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康熙挖坑(1 / 1)

胤禛是真不想过去,但他更不想这群人在这里为难他额娘。

还有康熙也是,既然不愿意给他额娘皇后的位置,就不要总是让他额娘担着皇后的责任!

如果是刚穿越那会儿,他就不管不顾地把皇贵妃的委屈都说出来,质问到康熙脸上了。

但是现在,他不敢说了。

在这个时代生活这两三年,虽然他的活动范围很少超出阿哥所和承乾宫,但就是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就足够他体会到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里,上位者的残酷和下位者的悲哀了。

很不幸的,面对康熙,全天下的人,都处于下位。

他如今是皇贵妃的儿子,被皇贵妃从小养到大的。不管是谁来看,他和额娘都是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贵妃对他的教养。

如果他敢把那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那就证明皇贵妃对皇上心存怨望。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会追求真相的,但却会有很多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力求把皇贵妃打入尘埃。

因为皇贵妃的位置就那一个,不把在位的这个打下去,底下的那些怎么能出头呢?

胤禛知道,自己不能说错一句话,因为说错了遭罪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所以,听见康熙喊他,胤禛就眨了眨眼,笑眯眯地从皇贵妃身上滑下来,跑到了康熙身边,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张开双手,撒娇道:“汗阿玛,抱~”

“诶呀,好,汗阿玛抱。”

在董鄂夫妇和陈氏夫妇惊愕的注视下,康熙神清气爽地把小儿子抱了起来,还在怀里颠了颠,“小四又重了,最近没少吃点心吧?”

胤禛噘着嘴抗议,“没有,小四吃饭。”

“小四真乖!”康熙赞赏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循循善诱地问,“刚才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来了!

胤禛心头一凛,表面上却一脸天真,“没有别人呀,是小四自己想到的。汗阿玛,小四说错了吗?”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破绽都没有看出来,就笑着抚了抚他孱弱的背,柔声笑道:“没有,小四说得很对。”

紧接着,他的目光就像刀剑一样,扎到了彭春身上,斥责道:“蠢货,连个孩子都不如!”

如果彭春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些,直接提议康熙查处水莽草的源头,陈家儿子的事,就变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以陈廷敬的为人,不用别人给他施压,他自己就把夫人王氏给压下去了。

彭春羞愧地低下了头,心里却开始盘算:四阿哥如此聪明伶俐,看起来又深受皇上宠爱。若是日后,我家二格格做不了太子妃,做四阿哥的福晋也不错呀。

因有了这念头,他再看四阿哥时,就颇有几分老丈人看女婿的心态,是越看越觉得四阿哥乖巧可爱。

于是,他就笑着朝胤禛拱了拱手,“奴才多谢阿哥提醒,若不然,就要误了大事了。”

他认错认得这么干脆,落在康熙也暗中,倒是落了个为人坦荡的印象。

陈廷敬暗暗咬牙,心知自己家怕是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用眼神制止了自己的妻子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含泪咽下这个苦果,回家就给儿子准备棺木,就听见四阿哥又开口了。

“汗阿玛,您不是真龙天子吗?鬼神都要受您的召唤。如果你特许陈家的格格投胎,鬼神会不会答应呢?”

康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瞪着眼睛看胤禛,却对上了儿子满是崇拜和崇敬的目光。

他心中一软,暗道:罢了,罢了,朕和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他必然是从表妹那里听多了朕的英明神武,所以在心里留下了朕无所不能的印象罢了。说到底,都是表妹太爱朕了呀!

其实胤禛就是见不得他得意却让自己额娘憋屈,故意给他挖坑而已。

胤禛自认不是什么绝世天才,真玩手段肯定是玩不过康熙的。也就是这两年,还能借着年纪小不懂事的皮囊做掩护,让康熙吃点小亏。等他进了无逸斋读了书,就会被人当大人看待了。

不管这法子靠谱不靠谱,陈廷敬的夫人却是抓住了一线生机,眼巴巴地瞅着康熙,“皇上,求皇上成全。”

陈廷敬看着自己的夫人,又想想躺在床上等死的儿子,重重地叹了一声,也跪了下来,“求皇上怜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康熙也只能硬着头皮下旨,把董鄂氏那还未成年就早夭的格格好好夸奖了一通,并特批给她一个投胎的名额。

此事到了这里,无论两家满意还是不满意,都只能回去自己解决后续了。

送走了这两对瘟神之后,康熙就抓住胤禛教育,“日后说话,不许口无遮拦。”

胤禛眨了眨眼,不解地问:“汗阿玛,什么叫口无遮拦呀?”

康熙噎了一下,“就是……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可儿子说是实话呀,汗阿玛您就是真龙天子,您一祭天,天神就下来见您了。额娘都说了,那么威武的天神,在您面前也毕恭毕敬的。对了汗阿玛,我知道毕恭毕敬是什么意思了,额娘都告诉我了,汗阿玛您好厉害!”

