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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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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茹听着这话,不由得愣了。

顾九思扶着她起身,温和道“别傻呆着了,你看看,你这么一抱,自个儿身上都是泥土了。我陪你回去,把身上洗干净了。”

说着,他扶着柳玉茹上了马车,上马车前,顾九思回过头去,看见洛子商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他们。

看见顾九思回过头来,洛子商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顾九思抬起手来,却是恭敬道了声“多谢。”

说完之后,他才进了马车。他没坐位置上,就往地上一坐,将双手放在位置上,下巴枕在手上,仰头看着柳玉茹道“玉茹,我发现你真的很爱哭呀。”

柳玉茹擦着眼睛,似嗔似怒瞧了他一眼,斥道“起来,别坐地上。”

“别把垫子坐脏了。”

顾九思笑得有些傻气“地上椅子上都一样的,而且我这么瞧你,觉得你更好看了。这叫什么,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柳玉茹知道他在逗她,她静静瞧他,叹了口气,她抬起手来,附上他的面容,柔声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我知道的。”顾九思抬手捂住她的手,“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

柳玉茹没有多说,两人一起回去,顾九思去洗了澡。

之前在马车上不觉得,如今彻底放松下来,顾九思顿时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涌了上来,浑身都感觉有些疼。

他受了伤,把浴桶都洗成了血水,他匆匆洗了洗,便起身走出来,一穿单衫,血就透了出来。柳玉茹低骂了一声“胡闹”

便赶忙让人去请了大夫,然后自己坐在一边给他上药。

“受了伤怎么不说”

柳玉茹不满道“还去洗澡不怕伤口感染是不是”

“身上都是泥,”顾九思解释道,“都不好意思碰你,一些小伤,还是洗洗。”

柳玉茹抬眼瞪他,正要说什么,沈明就走了进来。他来得很急,进来大声道“九哥,出事了”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柳玉茹坐在一边,沈明犹豫了片刻,柳玉茹绑着纱布直接道“说。”

沈明看了顾九思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后,终于道“九哥,人没了。”

“什么叫没了”顾九思皱起眉头,沈明赶紧解释,“押回去的路上,有几个百姓挣脱了链子跑了,人一跑就乱了,然后出来另一批杀手,把我们扣下来的杀手劫走了。”

“一个不剩”

顾九思有些诧异,沈明摇摇头“剩一个,当街被射杀。”

顾九思没说话,柳玉茹略有些不满,立刻道“几个百姓,又不是大力神,怎么就能挣脱了铁链子跑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放纵,那几个衙役呢”

“已经处置了。”沈明立刻道,“傅大人说他们玩忽职守,让他们走了。”

“就这样”

柳玉茹有些震惊,顾九思应了一声“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就是他们放走的,也就只能这样了。”

“那不查下去吗”

柳玉茹站起身来,有些不可思议道“傅宝元不细察”

“他说查过了。”

沈明冷着脸,顾九思轻笑“这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有什么好查”

柳玉茹没再说话,她捏着拳头,顾九思拍了拍他的手,同沈明道“给陛下去信,让他准备一只军队在司州,时刻准备着,荥阳恐乱。”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顾九思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沈明,用眼神询问来人,沈明也是不解,但没有多久,就听见王思远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大人”

顾九思皱起眉头,便看王思远走了进来,颇有些感慨道“顾大人,听说您遇刺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您还好吧”

“没事。”

顾九思笑了笑“王大人消息倒是很快。”

王思远叹了口气“本也在过来的路上,没想到人还没见到,就听见您遇刺的消息了。”

顾九思听着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知王大人找在下何事”

“顾大人啊,”王思远叹了口气,慢慢道,“您被参了”

顾九思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王思远笑起来道“不过还好,江大人在朝堂之上舌战群雄,力保大人,陛下对顾大人没有什么处置,但是还是觉得顾大人在荥阳太过横行,决定将沈大人调离荥阳。”

沈明听到最后一句,顿时脸上带了怒意,他正要开口,便看顾九思一眼扫了过来,沈明僵住身子,顾九思回过头去,面上露出笑容来“九思不知,是何人所参何事”

“啊,顾大人不知道吗”王思远故作诧异,随后道,“也是,我也是今日才接到的消息。是秦刺史,参顾大人在荥阳作风不检,与商人聚会、仗势欺压当地官员,还参沈大人殴打官员、欺压百姓,你说说这个秦楠,”王思远啧啧了两声,“简直是无中生有,哪里有的事嘛。”

