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行驶在南纬65度,豆豆已能看到浮冰了。但都是只有20至25英尺的小块,如同一块块礁石,任凭风吹浪打。在南边的地平线上,天空中有一片夺人眼目的白光带。英国捕鲸人称其为“冰眩”。不管上空有多么厚的云,都无法遮住它。它表明再向前就是大冰块或冰层了。
果然,很快我们看到了大冰块。白光随云雾的变幻而光怪陆离。有的甚至透出绿色的脉管,如同画上了硫酸铜的波纹一样。而有的更像一块巨大的紫色水晶,在阳光下照射出黄色的亮光。
越向南走,所遇到的冰山就越多,而且也越大,但诺乘斯号在劳森船长的灵巧指挥下,机敏地躲过了冰山的撞击。有的冰山甚至有几海里长,七八十米高。接着就迎面遇到北极的冰群。如同座座雄伟的冰城,交相辉映在阳光下,但风雪的来临,又使它们失去了五彩缤纷的色彩。这变幻莫测的美景只有用四个字来描述——叹为观止。
到了3月15日,潜艇的前路被层层冰群封锁了。但这还不算真正的南极冰山,只是寒风扯到一块儿的冰原。这在劳森船长眼里根本不算障碍。诺乘斯号猛撞冰原,像一只楔子打进这些冰团中,冰原破裂时发出可怕的嘎嘎声。被撞碎的冰片冲向天空,然后像冰雹一样落在我们周围。诺乘斯号凭强大的动力为自己开出一条路。有时它会由于力量过大而冲上冰面,将冰面压碎,或许会钻到冰层下,它就会粗暴地从下面将冰层撞开一条大口子。
最后,到3月18日,经过几十次无效的冲击,诺乘斯号完全被真正的冰山封住了。劳森船长准确地测定位置是西经51度30分,南纬67度39分。我们已经深入南极地区很远了。
到处是尖尖的冰峰,直刺入空中200英尺高。更远处,一片灰白色的削尖了的陡崖,像一面面大镜子一样,反射着那些弥漫在浓雾中的阳光。在这荒凉的自然界中,只有一片可怕的寂静,偶尔间被海燕和海鸥的翅膀拍打声打破,一切都被冰冻了,甚至是声音。
诺乘斯号被迫在这块冰场上停止了其大胆的冲撞。
因为刚走过的水路也在后面封闭了。不到下午2点,船两边的冰层就快速冻结了。
“那么,豆豆,”劳森船长过来我,“你有什么想法?”
“依我看,船长,”我回答,“我们被困在这儿了,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依你的想法,诺乘斯号是无法行动自由了!”
“是的,船长,因为季节已太迟了,指望解冻已经是不可能了。”
船长却坚定地说:“现在我就告诉你,诺乘斯号不但能够行动自由,而且它仍将向前!”
“也就是说还要向南前进?”豆豆盯着他问。
“不错,直到南极!”
“去南极!”豆豆叫道,但惊讶也掩饰不住他的怀疑之情。
“对!”船长斩钉截铁地说,“去南极,去那地球上所有经线的交点!让你明白我想做什么,诺乘斯号就能帮我做到。”
“我当然明白,船长,”豆豆不由回敬道,“冲破冰山!把它炸成碎片,如果还不行,你就会给诺乘斯号安上翅膀,飞越它们!”
“谁告诉你要飞了,非从上面过去吗。难道我们就不能从下面通过?”
船长的话使豆豆豁然开朗了,诺乘斯号将再次创造神奇,成全他的这次超人事业。
“现在剩下惟一的问题,”船长补充道,“我们可能要在水下潜游几天,不能再到海面上换空气了。”
“这也好办,”豆豆答道,“我们船上有大型的储气库,只要把空气储够,就会满足我们对氧的需求。”
“好主意,”船长不禁笑了,“但如果南极的冰层覆盖住所有海面的话,我们就不能再浮到海面上来了。”
“是,船长,但你不要忘了,诺乘斯号船头还有尖锐的冲角,到时我们可以直冲冰田的对角线,就有可能把冰田冲裂。”
“哦!豆豆,你今天的主意还真不少呢!”
这个冒险计划就开始执行了,诺乘斯号强劲的泵把空气压进储舱,再在储气库内以高压存起来,到4点钟,船长宣布,关闭平台的入口。这之前下来十来个船员,用尖镐凿开了诺乘斯号两旁的冰。冰很薄,船身很快就自由了。人们都回到船内,不久诺乘斯号就潜入水底了。
在广阔的海底,诺乘斯号一直沿西经52度向南行驶。但现在是南纬度,到极点还差度的路程,即要走500多海里。诺乘斯号正以26海里的时速行驶,这相当于特快列车的速度。在这个速度下,它只需40个小时就能到达南极。
第二天早晨5点,豆豆感觉诺乘斯号放慢了速度。它正排出储水舱内的水慢慢向上升。冲击了一次,冰面回答得如此不欢迎,人们也意识到碰到的是冰山的底面,上面的冰层肯定很厚,比它露出水面的高度还要厚。情况有些不妙,诺乘斯号一天做了好几次试验,而总是向上触礁无法突破这么厚的天花板。豆豆仔细记录着各种深度,并能画出这个水下冰山的界限轮廓。
这天晚上,他们的处境仍没有变化。他们仍在400~500米的深度发现冰山。虽然天花板薄了些,但毕竟距离海面还很厚!诺乘斯号一直在尝试着。
到早上6点,客厅的门开了,劳森船长说出一句具有纪念意义的话:“开阔的海面到了!”豆豆冲上了平台。开阔的海面伸展到远处,天空中岛屿在飞翔,水中五颜六色的鱼儿成群地漫游,按深度不同,颜色由深蓝色转为橄榄绿色。他忘记了寒冷,在纯净新鲜的空气中贪婪地呼吸着。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人被狂风刮得在平台上呆不住了。豆豆走进客厅记载下这次南极之行。l
第二天,潜艇准备离开南极。储水舱装满水,诺乘斯号潜入1000英尺的水下,然后螺旋桨转动,以15海里的时速驶向北方。
凌晨3点,豆豆被一次猛烈的碰撞惊醒了,又猛地被抛到了房间的中央。显然是船撞到什么东西上了,并大幅度倾斜,把桌椅床板都掀翻了。
原来,他们被翻倒的冰山夹住了!冰山翻过来时,打中了正在行驶中的诺乘斯号。而下面的冰则以无法抵御的力量顶起了船,在诺乘斯号两侧,各竖起一道10米高的闪闪的冰墙。而且上面和下面也都有冰墙。要不是想到这里在被四面包围的隧道中,就真要把它当成水晶宫了。灯光照在冰墙上,反射出蓝宝石和绿宝石的耀眼光芒,让人目眩神驰。真是太漂亮了!