胤禛星星眼。

康熙……康熙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媳妇儿,只能偷笑着把他们原谅了。

见事情已经了了,老太后欢笑着扶着皇贵妃的手走了出来,“皇帝你别再说小四了,依哀家看,小四今天立了功,你该赏他才是。”

也就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太后才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她知道,康熙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反驳她的。

果然,就见康熙哈哈一笑,双手抄相互胤禛的肩窝,把人提到了和自己等高,笑眯眯地问:“行,赏你。小四,你想要什么奖赏呀?”

“什么都可以吗?”胤禛眼睛都亮了像一只朝主人讨肉骨头的小狗狗。

康熙笑道:“你说来听听。”

在他看来,小孩子的见识有限,就算讨赏,也不会有什么令人为难的东西。

胤禛欢喜地说:“汗阿玛,儿子还想跟您出宫去玩。”

“这个恐怕不行。”康熙为难地说,“最近不太平,汗阿玛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抽不开身。”

“啊?”胤禛满脸失望,扭头就去找太后,“皇玛麽,抱~”

太后笑呵呵地把胖孙子接了过来,皇贵妃提着心抬着手在一旁,随时准备接住他,嘴里道:“太后当心,这小子一身的肥膘,抱着坠手。”

“无妨,无妨,哀家时长抱小五,早练出来了。太后笑得很是和蔼,又低头和胤禛商量,“跟皇玛麽到永寿宫去玩,好不好?”

胤禛欢快地点了点头,“好,找五弟。”

太后逗他,“你五弟也整天想着你呢,你出宫却不带他。”

“啊,我当时太高兴了,就把五弟忘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想了想,询问皇贵妃,“额娘,我可以把郭洛嬷嬷送的那套机关小马送给五弟吗?”

那是他自己的玩具,怎么处置,皇贵妃自然不会有异议。

于是,他就催促着莲儿回东四所去拿,他自己则是先跟着太后去了寿康宫。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寿康宫的嬷嬷早就奉太后之命,把五阿哥也从阿哥所接过来了。

两兄弟虽然在阿哥所天天都能相见,但在寿康宫一起玩耍,还是很新奇高兴。

没过多久,莲儿就捧着一个红漆锦盒过来了,胤禛兴奋地招呼胤祺一起打开锦盒,里面摆着五匹半尺来高,姿态神俊,颜色各异的骏马,隔层里还放着十几个小人,或男或女,或着布衣或着彩裳,不一而足。

胤祺喜爱地看着这些人马,好奇地问:“四哥,这是怎么玩的呀?”

“来,我教你。”

胤禛说着,就拿出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又挑出了一股梳高髻,穿彩色襦裙的仕女小人。

那小人的手脚关节都是可以活动的,胤禛摆弄了一番,就变成了骑马的姿势,放到枣红马上之后,双脚正好踩在马镫里。

“好厉害!”胤祺拍手惊呼,目不转睛地盯着胤禛继续摆弄马腹上的机关,不多时,随着“咔咔”的机关转动声,那马儿竟然撒开四蹄,像真马一样跑了起来。

这一次,胤祺连惊呼都顾不上了,只是瞪着眼睛,目光随着马儿的跑动流连。

等机关的劲道用完了,胤祺才拍着手叫好。

胤禛问道:“你喜欢吗?”

“嗯,喜欢。”胤祺目不转睛地盯着,闻言不住地点头。

“那四哥把它送给你,你就原谅四哥前几天出宫没有带你好不好?”

“唔~”胤祺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坚定地摇了摇抬头,“不好!”

“啊?”胤禛苦了脸,“那你怎样才肯原谅四哥呢?”

胤祺认真地说:“除非四哥接下来三天把自己糕点份例里的桂花糕都给我,我才原谅你。”

胤禛:“……行。”

他还当什么事呢,原来就是几碟桂花糕而已。

两人一起玩到天黑,太后命人送他们回去。等走到东四所的时候,胤祺让人把机关马还给胤禛,胤禛奇怪地说:“我已经送给你了呀。”

胤祺很认真地说:“我已经和四哥说好了,四哥送我桂花糕,我就原谅四哥,不能再要你的小马了。”

胤禛先是诚恳地夸赞了他,又说小马也一起送给他,他却坚决不要,也只得罢了。

再说董鄂夫妇和陈家夫妇出了宫门后,在朱雀街分别,陈氏夫妇唉声叹气地走了,董鄂夫妇的心情也颇为沉重,当天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彭春突然听见大女儿喊他,“阿玛,阿玛,醒醒,醒醒,女儿来和您拜别了。”

彭春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见大女儿穿戴整齐,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琪琪格,你怎么不去睡呀?”彭春奇怪地问。

再看女儿左右,竟然只跟着一个眼生的丫头,其余婆子奶口一应没有,不由怒道:“那些奴才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怠慢起主子来了!”