顾九思听到秦楠的名字,也有几分诧异。

他原以为,第一给会去朝廷参他的荥阳官员应该是王思远或者傅宝元,没想到竟然是看上去最刚正不阿的秦楠

秦楠也和王思远是一伙的

还是其实秦楠才是这个荥阳最大的贪官

顾九思一时脑子有些乱,然而他有些不理解,就算秦楠参了他,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为什么皇帝会真的决定处罚他,还选择将沈明调离荥阳

他想不明白,感觉头有些痛了。王思远看他的样子,颇为关心道“顾大人怎的了”

顾九思摇了摇头,抬手道“无妨,多谢王大人告知。那沈明调离荥阳后,是位任什么职位可是回东都”

“是啊。”王思远笑了笑,“回东都继续任职,其实也算不上是处罚,对吧”

顾九思笑了笑“的确。”

王思远看了看顾九思,见顾九思面色虚弱,站起身道“罢了,顾大人今日不适,我也不打扰了,顾大人好好休息。”

顾九思行了个礼,让木南送着王思远离开。

王思远被送到门口,他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顾九思,嘲讽出声“秦楠,不自量力。”

说完,他叫人过来,在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王思远一走,沈明立刻道“我出去散散心。”

“你站住”

顾九思怒喝出声“你去做什么。”

“我散心”

沈明说完就冲了出去,顾九思正要说什么,便急促咳嗽起来,沈明趁着这个机会一路跑了出去,等顾九思咳完了,他靠在床头缓了缓,终于道“去让人把他追回来。他肯定去找秦楠了。”

柳玉茹赶紧吩咐了人出去找沈明,随后她回过身来,守在顾九思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发高烧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烫”

“可能吧。”

顾九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同柳玉茹道“你别担心,沈明让人看着别乱跑。我先睡一觉。陛下的旨意到了,舅舅也该回信了。等舅舅的信到了,再做打算。”

柳玉茹应了一声,顾九思握着她的手,小声道“玉茹,我困了。”

“困了你便睡吧。”柳玉茹温和道,“我在呢。”

顾九思没说话,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柳玉茹看着他呼吸平稳下来,才放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被子里,又给他上了冰袋,随后召了印红和木南过来,同印红道“通知东都那边的人,将我训练的所有暗卫全部派到荥阳来。”

印红应了一声是。柳玉茹接着同木南道“夜里应该还会有第二波刺杀,你们准备着,别让人钻了空子。”

木南愣了愣,随后应了下来,出声道“是,夫人。”

柳玉茹吩咐完事情,她拿了一把刀,放在顾九思身边,然后便重新拿过账目,让人盘了小桌过来,一面照顾顾九思,一面算着她的账。

柳玉茹守着顾九思的时,沈明甩开了人,便去找秦楠。

秦楠刚刚从府衙回来,他的轿子远远出现在沈明视野,他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劫走秦楠,他还没傻到这种程度,于是他就埋伏在一条秦楠每天必经的小巷子里。他趴在屋檐顶上,就等着秦楠入巷,然而秦楠轿子刚刚进了巷子,却就听秦楠突然说了句“慢着。”

轿夫停了下来,沈明有些疑惑,这个秦楠怎么就停了下来然而听了片刻后,就听秦楠道“是不是没有声音”

沈明不太明白秦楠在问什么,然而秦楠在问完之后,却是突然道“走。”

那些轿夫极其聪明,立刻就转身换了条路,沈明惊呆了,他左思右想,自己藏得应当是极好,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羽箭朝着轿子就疯狂飞了过去。轿夫大喊了一声“大人”

羽箭刚停,巷子里就冲出了几个黑衣人,直直朝着秦楠的轿子扑了过去。

秦楠的轿夫不是泛泛之辈,杀手扑过去时,轿夫当即从轿子下抽出刀来,然而黑衣人来得太快,轿子被直接踹翻,而轿子翻了的前一瞬,轿夫将秦楠一把抓了出来,往旁边一推,大声道“大人快走”

秦楠朝着反方向疯狂跑去,两个杀手提着刀冲了过来,眼见着就要砍到秦楠身上,沈明看不下去了,从天而降一脚一个踹了过去,拍了拍手道“老子给你们机会跑,三、二”

