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前这些人说话间确实是看着有些诚心,但司马昭却知道,作为世家,他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只因为他本就是出身世家,所以这群人如何想的,司马昭是打骨子里就清楚到了极点!
但也正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选择暗自认下来这个。
毕竟人之间就讲究一个脸面。
更别说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司马氏确实有求于其余人等。
若是现在司马昭非要撕破脸了,那如今在场的这些人立马都有可能翻脸。
届时司马氏也不用说什么再继续往上走了,估计不瞬间倾覆都已经算是司马懿在雍凉给司马氏打下的根基足够深厚了!
可现在任他再如何咬牙,也只能默默认下来了。
“诸位将军且请下去准备准备吧。”
“我等同候郝将军乘胜归来!”
“喏!”
声音堪堪落下,在场大多人就从军帐中鱼贯而出,仅仅有数几人,在朝着司马昭行了一礼后才转身出了军帐。
等到军帐中空无一人,又过去许久,司马昭才狠狠一拳砸落在了桌案上面。
“该死!”
“若非现在确实缺不得人!”
他现在总算体会到了为何不管谁做皇帝都会对麾下人做出制约的原因了。
因为只要没有可制约的条件存在,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真心实意地为你作为!
而前汉和大魏对于这群人的制约就只有一点。
我能给你的,别人给不了你!
利益当头,谁都得臣服!
带着一群兵马的郝远,此刻便已经站在了扶风郡外。
看着高耸的城墙,他眼底下意识就闪过了一丝无奈。
这真的能攻下来么?
“城内那将听着!”
“出城投降,本将饶你们不死!若是抵抗,等扶风打下来后必叫你们好看!”
下一刻,城头上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左右看了一阵后,目光便落到了郝远身上。
“下面那人,你们还是退兵吧,这么点人就想打下来扶风?”
“做梦呢?”
即便是看不大清说话人的相貌,可单单凭借声音,郝远就敢断定说话的人年岁绝对不会超过二十!
顿时他就将手中长矛挺举起来,指向了城头上。
“小娃娃,莫要嚣张!”
“快点投降,你还能留下一命!”
但下一刻城头上那个脑袋脸上很明显就浮现了一抹鄙夷,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将脑袋缩了回去。
之后任凭郝远再怎么叫骂,扶风城头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将军……这样下去……”
副将出口后,郝远就咬紧了牙齿:“攻城!”
下一刻他就冲了出去。
为将者,本来就有三类。
其一就是数量最多的勇战派。
其二就是数量尚可的稳战派。
最后就是最为稀少的谋战派。
三类中勇战派适应性最广,但同样的,战场上死地最多地,也是勇战派!
毕竟就如同那句俗语所说,瓦罐不离井口破。
只要次数够多!那就必然逃不了必死的局面。
这也是为何勇战派一直以来都不算真正的军团统帅的原因!
同样的,勇战重勇!
将领必须身先士卒,才能打出来优势。
这就是战场上斗将的原因。
随着郝远冲出去,他身后的所有士卒也都开始了冲锋。
只是与寻常攻城不同,这一次,云梯架起来地格外顺利!
而在传统攻城战中,云梯只要架起来,那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随着一个个士卒冲上云梯,郝远嘴角就咧开了些许笑意。
马上成了!
只是他脸上笑意还没有绽开多少时间。
扶风城头每个早就留出来的缺口处就探出来了一柄柄巨型斩马刀,接近一米的锋刃在阳光之下泛出的森寒任谁看了也都得胆颤!
下一刻,云梯最上面的那个士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径直从坠落。
鲜血更是在郝远面前喷薄而出,将他浑身给淋了个透彻。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伸手一把抹去脸上的大半鲜血后,郝远就用空出来的一手从腰间抽出了长刀,而后挥动了起来。
“退者,斩!”