“阿玛息怒,是女儿不叫他们跟的。”琪琪格安抚地对彭春说,“女儿只想和阿玛说说话,不想叫过多的人阿里打扰。”

琪琪格是彭春的头一个孩子,又出落得花朵一般,平日里更是十分精明强干,让彭春时长可惜她不是个男儿,因而对她一直十分疼爱。

听见女儿说想和自己说话,彭春当即哈哈大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笑道:“你我父女,有多少话说不得?”

触手之间,只觉得女儿的脸颊十分冰凉,不由嗔怪道:“夜里凉,怎么不多披件衣裳?”

说着就起身拿了架子上挂着的大氅,披在了女儿身上。

“多谢阿玛。”琪琪格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彭春总觉得女儿的笑容里藏着一抹落寞和忧伤。

他下意识就问:“我儿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好告诉你额娘?没事,跟阿玛说,阿玛保证不叫你额娘知道。”

原本就是强忍忧伤的琪琪格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簌簌而下。在彭春手足无措的安慰中,她哽咽道:“日后,阿玛额娘都不必为女儿担忧了,因着圣上的恩旨,女儿已经得了一个投胎的好名额。未免圣上忧心,阿玛还是不要再为难陈家公子,将女儿素日才换下的旧衣,与他一件吧。”

彭春一脑子的浆糊,满脸的不解,心头还有些下意识地烦躁,“琪琪格,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就去投胎了?你不是……琪琪格,琪琪格,你要到哪里去?阿玛在这里呢,快到阿玛身边来!”

可是,不管彭春再怎么情真意切地呼唤,琪琪格的身形还是越飘越远,含泪的面容也逐渐模糊,直到隐没在一片迷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琪琪格,琪琪格,琪琪格——”彭春一路追过去,脚下的道路十分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的。

他正艰难履布,寻找自己的女儿,冷不防一脚踩到了一股深坑里,“啊”的一声,惊出了一身冷汗,人也惊醒了过来。

惊坐而起之后,他喘息了许久,才发现刚才自己是做了个梦。只是潜意识里他一直不愿意接受琪琪格已经逝去的事实,所以在梦里就忘了这回事。

就在他惊醒的时候,福晋觉罗氏也一并惊醒了。夫妻二人缓过劲儿来以后,觉罗氏就焦急地说:“老爷,我梦见琪琪格了,她说自己得了万岁爷的恩旨,要往好人家去投胎了。老爷,这是真是吗?”

“我也梦见了,我也梦见了!”彭春大喜过望,夫妻二人激动得抱头痛哭。

直到天蒙蒙亮了,彭春才想起女儿在梦中的叮嘱,赶紧让觉罗氏找出了女儿生前穿过的裤子,一大早就给陈家送过去了。

陈廷敬夫妇本以为长子必死无疑了,董鄂氏骤然松口,当真是大喜过望,急忙剪了□□煎水,给儿子灌了下去。

刚灌下去不久,就听见陈大公子卓然的肚子里一阵轰鸣,片刻后就泄了一床一席。

不过,苍白清灰的脸色却慢慢恢复了正常,原本微弱的气息也慢慢地像平常人一样了。

从这一天起,陈卓然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好,等到第二天就醒了,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健旺。等到第五天,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等他身子一好,陈廷敬就把他叫到了书房,厉声道:“孽子,还不快跪下!”

他们家素来尊崇严父,儿子见了父亲,也就是比老鼠见了猫好一点而已。

陈卓然应声就跪了个结实。

陈廷敬冷笑一声,质问道:“你实话告诉我,董鄂家大格格陪葬的戒指,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又是如何饮了那水莽草的?”

怎么饮的?色迷心窍呗。

但这种话,陈卓然如何敢在父亲面前说出来?他唯有伏跪在地,瑟瑟发抖而已。

见他如此,陈廷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个孽障!”陈廷敬气得抓起书桌上的乌木镇纸,劈头就要往他头上砸。但又想到他身子刚好,手就偏了一下,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陈卓然疼得浑身一颤,却是强咬着牙关,不敢哼出一声。

陈廷敬喘了许久,大步推开书房的门,到正房找到了王氏,吩咐道:“快备厚礼,到勇勤公府,商量下聘的事。”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王氏吓了一跳,“老爷,这又是怎么话说的?好端端的,下什么聘?你可别忘了,满汉不能通婚。”

“哼!”陈廷敬冷笑,“你去问问你那好儿子,那戒指是如何来的?日前我在御前已经说出口了,只要董鄂氏愿意救我儿,我们家就三媒六聘地把人家格格的排位迎进门来,以嫡室尊之。如今那孽障已经好了,也该咱们家兑现前诺了。”

王氏呆了片刻,“这……这……”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辩白。

先前她在御前闹成那样,是为了儿子的性命。先如今儿子性命已经无虞了,以王氏的教养,也的确是做不出自己儿子调戏了人家姑娘,却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就去吧,只怕公府不愿意呢。”

“人家愿不愿意,都是咱们儿子有错在先,咱们家就得先有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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