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杀戮
落下的男子看了眼地上的毒虫眉头微皱,随即抱拳朝城墙上的道人说道:“在下乃是灵台宗弟子张石,敢问道友名号,出自何门何派?”
道人之前听到张石一声大喝便心道不妙,此时听张石自报宗门,更是气恼:“该死!灵台宗的金丹执事不是闭关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归一境来了!”
虽然恼怒,但道人一边将虫群收入袖中一边面上带笑回礼答道:“贫道霍远,无门无派乃是散修。不知道友何事?”
“我观道友修为不俗,难道不知修行之人不该插手凡俗纷争吗?”
霍远从张石面上看不出喜怒,心中暗自警惕,面上装作吃惊道:“哦,还有这等规矩?贫道偶然得到先辈传承一直在山中苦修,有些孤陋寡闻了。既如此,贫道这就离开。”
霍远拱拱手,就准备溜,但张石哪有可能让他如此离去。
张石立马叫道:“道友且慢!”
霍远心中一紧,迈出的步子不得不收了回来,论速度他定然远不是张石的对手,如此逃走将背后露给张石无异于自寻短见。
霍远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张石道:“道友还有何事?”
张石也同霍远一起笑道:“无甚大事,只是这龙燕国受我灵台宗庇佑,此次发生这种惨事,道友若一走了之在下不好回师门交待啊,所以还请道友随我走一趟,只要将事解释向我师门中解释清楚,自会让道友归去。再说道友对修行界知之甚少,去我灵台宗作客几日,多了解一些修行界见闻也是好的,我灵台宗在这方圆数千里也算是名门大派,断不会做出污名之事的,道友大可放心。”
张石将话说得一丝不漏,让霍远进退两难,不禁在心中大骂。
霍远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答道:“荒族大王对我十分厚待,为报他恩我才助荒族大军一臂之力,此恩未还贫道便不告而别实在太过失礼。这样吧,道友在此地等我几日,我去与荒族大王作别,谢过他的恩情再与道友去灵台宗可好?”霍远神情诚恳,让人丝毫看不出盏茶之前还操纵着虫群残杀了无数将士。
浪费一番口舌,张石神识一扫,不用回头也知晓赵泉等人此刻已撤到稍远的距离,心中微安,于是语气强硬地说道:“几日时间想必那荒族大王还等得起,道友还是先随我回灵台宗吧,不然宗门看我迟迟未归不免产生误会,那就不好了。”
听罢张石的话,霍远嘴角一抽,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道友带路吧。”
张石见他并未出手,双眼微眯地看了看霍远,侧身摆手道:“道友请吧。”
霍远微微屈膝一跃便飞向空中,途中还笑着说道:“贫道飞得有些慢,还望道友见谅。”好似要与好友外出游玩一般。
见霍远并无要逃的迹象,张石有些疑惑,但还是随霍远飞去。
谁知,刚飞出数丈,霍远猛一回头,大臂一甩,无数毒虫便向张石袭去。
张石也非初出茅庐,虽然疑惑,但心中一直暗自警惕着霍远的突然发难,是以他并未惊慌,眼见毒虫扑面而来,身上迅速浮现出些许雾气,雾气缠绕着张石竟将扑杀而来的虫群挡在了雾外。
虫群被雾气一阻,张石趁着时机,深吸口气,大喝一声:“呔!”
虫豸之属,魂魄贫弱,被张石灌注神魂之力的一吼,虫群立马被震得魂飞魄散,跌落在地。
霍远和稍远处的赵泉等人也被震得头晕目眩,但霍远早有准备,眨眼间便恢复了神智,见张石弹指间便摆脱了虫群,他神色有些慌张,突然望到远处的赵泉等人,顿时心生一计。
“仔细一想,当时这人一到便将这些凡人护在身后,待他们撤开才变得强硬向我发难,想来这人应该不会看着这些凡人死吧。”瞬息间思索清楚的霍远残忍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草笼,草笼上盖着黑布看不见其中样貌。
霍远掀开黑布,将草笼的小门拉开,只见无数虫子从里飞出迎风而长,刹那间便从芝麻大小变成了鸡蛋大小,这些毒虫与之前的漆黑毒虫不同,它们颜色幽绿,个头也比黑色毒虫大上一些,随着霍远示意,幽绿毒虫伴随着吵闹的嗡鸣声便朝赵泉等人飞去。
率先从失神中清醒的冯云,眼见可怕的毒虫袭来,不禁大叫起来。
刚摆脱毒虫的张石正想飞身追击霍远,眼见霍远放出大群幽绿毒虫,紧接着就听见冯云的大叫,刹那间便想到了霍远的算计,不禁暗骂一声“无耻!”