杀手对视了一眼,他们明显是认识沈明的,在“二”出声时,他们掉头就跑,沈明立刻就想追,却被秦楠一把抓住袖子,低声道“小心埋伏,别追了。”

听到秦楠的声音,沈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他一把揪起秦楠脖子上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压,靠近他道“嘿呀呀你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搞什么政治斗争你要搞你搞其他那些贪官污吏啊,你来搞老子你说老子殴打官员欺压百姓你信不信老子真的打死你”

话没说完,秦楠脸色就有些白,他推攮着沈明道“你你走”

“我走”沈明笑了,“老子今天特意来找你的,还让我走我偏不,我偏”

话没说完,秦楠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喷了沈明一脸。沈明当场就懵了,秦楠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沈明呆呆看着秦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旁边惊叫出声“秦大人”

“你个贼人放开秦大人”

“你对秦大人做了什么”

“那个”沈明慌得没空摸脸,急忙解释道,“我没打他啊。”

“你跟我去见官。”

一个轿夫拉住沈明,激动道“我认出来了,你是顾尚书身边那个侍卫,当街殴打朝廷正五品命官,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家大人”

“等等,这个事儿真和我没关系。”

沈明赶紧道“先救人,赶紧的,先救人再说。你们都被打得不行了吧我来,我来背,我将功赎罪好不好”

说着,沈明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把秦楠扛了起来,赶紧往最近的医馆跑去了。

他一面跑一面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被这个人参就算了,救了人还被人喷一脸血,现在还得背着他去求医

他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好人。

秦楠被送到医馆去的路上,远在千里之外的东都,叶韵也刚刚收到了从荥阳传来的书信。

沈明打从离开东都就开始给她写信,他的字难看,狗爬一样,絮絮叨叨说着的都是一些琐事。叶韵很少回信,几乎是看过就烧了。

信使从正门进来之前,江河同叶青文正在府中对弈,叶世安候在一旁。

双方商议着顾九思的事情,前些时日秦楠一封奏折从荥阳过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对顾九思这么快的升迁本就不满,许多人趁着顾九思不在,落井下石的参奏。

所有人都说不清楚,这批跟着搅和的人里,多少是看顾九思不舒服,多少是受太子指使,多少被荥阳地方官员买通。

范轩想保顾九思,但是参奏的人太多,多少要做出点样子,最后便是江河提议,顾九思还在修黄河,等他修回来在说。但保住了顾九思,沈明却是保不住,范轩也不想计较一个六品小官的去留,便顺着朝臣的意思,把沈明弄回来听训。

“他们的意思,陛下想不明白,你我却是清楚的。”

叶青文淡道“沈明是顾大人的一把刀,把顾大人的刀抽走了,要下手,连个防身都没有。”

说着,叶青文有些不理解“你就这么放着沈明回来”

江河听了,不由得笑了笑“叶兄还真当我是神仙只手通天陛下要让沈明回来,我又能怎么办”

“你若想有办法,总能有。”

叶青文直接开口,江河“哈”了一声,他撑着下巴,落了棋子,想了片刻,却是道“不用担心,九思是个聪明孩子。”

叶青文看了他一眼,还要再说什么,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三个人抬头看去,便见信使匆匆忙忙往叶韵的宅院走过去,江河挑了挑眉道“这是哪里来的信使”

叶青文抬头看了一眼信使,随后道“荥阳。”

“哦。”江河点点头,了然道,“那应当是我那侄媳妇儿了。”

“你对我这侄女似乎很关注”

叶青文低着头,看着棋盘。叶世安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江河,江河愣了愣,随后笑起来道“我对哪个姑娘不关注”

叶青文没说话,他落了子,片刻后,他喝了一口茶,同叶世安道“世安,换玉山春尖。”

叶世安明了叶青文是有话要单独对江河说,便起身离开了去。等叶世安走后,叶青文看着江河落子,慢慢道“我也不多说了,我这个侄女,也快二十了。扬州的事儿,你应当也知晓些。我终归还是希望她能找个好去处,她是我叶家的姑娘,我不愿她因为过去就随意许一个人家。她虽有瑕疵,但品貌皆在,你年岁也大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江河瞪了叶青文一眼,“什么我年岁大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叶青文被哽了哽,接着道“我也就比你大上几岁,如今儿子都二十有二,万殊,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一个人。”