嘶吼声更是如同恶魔一般,瞬间就催动了原本还稍稍停下来的士卒。
只是他们再如何,也远没法止住城头上斩马刀的挥舞。
云梯上士卒一个接一个下落,即便有着一两个幸运儿成功站上城头,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就是中央军特制的大枪。
只是一个捅击,幸运儿就会在负伤下跌落城头。
而后陨落命当场!
时间缓缓而过,郝远麾下士卒减少的速度丝毫未慢。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那就是为何城头斩马刀挥舞的速度丝毫未慢!
可他这一反应过来,就已经晚了!
后面的士卒在面前积累了这么多战死后也是直接停下了脚步。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再有人继续上前送死。
云梯上的士卒在察觉到身后一空的情况下,甚至都不管有多高,直接就从云梯上跳了下来。
一战而溃!
郝远眼睛瞪得溜圆,手中长刀于所有人面前一横。
“退者杀无赦!”
就那样,一人一刀,在后面挡住了所有士卒。
当然,若是没有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亲卫的话,或许郝远会更威风一些。
可这样也还是远不能挡下溃败!
这还不是战败,而是因为攻城不下所导致的溃败!
因为此刻,他们攻城所战损的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三成!
这个比例当世没有任何一军能够承受!
若是按着寻常战场相遇,哪一方的战损最快达到一成那就代表着他们开始步入了险境。
超过一成,到两成的战损,那就代表着受损方马上要面临溃败。
一旦到达三成,那基本上就标志着一军开始了彻底溃败。
若是到达五成,这支受损的军队就已经彻底完蛋了,只有拆分重组才能挽回一些损失。
除此之外别无任何办法!
而攻城达到三成的战损,这是不可想象的!
“箭阵第一轮,射!”
随着城头一道声音落地,当即就有许多箭支自天空抛射而下。
重力之下,杀伤力原本还算不强的箭支在短短时间内就完成了一轮强化。
只是瞬间扶风城下就有着许多士卒被彻底钉到了地面上。
“第二轮,射!”
扶风城头的声音宛若魔鬼一般再度响起,箭支也是没有丝毫停歇,再度倾泻而出。
也就是这第二波箭雨,彻底引爆了郝远麾下士卒心中的恐惧。
“跑啊!”
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了一道震彻云霄的声音后,原本还对郝远等人有所畏惧的士卒就直接撒开了步子。
什么荣誉,什么功业!
在生死面前那算个屁!
活命在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第三轮,射!”
魔鬼之声再度响起,扶风城下所有士卒顿时恨不得多生出来两条腿。
要攻城?
你丫自个儿去吧!
第三波箭雨落地后,郝远身边的亲卫才动手掀开了盾牌。
也就是同时,扶风城头那个年轻脑袋再度探了出来。
“就这?”
“还想攻城?”
“回去玩泥巴去吧!”
而后他就很讥讽地笑了出来。
这么一点本事还出来为将?领兵?
城下郝远眼角滴下了一丝血色,瞪圆的眼珠中血色弥漫。
“小贼!”
“我与你誓不罢休!”
城头上少年嘴角咧开,眼底却是冰冷异常。
“呵呵……”
誓不罢休?
到底是谁跟谁誓不罢休?
冷笑声落下,他双手就撑开了一柄大弓。
三石强弓!
年纪算得了什么?实力才是最真实的!
一道箭鸣响起。
转瞬间,扶风城下的郝远额头就插上了一支长箭,甚至其箭尾还在止不住的跳动。
猛力之下,失去意识的郝远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后城头上那个少年才冲着身后站着的军士略一点头。
“好了,该驻扎的驻扎,该回去训练的训练!”
“城下的那些尸体就等对面人都撤了再出去处理!”
声音落下,城头上站着的军士齐刷刷地行了一个军礼。
“喏!”
声音响彻云霄。
城下郝远的亲卫更是面如土色。
身居此职,没有死在郝远前那就是错!
就算是回去了又如何?不过是晚死一会儿罢了……
见状,几人几乎同时就将手中长刀抵上了脖子。
“诸位,先行一步!”
