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去送她?”挂了电话,我叼着烟站立良久。晓筠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那个,我要出门一段时间呢。家里的事情,你要多操心了。”我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回身跟晓筠拥抱着说道。她也伸手搂着我的腰,轻轻点了点头。
“老公啊,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啊?”当天中午一点半,我就来到了帝都远郊的一处“贫民”小区里。一间墙面都有些倾斜的红砖平房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一个样貌身材都不错的少妇,将男人送出门外问道。
“估计回不来呢,要陪科长去一个饭局。大概10点钟回,你把门锁好。我带了钥匙!”男人有些歉意的回头看着妻子说道。家里的环境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但是这并不妨碍这对夫妻彼此爱护和尊重对方。我就蹲在路边,嘴里叼着烟。手里的剑,被我装进了一条帆布袋中,看起来就跟是拿着一杆鱼杆差不多。
“你少喝点酒啊,别每次他没事,最后把你给灌得不省人事!”少妇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男人,又叮嘱了他一句。
“等熬过这段时间,科长高升的话,说不定就会提拔我了。到那个时候,我一准让你住上好房子。我还记得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对老丈人的承诺呢。回去吧,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进屋补补觉!晚上我给你带宵夜!”男人宠溺的摸了摸妻子的头发,然后轻声催促着她道。
“这是我们单位的酒仙,朱浩睿!浩睿,这是街道办的张主任。这是刘主任。这是马乡长,这是马乡长的干闺女!”我跟在男人的身后,一路到了街道上的一家酒楼里。朱浩睿,善字组里有他的名字。他也是唯一一个距离我不超过三百里的目标。他的妻子,也就是刚才那个温婉的女人,名叫李依诺!我一个人包下了一个包间,隔壁的喧哗声有些刺耳。
“哪里哪里,各位领导可千万别当真,这是我们领导捧我呢。在领导面前,我哪里敢说什么酒仙啊。就是一个酒桶,难等大雅之堂。要论酒仙,在座的诸位马乡长算一个。我们领导可是经常说起您!”朱浩睿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索性将椅子拖到墙边,靠在那里侧耳倾听起来。
“哦?说我啥了?是不是背地里说我坏话呢?”从声音上判断,马乡长应该不会超过50岁。
“那还真不是,我们领导就说了您八个字!千杯不醉,酒中之仙!”朱浩睿在那里说着话,这一番话,在吹捧马乡长的同时,也顺带着拍了自己领导一记马屁。
“干爹还是人孙科长懂你!”一个听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声传来。
“小孙这个人,啥都好,就一点不被我待见!”马乡长哈哈一笑,然后说道。
“有什么缺点还需要您指正!”朱浩睿的上司,孙科长连忙配笑着说。
“就喜欢说实话,如今这个世道,你太实诚了会吃亏的。还有啊,要懂得藏拙。以后可不许把我的底都给兜出去了。低调,低调懂不懂?哈哈哈哈!这个,咱们就开始吧?咱们也都不是外人,第一杯我就不客气了。我提一杯,祝咱们在座的,飞黄腾达!”马乡长接下来的话,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先生,您的菜上齐了!”就在我侧耳听着隔壁动静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将我点的四个菜都端上了桌。我对她点点头,起开一瓶啤酒,就那么仰着脖子灌下去半瓶。
“不行啊,不行,小孙你这可不行!”隔壁又喧闹了起来。
“马哥,我酒借怂人胆,斗胆喊您一声哥。兄弟我是真不行了,这么地吧,让小朱代我喝怎么样?”孙科长似乎是真的喝高了,舌头打着转儿,在那里跟马乡长称兄道弟起来。
“代酒?那可是有规矩的!往常是一代二,可你小子经常这么干,今天要代就是一代三。诸位,都没意见吧?”马乡长打了个响响的酒嗝,然后在那里提议道。
“就是,每次都这样就没意思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让小朱来陪我们喝呢!”一旁的张主任开口附和着。他这一句话,当时又把朱浩睿给挑到树梢上挂着了。
“哟,张主任您这话说得。我哪有那个资格啊?要不是我们领导,我哪能跟贵人们在一个桌吃饭。我们领导属实是不能喝,他胃不好。领导们体谅一二,体谅一二。这么地吧,就依马乡长您的意思。今儿我舍命陪君子,就一代三了!”在单位混了这么久,朱浩睿自然知道这话该怎么去接。就听见椅子被拖动,然后朱浩睿在那里对众人说道。我知道,他一准是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爽快!敏儿去给你朱哥斟酒!”马乡长一拍桌子,随后指派起了自己的干闺女。
“朱哥哥!”一声娇滴滴的朱哥哥,喊得在场的众人大声叫起好来。
“不敢,不敢,你喊我小朱就行!有了敏儿小姐这杯酒打底,今儿我就是趴下也得喝!”见气氛热烈了起来,朱浩睿索性又在上头加了一把柴。
朱浩睿终于是挡不住众人的车轮战,他从我门口经过,扶着墙去了卫生间。我叼着烟,双手揣在兜里也随之跟了过去。
“呕”卫生间最靠里的隔间里,传来了呕吐声。我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一边洗着手,一边等候着这个男人从隔间里出来。
“不好意思!”几分钟后,满脸苍白的朱浩睿从里边出来了。踉跄着脚步,他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
“没事,老兄你挺能喝啊。我在隔壁,就听见你在那招呼人喝酒了!”我扶了他一把,然后随口说道。
“死撑着呗,没有办法的事情。都是爷爷,随便哪个爷不高兴了,都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朱浩睿是真的喝多了,以至于将一直藏在肚子里的话,对我说了出来。或许他认为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吐几句槽也坏不了他的事情吧。
“想不想不再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我擦抹着手上的水渍问他。闻言他楞了一楞,然后笑了起来。
“兄弟你别开玩笑了!”朱浩睿笑得很苦涩。
“我从不开玩笑!”我抽了两张纸巾送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