江河没说话,他看着棋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其实吧,我觉得叶韵这个小姑娘样样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说着,江河抬眼看向叶青文,笑眯眯的眼里带了几分悲悯,“生在你们叶家。”

叶青文皱起眉头,江河叹了口气“叶兄,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既然今日你同我提及此事,我便不得不说。”

“叶韵还年轻,”江河看着叶青文,认认真真,“过去的事不是她的错,且不说她非自愿,哪怕是自愿,我也觉得,一个女子追求一份感情,为何会是错既然不是错,她没做过错事,为何要惩罚她”

“没有谁惩罚她。”叶青文紧皱眉头,张口反驳,只是话还没出口,江河就抬手做出一个“停”的手势,直接道“你不必多说,你们是不是在惩罚她,我心中有评判。若你们没觉得她做错,她一个品貌皆佳、二十不到、出身书香门第的好姑娘,为什么要来和我这么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说亲”

“你”

“我知道我长得好,又有钱,又聪明,又风趣,而且我在朝中官职与你们家旗鼓相当,还有一个侄子更是平步青云,我条件好得很,可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会主动来同一个年近四十岁还流连花丛、与一个歌姬生有一女的浪荡子说亲。他再优秀都不行。与我这事儿,你们与叶韵说过对不对”

叶青文没说话,算作默认,江河想了想,嘲讽笑了笑“你说说你们,她遇了事儿,你们不想着告诉她人生可以走得更好,不想着让她活得光明正大,反而同她说着我这样的人是她最好的归宿,简直是荒唐。她若没遇到事儿,你们会这样对她既然你们觉得她没犯错,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叶青文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茶汤,江河叹了口气“叶兄,她若是我家孩子,我便会告诉她,这事儿她没错,她不仅没错,一个孩子能在当时那样的乱局下,为保父兄与仇人周旋,最后还能手刃仇人救出兄长与友人,如此气魄胆量,值得嘉奖。她这样的姑娘,值得人喜欢,她当年想嫁的是怎样的男人,如今该更好才是。”

“万殊”叶青文苦涩出声,“能如你这般想的人,太少了。”

“那又如何呢”

江河摇着扇子“既然要找一个好的男儿,那自然是少的。不好的,嫁了又做什么难道你们叶家还养不起一个姑娘”

叶青文没再说话,江河想了想,似也觉得说得太过,他轻咳了一声,慢慢道“罢了,不想这些,你我是好友,想哄我降辈分,别想了。”

两人说着话,就传来叶世安的声音道“叔父,到喝药的时间了。”

叶青文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同江河道“失礼了,今日对弈就到这里吧,在下先行告辞,我让世安送你。”

“不必了,我熟路。”

江河摆手道“我喝完这杯茶,便自己走。”

叶青文应了声,起身领着叶世安离开。等叶世安走远了,江河才道“出来吧。”

旁边没有动静,江河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笑道“一个小姑娘躲着我都听不出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听了这话,叶韵才从一边转角处,慢慢吞吞走了出来。

江河从容从旁边取了杯子,放在棋桌边上,抬手道“坐吧。”

叶韵没说话,她规规矩矩来了江河身前,江河替她倒了茶。

叶韵神色平静,江河扬了扬下巴“你叔父还没下完,你来吧。”

叶韵应了一声,抬手落子。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有棋子啪啪而落。

江河棋风老练,看似散漫无章,却总在一颗落下后,布成插翅难飞的局。相比江河,叶韵的棋风虽然沉稳,却幼稚了许多,步步谨慎,便总被江河棋招杀得措手不及。

叶韵见棋盘上落子渐少,终于道“年少时母亲曾对我说,嫁人最重要的,是合适。”

江河没有说话,叶韵慢慢道“其实我与大人,哪怕没有情爱,也可作一世夫妻。叶家与顾家联合,那会是最好的结盟。”

江河顿住棋子,片刻后,他想了想,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叶韵,慢慢道“你一个小姑娘,别这个年纪想什么结盟不结盟。若你真有这个想法,你记住我一句话。”

江河靠近她,神色认真“这人世间最牢固的盟约,便是利益一致。除此之外,什么婚姻誓言,都不堪一击。”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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