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浑水
“为什么不主动报告你已经是监护人的事？”赫斯塔问。
“你不也没和任何人提过——”
“我需要和谁提，你？”
海伦移开了目光，“……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你也别过问我的事了，好吧？”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危不危险的……谁知道呢，我现在可以带古斯塔夫走了吗？”
赫斯塔看向古斯塔夫：“他们还有什么要你带到的话吗？”
古斯塔夫摇了摇头，“该说的我应该都说了……监护人制度是他们验证过的办法，他们说这样就能挺到下船的那天……”
“挺到下船那天……就好了吗？”亚当斯问，“这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知道吗？”
四下一片沉寂，没有谁能回答这个问题，有人把手里的餐巾狠狠甩在了桌上，抱着头在桌上趴了下来。
望着海伦若无其事的目光，司雷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古斯塔夫下负二层的时候并没有读过《细则》，这也就意味着，彼时进入负二层并不意味着违背铁律。
“啊，那个呀……”海伦稍稍睁大了眼睛，“我一不小心，弄丢了。”
赫斯塔把黎各刚刚抬起的手又按了下去。
司雷稍稍颦眉：“你昨天从我这里拿走的权杖胸针，镶着蓝宝石的那个？”
“我觉得你好像还是不懂，不过没关系，”赫斯塔轻声道，“我会让你懂的。”
司雷屏住了呼吸。
“怎么不说话了，司雷警官，”海伦轻声道，“我记得昨天古斯塔夫还问过你一样的问题，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赫斯塔沉默了片刻，但她始终盯着海伦的眼睛。
司雷刚要回答，古斯塔夫先开了口，“不都是在负二层的那个酒吧里吗？邀请函上就是这么写的——”
“对，很多人应该都听到了，司雷的原话是‘我什么都没有做，胸针就直接给到我了’。”赫斯塔望着海伦，“她从来就没有说过‘负二层的工作人员’这种话。”
“弄丢了？”
黎各再次被点，不由得有些莫名：“你这个人——”
“我不过就是提一提司雷警官曾经的——”
“但，要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得下负二层……”
“对。”海伦抬手拨了拨脑后的头发：“应该是昨晚跳舞的时候丢的吧，毕竟跳舞的时候动作有点大……反正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它了，不好意思。”
“尤其是，当我们发现有人开始好奇违背铁律的后果，但又不想自己冒险，于是开始琢磨怎么把别的人推下去看看，以观后效……的时候，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塔西娅脸色微白，“那……那我……”
“看得很准，没错，我们就是这样的水银针。”
塔西娅缓缓举起手，“我。”
“难道我记错了？”海伦看了看四周，“当时应该很多人都听到了吧。”
海伦仰着头，佯作回忆装：“我记得你好像是说，你什么都没做，负二层的工作人员就直接把胸针给到你了？”
“是吗，你确定？”
“是吧？”海伦也朝司雷那边望去：“诶，司雷警官的胸针是哪儿来的？”
但自己不一样，她拿胸针的时间在读《细则》之后，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古斯塔夫轻轻颤抖了一下，低下了头。
“确定的，”塔西娅点头，“因为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她下了负二层，那就违背铁律了——如果她明确说过自己去了负二层，我怎么还会有这种疑问呢。”
“确实存在一些安全领取胸针的办法……”赫斯塔低声道，“海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试探。你应该记得，《细则》里有一条，就是专门用来警告你这种人的。”
“我——”
“唯有违背铁律造成的后果无法挽回，”赫斯塔的声音稍稍抬高，压过了海伦的辩解，当整个餐厅鸦雀无声的时候，她又用正常的音量说出了下半句：“……克制好自己的好奇心。”
司雷看向海伦，“你走之前，先把胸针给塔西娅吧。”
“什么胸针？”海伦问。
“也不是坏事，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嗯……对你们的赞扬？”海伦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指着赫斯塔和黎各，“你，还有黎各，你们俩都是那种很典型的水银针……你们不会对我这样的平民下手，因为你们干不出这种事，对吗？”
“不会是在威胁我吧？”海伦往前走了几步，“你是裁定者没错……但你已经把细则全都公布出来了，你还有什么手段能威胁我？”
海伦努努嘴，有些不快，“所以是有船员直接把胸针给了司雷，嗯？”
“你再去领一个呗。”海伦两手抱怀，“本来也是船上发的胸针，她们肯定准备了很多个吧？”
是吗？
司雷轻咳一声，“……今天是谁收到了夜宴邀请？”
她的脸颊两侧开始有些刺痛发痒，让她想伸手去抓一抓，但司雷强行忍住了——眼下任何多余的动作可能都会让她的举止看起来更加可疑。
“你很嚣张啊。”
“把你的嘴闭上古斯塔夫。”海伦低声斥道。
“我也有个印象，”塔西娅附和道，“司雷警官当时说的话确实有些歧义，但肯定是没有提到负二层的。”
“司雷没有那样说。”赫斯塔低声道。
“可以，可以。”海伦点了点头，“我懂你意思了。”
“海伦……”塔西娅早就觉察到了两人话里的火星，她试图劝和，然而左右看看，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这种事。”海伦回头，冲着古斯塔夫动了动手指头，“我猜今天的集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你作为裁定者，下次别再迟到了，所有人都在这儿等你们，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有点过分了。”
众目睽睽之下，海伦带着古斯塔夫离开了餐厅。人们震惊于她对两个水银针的无礼，在眼下的轮船上，恐怕没有谁能有这样的底气——要么海伦是不要命了，要么，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一定能保命的消息。
“散会。”赫斯塔轻声道，“塔西娅留一下。”
人们鱼贯而出，赫斯塔听见走廊上传来一些呼喊声，有几个人在呼喊海伦的名字，声音渐行渐远，随着脚步声一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