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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露和池小洋关紧门在卧室里密谈。
“科长,我想警察明后天就会找我们谈话。我们怎么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怎么想?你肯定思考过了,先说说你的想法。”
池小洋谈了她在家想好的思路。最后说:“科长,吕东已经死了,罪有应得。我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当它是过眼烟云。我们自己就不要再揭伤疤了。”
池小洋又补充说:“自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后,我一直睡不好觉,天天做噩梦。上班也害怕,怕吕东再找我。我就像在老虎身边过日子,时时提心吊胆,这一段,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呀……”池小洋秀气的眼睛滚出泪珠。“我真想这段噩梦永远过去,永远不再提起……”
彭露搂住池小洋肩膀,递给她面纸让她擦泪,说:“按理说,我们应该对警方说实话,可是,情况确实特殊,吕东又死了,受到了惩罚,不说就不说吧,让这段事永远埋葬吧。不过如果警方找我们谈话,要镇静应对啊,事先要想好。”
池小洋擦着泪点点头,“科长,过去在书上看过,说女人在世上活着难,红颜常薄命,我现在是有切身体会了。女人就像小羊,被狼欺负了还得忍着,躲着……女人,活着真是很难啊……”池小洋又珠泪涟涟……
“小洋,别难过了,恶狼已经死了,噩梦已经过去了,忘了吧,把过去的忘了吧。”彭露把小洋搂在怀里安慰。
“我真的怕了。吕东是死了,可会不会还出现新的恶狼?新来的领导会不会还……我真的怕了……”池小洋紧紧搂住彭露,把头扎在她怀里,像惊恐的孩子钻到母亲怀里躲避灾难。
彭露搂着池小洋,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心想:这可怜的孩子,真的被吓坏了。唉,甭说这娇嫩的花朵受不了,就是自己这经历过不少风雨的中年妇女,这些日子不也被吕东搞得心惊肉跳,噩梦连连么?
池小池又更咽着说:“这世上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这么可怕么?都像吕东这样又色又狠么?我现在怕见当官的。郭鹏有野心,想往上爬,想当官,我担心他以后当上官会不会也像吕东那样。你说,他会么……”
这孩子,真的吓坏了,有些杯弓蛇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她真的不能再受刺激,否则精神会崩溃的。要帮她埋葬,把过去的一切耻辱恐惧都埋葬,让她的魂安稳下来。彭露轻轻拍着池小洋的背,柔声说:“小洋,不要想那么多,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当官的也不会都像吕东那样。郭鹏是个好小伙,想上进也不是坏事,要相信他。嗯,还是要有信心,否则你怎么在这个世上活着,怎么在单位工作?小洋,想开些,坚强些……”
在彭露的劝说下,池小洋渐渐停止了抽泣。她撒娇地搂着彭露说:“科长,你就像我的亲人,像我的妈妈,有你在,我就觉得安全。科长,吕东死了,他迫害你下的那个调令也该撤销吧?你还得回人事科当科长,我们还在一起。”
“嗯,这个事还得新班子做决定。不过,我会提出申诉的,不少干部也会帮我申诉,我想新领导会考虑的。”
“科长,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安心、放心。我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依偎着你。”池小洋又把头扎进彭露怀里。
彭露抚摸着池小洋的头发,疼爱地说:“你呀,真像个孩子,都快结婚了,还总撒娇,小鸟依人的模样。”
池小洋搂紧彭露,“我就小鸟依人,就依在科长身上,永远依着……”
见池小洋情绪好转了,彭露也高兴些了,她想,像池小洋这样单纯无邪的女孩,应该获得和平幸福的生活呀,不都说好人一生平安么?自己今后一定像妈妈一样照顾她,保护她。这样娇弱纯洁的女孩子,是不会伤害人的,更没有胆量搞暗杀。那么,是谁毒杀了吕东呢?想不出,真的想不出。彭露又想,如果警察找谈话,就像小洋说的那样,尽量回避、遮掩那段事吧,让它石沉海底,这样对小洋,对自己都有利。
去东山县调查吕东情况的警察回来了,田春达听取了他们的汇报。汇报的主角是向海洋。
“经我们仔细调查,吕东在东山县任县长时很腐败。他很好色,有五个情妇,还时或对女部下性骚扰。他还利用职权玩弄过多名女性,跟她们有性行为。有的是他利用职权引诱的,封官许愿呀,帮助办事呀;有的是他威逼的,不答应就会开除呀,就会使亲属遭殃啊。为了搞女人,他什么卑鄙手段都使。他还可能有强奸行为,目前当地警方正继续深入调查。吕东在经济上也有问题,已经调查清楚的贪污数目就有二百多万人民币。”向海洋看看田春达等人,又说:“吕东这是死了,有些知情人才敢说话,如果他还在东山县当县长,这些事怕还是得压在冰山下。”
田春达听完汇报说:“现在看来,吕东就是条色狼。他来到南山市文化局后,很可能对妇女也有性骚扰或性侵犯行为,他的被毒死也可能与此有关。现在的问题是,当事人或知情人能否说出真相,这是破案的关键。”他点燃香烟继续说:“根据以往的经验,女性涉及到性骚扰或性侵犯行为,一般都不愿意说出真相。她们顾虑脸面,也顾虑今后的生活。”
郝东接道:“是啊,十个被**的,有一两个报案的就不错了。中国人过去对失身看得比命还重,叫做‘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现在没那么严重了,可还是看得不轻,受害人总是被人议论,指指点点,弄得抬不起头来,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实际她是受害者,是应该受到同情和保护的。”
田春达接道:“是呀,如果能够正常、合理看待这种事,不给妇女以压力,那么受害妇女就会敢于说话,我们破案也好办多了。”
向海洋说:“受害妇女不敢说话,对破案不利,也使害人者更加放肆。”
田春达说:“了解了吕东色狼的品质,我更加觉得他对彭露、池小洋有不轨行为,或是性骚扰,或是性侵犯。而吕东的死,也可能与此有关。所以我们要想好与彭露、池小洋谈话的方法,争取让她们说出事实真相。”
刑警们都点点头。
田春达继续说:“我现在想到几条,大家听听,可以再补充。第一,谈话时态度一定要和蔼可亲。彭露、池小洋都是知识分子,自尊心是比较强的。”
大家都点头。
“第二,要尽量用女警察与她们谈话,这样有些私密问题她们就比较容易开口。”
众人又点头。
“第三,谈话的警察要深入了解彭露、池小洋的历史、性格,这样谈话才能更有针对性,才能找准切入点。”
众人点头。
“第四,要注意保密,特别是涉及到私密的细节,一定要保密。并要对谈话人做好保证。这是对谈话人的尊重和保护,也会使谈话人放心。”
“第五,我们要做好谈多次的准备,要想好几套谈话方案。甲方案不行就用乙方案,或丙方案。”
听了田春达的想法,大家都表示赞同,接着大家又谈论了一番,做了些补充。
但最终谈话结果却让刑警们失望了。他们想尽办法,用几套方案同彭露、池小洋谈话,可她们一口咬定,吕东对她们并没有性骚扰或性侵犯行为。她们承认与吕东有过矛盾,那只是工作上的矛盾。这样案件看似亮起的一道缝隙,现在又合上了,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