几人脖颈间几乎同时就飙了一道鲜血出来。
而后他们就齐刷刷地倒在了郝远身旁。
城头上军士看着这一幕发生,更是没有一点多余的举动。
为军者,军令最重!
……
洛阳。
荀顗轻叹一声后就放下了手中荀家下人抄录来的告示。
总算是到时间了啊……
本来就在一旁看着的荀粲打眼往那张纸条上看了一眼,眼底也是闪过了一丝难言。
杀人啊……
“六兄,我明天不出门了。”
“你也别叫我起床!”
荀顗顿时就满脸无语地看了过去。
“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回了?”
荀粲咧嘴一笑:“怕六兄你记不住!”
说起怕,他倒是不怎么怕,就是他不想看那种血腥的场面。
“不过说起来,六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家里的事情?”
“最近不少人闹呢!”
荀家府库被封,里面的财货什么的肯定都提不出来。
纵然吃饭有专人来提供,但是对于自由惯了的世家子来说,不能出去玩那还有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情况,荀顗自然是清楚地很。
当即他就冷冷一笑。
“让他们闹!”
闹得越凶,回头他们就得越乖!
“明天我带他们去刑场好好看看!”
荀粲脸上流露出了些许怜悯。
这些倒霉蛋啊!
此刻,宫中曹芳倒是颇为无所事事。
拖了这么久,总算是要结束这一部分的事情了。
接下来他准备先把那个什么‘金篆玉函’丢到崇文学宫里去。
上面记录的基础理论科学必须先搞起来。
毕竟有伟人说过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嘛!
既然人口不足,那就要从其它方面给找补回来。
至于什么东西能够弥补劳动力?
还用想?工业器械!
就算是能够完成一成、两成的半自动工业,现在大魏劳动力不足的问题都能被解决好多。
这可不是开玩笑。
“陛下……”
暗蝶身影浮现在曹芳面前,而后便行了一礼:“这是洛阳城中各世家的反应记录……”
曹芳稍一沉默,而后就伸手将那册子给抓了起来。
“日后就暂时没必要这样盯着世家了。”
“放开点吧!”
毕竟是一个挺重要的阶层,一直这样套死了反倒限制的是整个国家的潜力。
而且若是在这方面下了很重的力气,那其余地方势必会进行收缩。
更何况现在的世家……
没必要!
至于说现在手上的这个册子?
还用看吗?各个世家的府库都还在封禁中!会发生什么猜都能猜到!
而后曹芳就将册子给丢了回去。
“销毁了吧。”
“该记录的还是做好记录,不过现在还用不到,就没什么必要拿给朕看了。”
“告诉典虎,让他明天做好布防。”
“该死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这就是现阶段他对于世家的最后一次处理!
此后只要世家不再乱来,那一切自然无碍。
“喏!”
暗蝶应了一声后就退了下去。
曹芳只是略略一笑,而后就往书房内走去。
既然现在告一段落了,那接下来就要做好第二阶段的计划。
处理矛盾-发展内需。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提高生产力和劳动力。
只有这样国家才能进一步强盛。
至于说铤而走险的办法,现在确实不需要。
因为这片天空之下现在还没有让大魏必须靠着铤而走险才能解决的问题。
就是现在占据的雍凉的司马氏父子三人,也一样!
而他在步入书房后就将门给彻底关了起来。
这就代表着两个字。
机密!
谁都不能知道的!就算是影卫也同样不行!
……
第二天一早,曹芳就打着哈欠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又是一天在书房中度过……
不过说过来的话,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在书房里待过了?
是了!
确实如此!
而后曹芳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典虎。
“开始了?”
数千人,那可不是说押送刑场就能全部给押送过去的!
“主上,已经开始将那些人押过去了!”
这次行刑的地方定在了洛阳城外。
所以工作量确实是大了不止一倍。
曹芳略一点头,而后就往郭太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至于行刑,他也不打算去看。
杀人好看吗?不好看!所以为什么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