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居然是你!?难道李唐那边打工的待遇竟然这么好么?”屯长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阿林古微微一愣,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
“还算不得好,毕竟听那些唐人工友们说,在长安的流水工厂的工人们待遇更好。他们的薪资不但更高,福利也更优越,老员工可以分房,连孩子上学的问题工厂都能帮你一并解决嘞!”
“还能管念书?!”屯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这也怪不了他大惊小怪,因为在贞观年间,连大唐的读书人都是凤毛麟角,而在薛延陀部,更是只有少数的勋贵才读过书!
至于平民如果会写几百上千个字,便能直接出仕为薛延陀勋贵家的门客谋士,从此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了!
对于此时的老百姓们来说,读书确实是让他们快速的脱离原有阶级,向上攀爬的便捷之路。
“将军,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是受了人的蛊惑,相反我们都是去投奔更好的生活,希望大人能成全我们!”
阿林古说着,对着屯长又施一礼,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冷的说道:“若是大人不肯的话,那就如同断人财路,后果不消在下向您解释了吧?!”
屯长闻言浑身一颤,抬起头扫过去,只见已经有好几个薛延陀的汉子此刻眼睛瞪得红红的,砂锅大的拳头捏得死死的了!
薛延陀人一向好武,屯长相信这些薛延陀人都是铁了心的想要去唐国那边讨生活,如果自己再一力阻拦下去,这里很可能发生一场流血的冲突!
“罢了,放行!”
屯长摇了摇头,将长枪收了回来。
他背后的军卒自然有样学样,将兵器都收了起来,为薛延陀打工大队让出了一条去路。
……
新的生产工厂已经竣工完成,高大的正门上一块由李祐亲自撰写的“夏州盐厂”的匾额高悬于上。
“殿下,这是今天产的盐。”
公输长林在前方带路,轻轻地将一间仓库的库门打开。
只见一个一百见方的封闭空间中,黄棕色的纸张包装的盐袋密密麻麻的堆放在一起。
李祐上前随手拿起一包盐,厚重的纸张上绘这李氏商会的徽章,这是李氏商会牌食盐,一行清晰的小字印在下面——等级:精品。
李祐随手将纸袋撕开,在煤油灯的照耀下,袋子中的白色粉末反射着莹莹的光亮,煞是好看。
“加紧继续生产,”李祐将纸袋递给了公输长林,然后下令道,“但是记住,无论再怎么着急,都只能用唐人,切不可把制作精盐之法传到薛延陀之中!”
“是!属下明白!”
“实在不行,那就将制造煤油灯的唐人都撤到盐厂来,全力生产使用盐。薛延陀是个大市场啊,咱们有多少货他们都能吃得下,而且只有咱们供不起的时候,没有他们吃不下的时候!”
李祐知道对于薛延陀这片原始的市场来说,自己将这精品级别的食用盐投放到市场之中,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薛延陀人民绝对会为之疯狂!
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哪怕他们已经买够了自己吃的份额,可还是会继续多购买一部分以防万一!
“还有,继续准备施工建厂,等到盐厂开始运转之后,肯定有更多的人会意识到大唐的流水工厂是一个可以赚钱的地方。届时一定要做到无论来多少工人,我们都能收容得下,明白么?”
公输长林大声道:“明白!”
……
薛延陀的一家蜡烛作坊之中。
年迈的老人看着面前摆放着的朴实无华的煤油灯,明亮稳定的光线照亮了他那颗浑浊的眼球。
在桌子上,无数拆散的煤油灯碎片,正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工艺并不复杂,甚至堪称简单。”
许久之后老者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而悲怆:“但是这里面用来燃烧的黑色液体,为父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更别说仿造出来了!”
“这煤油灯比之蜡烛不但更加的明亮,同样更加的实用,还取出了异味与烟雾的缺陷,只需要用完壶中的煤油,那再去买一壶就可以,完全不用重新置办一套。”
“父亲……请救救家业啊!”
在他面前的一位中年人本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传人,但此刻中年人的眼里只剩下惶恐之意。
“救不了,救不了……可以说,价格、工艺、实用,这三方面煤油灯都已经全面超越了蜡烛!大势已去啊!”老者长叹一声。
随后,他又徐徐的说道:“从此薛延陀的制蜡之业再无立足之地!明日锁了作坊,你们趁着年轻,凭本事去唐国的工厂闯一闯,将来取得的成就未必会比死守着一个作坊要低。”
类似的场景,已经出现在许多个作坊之中了。
在流水工厂全面运营的情况下,煤油灯的价格立刻就降了下来,如今再也没有人将蜡烛当做是自己的照明工具了!
并且,遭殃的还不止是蜡烛这一行——很快的,等大唐商品全方位来袭时,将会彻底席卷薛延陀那些老旧的各行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