到了中国,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他不后悔。
谁叫,这是命运呢。
……
兰斯特放下了手机。
脑袋朝着二楼主卫的方向偏转了过去。
事(情qing)没有走到最恶劣的死路,他仍有机会以近卫虫的(身shēn)份待在虫母的(身shēn)边。
可这机会并不大。
刚刚与沐原聊天的过程中,沐原表示了除了天生就是黄金种的人类异化者,其他哪怕是白银种级的人类异化者,进阶成为黄金种的几率也不超过万分之一。
但好歹,这也算一个可能不是?
兰斯特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到了(床chuáng)上,清理过后铺上了(床chuáng)垫的(床chuáng)透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兰斯特觉得这味道刺激的他头疼。
兰斯特在(床chuáng)上辗转发侧。
刚刚在浴室的时候,兰斯特想把他如今的(身shēn)体状况全都与周恒说了,但心里又怕因为自己的实力不足,遭到周恒的厌弃,于是到了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隐瞒心思,对于兰斯特这位以虫母为信仰的近卫虫来说,隐瞒自己的能力,不与虫母说出真相,已经算是一种背叛。
放在虫族全盛的时期,他这样做,是要被格去近卫虫的(身shēn)份的,严重点直接处死都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近卫虫的(身shēn)份哪怕还在,他的能力,配吗?
长长短短的叹息蔓延在兰斯特的房间。
太多的画面在兰斯特的脑海里滑过。
出生开始遭受到的虫母册封,成年后将杀死的第一个灾厄种头颅送到虫母面前时,虫母对他的肯定。
以及后续一系列的将所用荣耀献于母亲的战斗。
兰斯特不止在死亡边缘游((荡dàng)dàng)过一次,但每次想起母亲,他就有动力接住死神由上至下斩下的镰刀。
母亲是他的一切。
母亲是他的所有。
母亲是他生存的意义。
兰斯特从(床chuáng)上起了来。
走出了房间,敲响了周恒的房门。
“谁啊?”
周恒的声音让兰斯特心里发暖。
“是我,母亲,晚上这么长时间,我怕你有危险,我想和你一个房间睡。”
“可我的(床chuáng)就够一个人睡啊。”
“我在地上打坐就好了。”
“好吧,你进来吧。”
兰斯特打开了房门。
躺在(床chuáng)上的周恒转过了(身shēn),(胸xiong)口有一只巨大的八脚蜘蛛死死抱着。
兰斯特有些妒忌的看着这只食脑虫,小黑漆黑色的复眼眯了一般,像是挑衅一样的将一只脚松了开,朝着兰斯特方向抽了抽。
兰斯特面露不悦。
在过去的虫族,食脑虫一类的虫族只有最顶级的类人者才能有资格与虫母见面,像小黑这种还只有原初体形态的低等虫族别说跟虫母接触,怕是几辈子都别想知道虫母长什么样。
现任的虫母显然不知道这点,才让这只低级虫子占了便宜。
兰斯特走到了周恒所在的(床chuáng)边,盘腿坐了下来。
他阖上了眼睛,整个人的气血呼吸沉寂了下去,全(身shēn)肌(肉rou)更是没有一处不在放松状态。
与(身shēn)体的修养状态相反的,警戒心与注意力却呈指数级不断上升,周恒所在的整个卧室,甚至卧室外面非常大的一块区域,都在凝神修养的兰斯特脑海中呈现着现有的状态。
这算是兰斯特早年领悟出来的,既可以如深眠一般恢复体力,又能将警戒心发挥到极致的两全之法。
时间过去了些。
周恒的呼吸逐渐平稳,抱着周恒(胸xiong)口的小黑也慢慢放松的自己的八足。
虫母睡着了。
兰斯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虽然这让他感觉是对母亲的亵渎,但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就是忍不住集中在周恒(身shēn)上。
在过去太多的时候,虫母的(身shēn)边围绕着一支支按月轮班的强力近卫队,而能常年与虫母接触的,没有轮班机会的,只有超过近卫虫等级,能与人类王者种对抗也不落下风的(禁jin)卫队。
依着兰斯特的等级,一年中他能接触到虫母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几乎兰斯特遇到过的所有近卫虫都幻想过,如果他们也是(禁jin)卫虫,拥有能够无时无刻与虫母接触的权利该多好。
世事难预料。
曾经的梦想,曾经对于好友表露的一辈子的夙愿,居然在最恶劣的环境下达成了。
从盘腿的姿势起了(身shēn),兰斯特慢慢走到了周恒的面前,睁开的眼睛没有一寸视线放置于周恒之外。
兰斯特慢慢在周恒的(床chuáng)边跪了下去,脑袋距离周恒不足半米。
沐原与他说过,哪怕有他的倾力相帮,晋升为黄金种的几率也只能从万分之一上升到千分之一,如果将所有有利条件与兰斯特本(身shēn)具备的灾厄种级的大脑都考虑进去,那也不过只有几百分之一的几率能够让兰斯特重返曾经的中位灾厄种。
虽说这不是没有希望,兰斯特也尝试着催眠自己他有可能就是能踩中那几百分之一。
但现实这东西,如果光靠妄想与催眠就能渡过去的话,也不会出现一大堆的精神病,抑郁症患者了。
自己大概,这辈子都回不去曾经的巅峰了。
等到新的,灾厄种级的虫族近卫找到周恒。
兰斯特实力不足,又对周恒隐瞒了自己的问题。
兰斯特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手掌却在这时候抬了上来,以不会吵到周恒睡眠的力道抚着周恒的脑袋。
几丝笑容从嘴角绽开。
不管未来如何,也不管他能成为灾厄种的可能(性xing)有多少。
至少,他现在,是作为唯一的虫族近卫守护在周恒(身shēn)边的。
没有其他的虫类领袖,没有多余的近卫守护队,甚至连强大到连兰斯特都得仰望的虫族(禁jin)卫都不存在。
单单就他一个,唯一的一个,作为守护者来看护新任的虫母。
这是何等荣耀。
搜遍虫族历史,怕是都没几个虫能与兰斯特处境一致。
但自己……
偏偏又背叛了这份荣耀。
“母亲啊。”
眼泪从眼眶慢慢流下。
过去没有泪腺系统的兰斯特莫名其妙的感受着一滴滴的泪水从脸颊滑下。
一种来源于本能的冲动让他慢慢的低下了头。
亵渎,罪恶,失职,还是其他什么庞大的,无法忽视的感(情qing)在心底叫嚣着。
但兰斯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的唇印到了周恒的额头上。
这一刻,兰斯特泪流如注。
“母亲……啊……”
“你能原谅,对你说谎的我吗?”
“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shēn)边。”
“未来,不要抛弃我好吗?”
ps:加更与正常更新加在一起,三千字大章,这次算是黑又硬,大又粗了吧,读者大老爷们爽了吧。
ps2:后天去看痔疮,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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