张石未作丝毫停留,飞身便朝即将被虫群吞没的赵泉等人而去,途中他转头看了逃跑的霍远一眼,于是一心二用,单手结一手印,便见腰侧长剑自行从剑鞘飞出朝霍远而去。
眼见虫群离人群近在咫尺,张石又是一声大喝,连大地都好似微颤,赵泉等人刚刚清醒就见到毒虫扑来,还未来得及惊怕便又被一声大喝,震倒在地,有些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可是那幽绿毒虫被吼声所震竟并未像漆黑毒虫一般直接被震死,而是还未等掉到地上便又恢复生气飞了起来。
张石见状眉头一皱,心中暗惊:“这虫魂魄居然比凡人还要强。”
趁着幽绿虫群稍滞,张石眨眼间展开身法飞掠到人群与虫群中间,双掌运足真元朝着虫群打去。淡青色真元瞬间荡开将张石面前的幽绿毒虫震得粉碎,但稍远的毒虫则逃过一命只是被震飞出去,毒虫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金铁之声。
推开毒虫,张石不作停息,左手在腰间锦囊一拍,一张黄色符纸落在手上,然后立刻将这枚小离火符朝毒虫打去。
小离火符飞出,其上咒文立马像活了一样扭动起来,眨眼间化作一片火浪将虫群淹没,片刻之后火浪才逐渐散去。张石眼见虫群彻底被烧成飞灰,才收回目光,看向霍远的方向。
原来张石之前便分出一道心神控制着飞箭追击霍远,从霍远放出幽绿毒虫到现在虽费了张石些功夫但也只是过去几息,加上有飞剑袭扰,霍远并未逃出太远。
而方才飞剑从背后袭来差点就将霍远斩于剑下,幸好他及时放出毒虫相阻才让飞剑一偏只斩掉几缕头发。此刻飞剑不停刺在虫群之上,发出金铁相击的声音,但毒虫哪有张石的宝剑厉害,每次都有许多毒虫被斩死在宝剑之下,只是毒虫数量众多才拖延到现在。
霍远眼见毒虫一点点变少,张石也向他飞来,不禁心中大急,他虽手段众多,但面对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张石却难以见效。
“婊娘养的灵台宗,道爷若是不死,总有一天要让毒虫生吃了你们!”霍远面露狰狞,暗自发狠,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从中露出一只血色玉蝉,神情有些不舍还有些害怕,遗失这枚玉蝉的后果十分可怕,但总比现在就丢掉老命强。
霍远手持木盒,双眼紧闭不敢直视其中的玉蝉,口中念念有词。他这一分神张石立马就追了上来,待宝剑荡开虫群抬手便是一道匹练击在霍远背上,霍远立马口吐鲜血但同时也将手中的玉蝉带着木盒一起向后方扔去,并借着劲力飞奔逃窜。
见霍远突然扔出一物,张石不敢大意,匆忙运转真元护身,一边操纵飞剑朝那物斩去。
只见那木盒毫无阻碍地便落在了地上,但其中的血色玉蝉却诡异地顿在了空中。刹那之间,未等飞剑斩来,血色玉蝉便发出可怕的蝉鸣声,响彻整个白山关。
刺耳的蝉鸣声激荡在所有人耳边,让人头痛欲裂,连张石也不能幸免,失去控制的飞剑径直落在地上。
城中的将士们脑子里回荡着蝉鸣痛苦地嘶吼着,逐渐变得暴躁,双眼也愈发血红,只觉眼前都是该杀之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拿起长刀便朝身边的同袍砍了下去,一刀见血,所有人都是一颤,胸中那份杀意再难抑制,纷纷杀作一团。
昔日的兄弟,此时正互相厮杀,而脸上却带着疯狂的快意。
即便是受伤倒下的人也吐着血喊道:“血!更多血!杀!杀!你们都该死!哈哈哈!”
张石此时正盘坐在空中,他也受血蝉影响,心中杀戮的欲望难以遏制,好在灵台宗妙法精于修炼神魂,让他的神智保持了一丝清明,但也不得不在心中一遍遍诵念清心诀来对抗愈加高涨的杀欲。
诡异的蝉鸣不停在冯云脑中回荡,冯云生来第一次感觉胸中是如此地滚烫,好似要将他活活烧死,只有鲜血才能让这份滚烫喷发出来。就在他脑中逐渐被杀意占据的时候,突然一道阳光显现,像是直接照入了他的心神不仅瞬间驱散了杀意,还带着柔和的暖意,让冯云好不舒服。
片刻后,冯云回过神来,虽然蝉鸣声依旧刺耳,但已无法激起他的欲望,只是略微让他头疼。
冯云喘了口气,好像从大梦中醒来,没等他思索那突如其来的阳光,便发现周围的叔伯们已杀作一团,昔日要好的兄弟现在变成要命的仇敌,冯云心中顿时大急,顾不上许多一边上前想要将众人拉开,一边喊道:“你们别打了!醒醒啊!……”
还未等冯云上前,一旁便飞出一个身体将他一起撞倒。冯云爬起一看,正是之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胖叔,此时他正和另一个将士打作一团,两人身上互有伤口,刘大胖肩上一道血口深可见骨,但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和眼前的人撕杀着。
冯云焦急地大喊:“胖叔!胖叔!是我啊!棉花!别打了!”
见刘大胖充耳未闻,冯云便要上前抱住刘大胖,此时正将眼前敌人打退的刘大胖突然被冯云从后面抱住,面色狰狞地看向冯云,目光中只有嗜血的杀意。
刘大胖回身便是一肘打在冯云的头上,冯云顿时只觉满眼金星,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下,双手无力的放开,止不住得朝后踱步。而刘大胖并未放过冯云,顺手又是一刀砍在冯云胸腹之间,将冯云砍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