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听叶逢春将柳生宗岩说的扶桑话译成汉话,越听越是惊疑不定,忍不住对厉秋风小声说道:“厉大哥,青龙寺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空海和尚又是什么人,难道比少林寺的大和尚还要厉害不成?”
厉秋风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也不晓得空海和尚和青龙寺的来历。据柳生老贼所说,空海和尚在青龙寺修行是在大唐年间,距今已近千年,世间知道这一僧一寺来历的人只怕不多。”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先不必理会空海和尚和青龙寺的来历,咱们还是听听柳生老贼在说些什么。”
厉秋风一边说话,一边转头望向叶逢春。叶逢春自然会意,急忙开口说道:“那个老贼说,空海和尚在青龙寺挂单修行多年,不只精通佛法,而且武功极高,回转扶桑之时,青龙寺的方丈将一部武功秘笈赠送给他。空海和尚回到扶桑国之后,开宗立派,广收弟子,成为扶桑国真言宗创派祖师,号称扶桑国第一名僧。空海和尚圆寂之后,他的衣钵由其大弟子继承,武功秘笈自然也归大弟子所有。只是这位真言宗大弟子对武功一道并不热心,继承空海和尚的衣钵之后,只将袈裟、禅杖和空海和尚手书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视若至宝,小心翼翼地放在身边,而将空海和尚自中土大唐青龙寺带回扶桑的武功秘笈丢入藏经阁中,压根不加理会。
“其后数百年间,这部武功秘笈一直藏于高野山金刚峰寺藏经阁中。金刚峰寺僧众每日埋头于禅宗佛经典籍,压根不晓得藏经阁中竟然有一部武功秘笈。直到百余年前,有一名僧人无意中在金刚峰寺藏经阁中翻看了这部武功秘笈,依照书中的法门练成了一身厉害武艺。僧人艺成之后,自以为天下无敌,竟然将金刚峰寺中与他素有嫌隙的十几名僧人尽数打死。寺中几位高僧赶来相劝,也被他打死打伤,随后大摇大摆冲出了金刚峰寺。寺中虽然有千余名僧人,可是大都没有练过武功,自然拦不住这个恶僧,被他一路打出了金刚峰寺。若不是众僧舍命护寺,只怕恶僧已经一把火将金刚峰寺烧成了白地。
“恶僧下山之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官府派出捕吏到处捉拿他,结果不是被恶僧打死打伤,便是吓得望风而逃。恶僧抢得许多金银珠宝,在鞍马岳建造寺院,自己做了方丈。可是他名为方丈,其实是一个强盗头子,收了许多心术不正之徒做自己的弟子,教授给这些弟子武艺,时常带着众弟子下山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官府奈何不了恶僧,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恶僧带着弟子作恶,只要这伙奸贼不去攻打城池,官府并不派官兵剿杀。
“后来有一位无名剑客从中土来到扶桑,听说恶僧一伙的恶行,心中愤愤不平,竟然潜入鞍马岳峰顶的寺院,打算先将恶僧杀掉,再一把火烧了寺院。不料恶僧甚是机警,惊觉有人要杀他,立时出手反击。两人在鞍马岳峰顶一场大战,无名剑客略胜一筹,将恶僧斩杀,只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挣扎着逃下鞍马岳,最后不知所踪。
“恶僧被杀之后,他的儿子做了寺院方丈。新方丈比他爹更坏,吃喝淫乐,无恶不作。只是此人不学无术,虽然跟着恶僧不过一些武艺,但是与恶僧相比差得远了。而且他不懂汉字和汉话,即便拿到了恶僧留下的武功秘笈,却压根看不懂,虽然知道这部册子极为要紧,但是他只想着吃喝淫乐,别说看不懂册子中写了些什么,就算他能看懂,只怕也不会仔细钻研。
“官府听说恶僧已经死了,他的儿子没有什么本事,立时发兵来攻。恶僧死去之后,门下弟子知道情势不妙,一个个都是忐忑不安,十几日之间,已有三百多名僧人偷偷溜走,剩下的和尚也是人心思动,谁也不想为新方丈卖命。待到官兵大举来攻,寺中的僧人一哄而散,新方丈带了金银逃走,却在鞍马岳山脚被官兵所杀。
“乱军之中,那部武功秘笈被恶僧的一名亲信趁乱偷走。这个亲信逃离鞍马岳之后,找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大山隐居,每日依照武功秘笈上记录的法门修习武艺。十余年后,他艺成下山,扶桑国内无人能够与他一争短长,只是官府仍在追杀恶僧的作孽,是以此人虽然练成了厉害武功,却也不想与官府结下梁子,不敢再以僧人身份露面,而是还俗做了寻常百姓。他白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些小玩意儿,实则是在踩盘子,晚上则蒙上面孔,潜入被他盯上的大户人家偷走金银珠宝。
“此人练成了厉害武功,翻墙越脊如履平地,虽然大户人家都有保镖护院,家丁仆从,却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不出数年,此人积攒下了万贯家财,寻了一处偏僻的村子居住下来,花了银子买田置地,建造屋宅,娶妻生子,又买了许多奴仆侍女,俨然是一个大财主的模样。此人原本是一个孤儿,生来就没有姓氏,如今做了大财主,岂能没有名字?他请了一位读书人做账房先生,请账房先生为自己起名字。账房先生想出了十几个姓氏供他挑选,最后他挑了望月作为自己的姓氏。”
厉秋风听叶逢春说到这里,心中一凛,不由向望月藤之助望去。只见望月藤之助脸色铁青,右手握着册子,左手举着火把,神情甚是凝重。厉秋风见此情形,暗想看这个家伙的模样,只怕柳生老贼并没有说错。原来所谓的甲贺世家,祖宗竟然是强盗,着实让人耻笑。柳生老贼虽然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不过他是贫苦百姓出身,家世算得上清白。望月家的祖先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老天爷竟然没有加以惩戒,让望月家子子孙孙绵延至今,着实让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