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显因为她这回答,却又开始怀疑,凭他的工作经验,阮锦妍的确是有问题的,但是,从私心里来讲,他真的不希望,也不愿意相信,昨天的事情,真的跟阮锦妍有关系。
阮锦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把头低下来,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服务生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一杯卡布奇诺,一杯美式,还有几个小点心。
“您要的东西齐了,请慢用。”
服务生放下东西才转而离开。
阮锦妍搅拌着放在她跟前的咖啡,心里的不安定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唐显没有再追问领事馆的事情,只是在心里几乎已经确定,消息的确是阮锦妍放出了风。
蝶影说的没错,阮锦妍的嫌疑是最大的。
沉默一会儿,唐显看着她开口:“妍妍,你觉得这个国家和国家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存在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想听听你对这些的看法。”
阮锦妍眼睛撇向了另外一边:“我一向不太关心这些,反正这些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打起来了,国家大概也不可能派我这个弱女子去战场,所以,我只关心自己的生活,至于国家跟国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周珏说的没错,她是没有什么家国大义的概念,她只要在乎的人平安。
至于其他的,管他什么腥风血雨,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唐显听着她的话,心里的那股子惊涛骇浪稍稍停歇,这么说来,她其实还没有成为间谍,昨天的事情,大概只是她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而正好被有心人给听了过去。
她身边的有心人……
唐显越想,眸子越深邃,难道是……
心里有了几分把握,唐显骤然变得开明起来,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我们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谈谈心,说这些,的确是很煞风景,你当初就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吧?可我好想,现在还在犯这种错误,真是不应该。”
唐显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阮锦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什么意思?
唐显坦坦荡荡的看着她:“妍妍,我想重新追你,不管你是什么态度,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想追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拒绝我追求你的权利。”
阮锦妍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去,今天都是怎么了?
薄暮安是那样,唐显还是这样,难道,他们是商量好了,组团来跟她这么说的吗?
看来,她今天真的不太适合出门。
阮锦妍咳嗽几声,看着唐显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还是会跟我说同样的话,那,我就不拦着你了。”
的确,追求谁是人家的权利,她就算拦,大概也拦不住吧?
阮锦妍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而且,被唐显爱着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她还要回到阮北城身边,从唐显这儿下手,是不是会容易一些?
这个念头涌入脑海的时候,阮锦妍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在想什么?
难道,她在想利用唐显?
怎么感觉,她自己再慢慢的改变,变成一个自己不太认识的人?
咖啡馆外,秋风卷着落叶,在整个城市纷纷扬扬。
靠背的地方已经是秋凉了,而靠南的地方,却还没有什么凉的感觉。
傅斯年开着车,到了别墅区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黄昏,太阳在地平线上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尖,夕阳将所有东西的影子都拉的好长,也包括沈南柯。
她站在别墅的大院子里,还在想着该如何出去,那两个兄弟占够她的便宜,却一点也没有要带她出去的意思,甚至沈南柯听他们话里话外的那些意思,似乎是觉得,将她囚禁在这儿一辈子也不错,还有个免费的女人可以玩。
沈南柯原本燃气些许斗志的心,几乎被兄弟俩的话给坠入了深渊。
靠别人不成,看来,她是只能靠着自己了。
那个大门,她是绝对爬不上去的,而且,就算能爬的上去,薄暮安安排着看着她的人,也会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把她给劝回去。
就像是之前,她正在尝试努力的爬那个大门的时候,给她送吃的女人忽然从外面出现,看着她道:“沈小姐,请你不要这么做,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很为难,薄先生还没让你离开这儿呢。”
沈南柯被她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没好气的看着她道:“你不会装作没看见吗?”
那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也可以装作还在家里啊。”
沈南柯愤愤的盯着她,最后还是从门口回去了。
跟一个比自己强壮太多的女人较劲儿,她根本就没什么胜算,就算是打架,她也打不过人家。
沈南柯到现在才开始无比愤恨自己的身份,当什么千金大小姐?
以前要是去学跆拳道多好!
她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正打算研究一下,该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儿出去,就听到有车子的声音朝着这边过来。
都到这儿好几天了,除了薄暮安开车带她过来的那一天,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过汽车的声音了。
这儿宛如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明明是在城市,却像是一座孤岛,只有流窜犯,没有正常人。
这会儿,她听见汽车声音,不管是不是来救她的,沈南柯竟然都觉得很兴奋,她跑到大门跟前,眼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近,眉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
那好像是,傅斯年的车?
他来干什么?
是来救她的?
不,不可能。
虽然他们都是傅青禾的亲戚,名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能够得着边的亲戚,但是,傅斯年跟她一向不对付,现在就算是来了,大概也不是来救她,而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谁都不知道她在这儿,傅斯年是怎么知道的?
沈南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倒霉透顶,什么事情都能被她给遇上。
她干脆往回走,反正也离不开这儿,那干什么还要再大门边上,听着傅斯年的挖苦?
刚走了一半,傅斯年的车子在大门外停下了。
他慢条斯理的从车上下来,本来还想确认一下沈南柯是不是在这儿,结果,一下车就看见了沈南柯的身影。
她怎么还往回走了?
难道是在这儿住上瘾了?
傅斯年走到大门跟前,隔着门叫了她一声:“沈南柯,在这儿住的怎么样?舒服吗?”
沈南柯就知道,这人就是来挖苦自己的!
她本来不想理会他,直接往屋子里走,可是,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跟人说什么话,或者说,太久没有跟人说什么有营养的话,沈南柯还是顿住了步子,接着,她转回身,走到傅斯年跟前,隔着个铁门,看着他吼道:“怎么,你这么闲吗?专门跑到这来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就算我再怎么可笑,我也是傅青禾的外甥女,她就是对我比对你好,你想怎么样?”
连日来压抑的怒火和愤怒,好像通通找到了发泄口,沈南柯看着傅斯年:“你不管怎么努力,永远都是傅青禾身边的一条走狗,怎么,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条狗?”
她连珠炮一样的骂着,傅斯年却很罕见的,也不气,也不恼,就那么看着她。
沈南柯忽然觉得,今天的傅斯年,好像是有些反常,反常的都有些不对劲儿。
她停下咒骂,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按照平常,傅斯年早就生气了,并且,还能这么站着任由自己骂她?
早就开始回击了。
傅斯年很平静的看着她,看她好久都不出声了,笑着问:“怎么,骂够了?没骂够,我再听一会儿,反正我不怎么着急,你要是觉得还在里头没呆够,就接着骂。”
沈南柯看着他平静的样子,正要问他是什么意思,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沈南柯试探着问:“你,你是来救我出去的?”
傅斯年看着她:“你觉得呢?”
他们之间一向不对付,就算是有人来救她,也不太可能是傅斯年。
可是,为什么现在,真的是傅斯年站在这儿?
沈南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如果傅斯年真的能救她出去,那刚才她那么骂他……
沈南柯尴尬的沉默一会儿,看着傅斯年到:“那个,你也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很久了,我也需要发泄,刚才那些话,我都是随便说的,你就随便听听,不要往心里去好了。”
傅斯年耸耸肩:“狗咬了我一口,我是不会再回去咬她一口的,更何况,还是条丧家犬。”
沈南柯正要感激他的不计较,可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骂自己是丧家犬?
沈南柯心里的火气,立刻就蹭蹭的上来了,她眉头紧皱的看着傅斯年,声音尖刺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斯年笑了笑:“你不是听懂了吗?”
他脸上带着笑意,一双眼睛里却全然没有任何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