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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要祭祖林詹自然也不例外。
祭祖是大事肃穆也就罢了可大多人家都是肃穆之中带着轻松和欢喜。
主祭的人要禀告祖宗自家一年以来的情况是好是坏。好的话就感谢祖宗保佑不好的话还是要请祖宗保佑。
这是一种很神秘和很唯心的祭祀活动异族人见了觉得不可思议可华夏人却觉得理所当然。
林家今年的祭祖显得很沉闷甚至是压抑。
匆匆履行完程序之后林詹就去了书房。
作为一名御史不贪腐的话日子也就是普通而且家里还得没啥大事否则会一夜返贫。
书房有些简陋林詹从书架里找到了一块古墨细细的嗅着它的味道。
外面不时传来爆竹爆炸的声音书房里却格外寂静。
刘观说要免掉他御史的职务这不是在开玩笑奏章已经报到了皇帝那里。
而此次弹劾风潮引发了士绅们的情绪后果难测。
从被取消了优待之后就在郁积着的情绪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于是群情汹涌。
那些暗流在涌动仿佛是大海又仿佛是洪水而皇帝的御座就在上面飘忽着颠簸不休。
这比批龙鳞还来得激烈和严重。
林詹把鼻下的古墨拿开然后仔细的看着。
古墨被他多次把玩本该是光滑无痕。
可此刻古墨的中间却有一条深深的划痕。
林詹看了看自己尾指上的指甲就摸了摸那道划痕惋惜的叹息着。
今天是过年可从前几日开始林詹就开始不拘言笑。
家中的妻儿都怕他此刻见他躲在书房里自然暗自欢喜所以没人来打扰他。
这样的日子以往林詹会恼怒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侵犯。
——至少要就过年期间的事来请示一番吧!
可今天他却甘之如醇。
“方醒!”
林詹的牙缝有些大这是经常剔牙带来的后果。
肺部的气体从牙缝中穿过让方醒的醒字有些吐字不清。
林詹的眼中闪过愤恨之色最后归于痛苦。
——你不贪腐但你却在求名!
方醒的话仿佛是剥开了他的衣服让他的心思无所遁形。
——值此清理投献的时刻莫说是兴和伯没有那些罪名就算是有那也得憋着等事情安稳了再说!
刘观的话直接把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再无回旋的余地。
往日经常有人来家里拜访大家一起探讨方醒和新政的‘弊端’和‘罪行’然后诉诸于笔端。
可这几天林家的大门前却车马无连邻居路过时都会绕着走说是担心沾染上了晦气。
“晦气?”
林詹冷笑着想起了那些目光。
是的他倒霉了。
大多数人哪怕昨天还是战友的那些同僚他们都在幸灾乐祸。
但依旧有人和他‘志同道合’。
那些鼓励和同情的目光一直都是林詹坚持下来的勇气来源他坚信自己一定能东山再起。
“爹外面有人来了。”
林詹正面带微笑的沉浸在遐思中门外他的儿子怯生生的来通报消息。
“嗯!”
林詹轻哼一声门外马上传来了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让孩子怕自己这是林詹处理父子关系的要诀。这样他的呵斥他的要求才会被孩子一一遵从。
他起身过去推开门看着往右边跑的那个背影微微一笑。
这是他最近的第一次微笑。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施施然的到了大门处。
大门外有一个锦衣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两个牵马的男子。
林詹见了男子心中一惊就拱手道:“见过新乡郡王。”
来人正是朱瞻墉。
朱瞻墉皱眉看着他说道:“听闻你一力弹劾本王和兴和伯相互勾结图谋不轨?”
被事主找上门来了这够尴尬吧?
林詹正色道:“殿下藩王本就不该和朝臣交通臣只是尽本分罢了。”
这话很是大义凛然不但反驳了朱瞻墉的指控而且还隐晦的在提醒他:你是藩王藩王来找朝臣作甚?
朱瞻墉却没有慌乱更没有愤怒。
他看着林詹那正气满满的脸说道:“前日陛下召见本王和一干宗室交代说现在正是大明的关键时刻任何人和势力都该谨守本分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添堵更不能暗地里下黑手否则就是大明的敌人!”
这是皇帝对宗室或是说对藩王的警告。
而朱瞻墉能在被警告之后还敢来找林詹说明他压根就不心虚。
朱瞻墉有许多话想说他甚至想抽林詹一顿。
可今天是初一大过年的他不能给宫中的朱瞻基添堵所以他只是凝视着林詹说道:“本王知道各地藩王都被官员勒索过是的他们说藩王现在是过街老鼠可就算是如此藩王也不是你等可以拿来当做升官的台阶。”
林詹木然说道:“殿下这话下官听不懂。”
朱瞻墉点头道:“你好自为之!”
得罪了皇帝的亲弟弟哪怕是不受皇帝待见的亲弟弟可宫中却还有一个太后在。
还有方醒……
朱瞻墉成功的把自己的怒火用威胁转到了林詹的身上然后就去了城外。
方醒有些意外他的到来但还是叫人去弄了些年货。
“林詹的事皇兄已经说了不许我出手。”
朱瞻墉显得有些不甘心。
方醒说道:“藩王的日子不好过你不想被人弹劾那就别管这些。至于林詹他一心想求名最后却得了这个结果哪怕是回到老家去老家的那些人也只有讥笑的这样的痛苦不好熬啊!”
见朱瞻墉有些兴趣索然方醒就笑道:“诛心比杀戮更让人煎熬你自己都体验过那种痛苦。”
朱瞻墉苦笑着点头然后准备告辞。
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记忆可以说是噩梦。
“婉婉……”
作为出宫的皇子而且是在宫中被冷落的皇子朱瞻墉没有打听宫中消息的渠道和人手。
方醒也没办法打听只有张淑慧偶尔进宫能听到些只言片语。
“说是有些冷清不过皇后那边经常去还有太后那边。”
方醒的话有些散乱对朱瞻墉来说却是足够了。
他苦涩的道:“若是岁月能回头我愿意把自己关在那个箱子里面最好是死在里面直至腐烂成为朽骨都无人得知。”
这是心如死灰了。
方醒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别让她想起当年的事就好了。”
这话很残忍朱瞻墉却知道好歹拱拱手就走了。
方醒进了后院说起朱瞻墉来的事最后提到了婉婉。
张淑慧皱眉道:“她该寻驸马了只是宫中却有些不对没人提这事。妾身恍惚听说上次的事之后婉婉就越发的孤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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