但不久,“水晶宫”就成了“恐怖城”了,冰山的危险,窒息的威胁,他们随时都会面临绝境,储藏的空气只够两天用的了。如果两天内不能脱离险境,就算不被压死,也会被憋死。
人们无助地看着劳森船长。
“船长,我们必须在两天内冲出重围。”
“起码,要努力去尝试一下,凿开围住我们的冰墙。”
“向那一面凿呢?”豆豆问道。
“探测器能够告诉我,把船停靠在下层冰墙上,船员们穿上潜水衣,凿开冰墙最薄的地方。”劳森船长依然从容镇定。船长发出号令,很快就听到了储水舱储水的声音,诺乘斯号缓缓下沉,在350米的深度搁浅了。
“朋友们,”豆豆对同伴说,“情况紧急,需要我们拿出应有的勇敢和力量!”
大家很快就准备好了。他们背好空气箱,过了几分钟他们走出船身到了冰地上。劳森船长让人测量了几种冰层的厚度,艰苦而卓绝的凿冰行动开始了!
要使诺乘斯号完全从这儿通过,大约需挖冰层6500立方米。在苦干了两个小时后,人们疲惫地返回船内,另一组紧接着顶替上去。他们又干了两小时返回船上吃东西休息时,豆豆发觉船上空气变少了。而令人窒息的二氧化碳却沉积起来。只有去凿冰时,才能吸到氧气瓶中的剩余空气。但他们苦干了12小时,才挖了大约600立方米的冰,照这样看来还需要苦干4天5夜。
“还需要4天5夜!”豆豆告诉同伴们,“但是储气库中的空气仅够我们两天所需。”
这是真的,谁敢肯定他们需要多少时间才会得救?在诺乘斯号返回水面之前,他们会不会缺乏氧气而闷死?难道这条神奇的船注定要和它所有乘客葬身于这冰墓之中?
真是祸不单行!第二天早晨,等人们换好潜水衣,走到冰冷的海水中时,看到刚刚挖开的冰墙又慢慢冻结了。而且两侧的冰墙也在增厚,这是因为海水正在冰墙附近结冰。这是个新的危险,很可能最后把诺乘斯号挤扁。豆豆连忙告诉了船长,要他对这种严重的情况加以警惕。”
“我很明白,”他总是这么一副临危不惧的神态,“我们的危险增加了,现在只有一个机会,就是我们挖冰的速度需要快过结冰的速度。”
干了一天,又挖下去一米深,当晚豆豆回到船舱中,差点被那饱满的二氧化碳闷得半死。夜里,多亏劳森船长向舱内放了些储气库中的纯净空气,否则第二天可能大家都不会醒来了。
一连干了5天,最多到后天,储气库中的空气就要用完了,而且海水也向他们示威似地加快了冻结,而船的周围也看到了冰块。大家都感到了恐慌。
但是,劳森船长一直在那里静静地思考。“热水!”他忽然吐出这个词。
“热水!”豆豆不解地问。
“不错,我们被封闭的空间相当小,如果用诺乘斯号的抽水机把热水放出来,是不是能提高局部的温度,缓解冰的威胁?”
“很有可能。”豆豆表示赞同。浸在水中的螺旋管通过电池把机器中的水加热了,几分钟后,抽水机把沸水喷到冰层上,3个小时后,船周围的温度有了明显升高,起到延缓冻结的效果。挖掘工作继续艰难地进行着。
第二天,已经挖出了一个6米深的冰坑,还剩下4米厚的冰了,仍需干两天两夜。但船内的空气已经无法补充了,所以形势变得更严峻了。
空气浑浊得让人无法忍受。到下午3点,豆豆已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他疲倦不堪地躺下,险些失去知觉,但这种难受却刺激了工作热情。每当轮到自己去挖冰,每个人都会积极、兴奋地换上潜水衣,并迅速出去干活!虽然身体累些,手也磨破了,但至少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但是,没有人会故意拖延工作时间,到了该换班时,每个人都会自觉地将有新鲜空气的气瓶让给别人,因为劳森船长已在这一点上做出表率。
这天,冰墙只剩最后一层冰了。劳森船长看到铁锹挖得太慢,就准备用高压力来冲破这牢笼的最后一道封锁。在他的指示下,100立方米的储水舱储满了。诺乘斯号的体重增加了10万公斤。
人们暂时忘记了痛苦,怀着最后的希望等待着,成功于否在此一搏了。很快,豆豆觉得诺乘斯号发出一阵抖动,听到了冰层破裂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们成功了!”塞尔艰难地向豆豆祝福道。诺乘斯号最终冲出了重围
打开入口,新鲜的空气如春潮般灌进诺乘斯号。
人们在庆幸重获生命的同时,更激发了对自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