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贫僧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路要叶施主自己走完。”净灵和尚双手合十无比真诚地说。
“果然如此,大师走这一趟是为了收复这只红鬼吧。”虽然早已猜到净灵和尚的真实目的,可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比震撼,如果说天道的算计叫做天算,那么净灵和尚的算计叫什么?——人算还是佛算?净灵和尚似乎总能算无遗策。
“阿弥陀佛!小僧随缘而来,也将随缘而去。”
“告诉我,通天教的海外据点在什么地方。”
“施主知道什么地方最暗吗。”
“灯下黑?我懂了。”
“阿弥陀佛,叶施主果然是大德之人,一点就透。”
“放心吧,我会将通天教连根拔除。”
“请召集诸王,叶施主!鬼岛之上妖孽纵横,且不可大意啊。”
“多谢大师提醒。”
“阿弥陀佛,贫僧去也。”
“大师回到帝都不会对我的人出手吧。”
“贫僧给施主一个月时间如何?”
“一言为定。”
此时,码头上的凡人们全部跪倒在地,向着净灵和尚虔诚的合十双手,仿佛那个僧人是信仰,是传说,能够免去他们身上的疾病和痛苦,能够给予他们想要一切。
然而净灵和尚不会随便回应凡人的想法,就如同佛祖只会给予苦行之后的僧人以力量,是一个道理。
净灵和尚跪在原地,他的个子虽小,眼中却有光,合十的双手上失去了佛珠的加持,却仍然是坚定不移的,无与伦比的信念支撑他建立净土。
天晴了,海静了,地面之上虽然满目疮痍,但是有了圣光的加持,众人内心都很平静。
白蛇和红鬼静静地陪同着,凶神恶煞的它们在净灵和尚的身旁宛若佛仆,是陪伴佛走完未来路的顶级大妖。
下一刻,净灵和尚往前迈出一步,“呼!”高僧与两名佛仆同时消失在原地。
……
枭阳岛,蓬莱岛群之中最繁华的岛屿,是大陆与蓬莱贸易的中转站,是曾经辉煌的聚仙阁所在之处,每天来到枭阳的船只都有十几条,这些船装着大陆的物资而来,装着海岛的鱼、药材以及人回去。
客观来讲,在聚仙阁分崩离析之后,进入枭阳岛的商船已经少了很多,即便如此,枭阳仍然是枭阳,是整个蓬莱最繁华的岛屿,也是与大陆最接近的岛屿,枭阳不仅有岛民,更多的是九州大陆上的人。
这几天天气阴沉,海面上狂风肆虐,已经好几天没有九州的消息传来了,坐在阴暗宅邸中的离狂非常不安,生性狂放的他绝少如此,但冥冥之中血脉的联系让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父亲,集合通天教主、翠兰轩主以及聚仙阁主三重身份于一身的人,他可能遇到了危险。
离狂很想离开海岛,却又很犹豫,毕竟自己也刚回到枭阳不久,而且是父亲强烈要求他回来的,目的是避一避九州上由叶飞掀起的打击通天教的强劲风头,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呢!
离狂急躁不安地坐在宽敞阴暗的厅堂内,打扮成仆人样子的通天教道士守在宅邸四周,他在枭阳的身份是当地一位有名的富商,居住的宅邸位于海岛后涯能够看到潮起潮落的地方,当地有名的富商全都住在这里。
聚仙阁倒台后,蓬莱主岛曾经对枭阳城展开了一次大清洗,岛上所有的散仙全部被清理出去了,当时通天教的人暂时去九州大陆躲风头,此时海岛上针对聚仙阁的打击力度减弱了,他们又从九州回来,来躲避九州的风头。
离狂心里真是憋屈,怎么他们通天教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样,到哪都被人驱赶和殴打呢!怎么这些年过的就这么不顺呢!
离狂越想越气,以至于温柔女人伸过来的手臂反倒被他反手打了一巴掌,“给老子滚,别来妨碍老子!”离狂殴打的人是虎姐,仔细看,虎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留下一身的伤,估计面对暴躁肆虐的离狂,她的温柔乡也不管用了,这些年没少挨打。
以前离狂从来不会打她的脸,今日连虎姐最珍视的脸也被打了,虎姐有些怒了,但是敢怒而不敢言。
此地是枭阳,是离狂的地盘,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反抗对方,只能装出委屈的样子流下了眼泪。
为了吸引离狂虎姐穿着性感妖艳的服装,涂抹着靓丽的红唇,这身装扮以及她美丽的外表确实能够激发离狂的兽欲,可即便在云雨发泄的时候,离狂只要稍一不顺心就会马上殴打她。离狂是有变态欲望的人,是有虐待欲的,虎姐和他在一起真的很痛苦,每天都要哭几次。
“滚!”离狂看到她又要掉眼泪,直接转身踹了她一脚,这一脚很重几乎把虎姐的臀骨踹断了,这样下去早晚被对方打死,“滚出去,别让老子看见你,滚!”离狂怒吼,虎姐委屈极了却不敢反抗,穿着性感的衣服被宅子里的下人门贪婪的注视,虎姐甚至感觉早晚有一天,离狂会把自己送给这些恶心的奴婢。
虎姐走进里屋套上了一件外衣,低着头掩盖脸上的伤痕,慌慌张张地出门去了。她不能逃,若是逃跑了被离狂抓回来,一定会被打死的。
遭到离狂的嫌弃,虎姐只能失魂落魄地在岛上流浪,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却发现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她的身上甚至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想起令狐悬舟对她的千依百顺,虎姐流下了悔恨的泪。
失魂落魄而又美丽无比的女人总是会遭到别人惦记的,当虎姐走到一个小巷口的时候,三名一脸邪气的男人拦住了她,男人脸上的邪笑和动作的猥琐让虎姐明白他们准备做些什么,虎姐哭了,哭的很大声,居然连这些小流氓都敢欺负自己了,自己怎么混的这样惨。
虎姐任命了,蹲下身子任命地等待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已然不打算反抗了,就这样吧,听之任之沦为鱼肉,让所有怀有恶意的人尽情发泄心中的恶,或许他们发泄过了,自己过的就没那么痛苦。
“砰砰砰!”然而等来的,不是流氓的亵渎,而是一只伸过来的手。
蹲在地上的虎姐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一只手迎着光伸向她,那些光因为阴雨而非常微弱,却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束色彩,紧接着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虎姐将自己的脸伸了过去,开心地像一个孩子。
是英雄吧,总有英雄来救美的!
是豪杰吧,总有豪杰为不平事拔剑!
是正义的男人吧,正义的男人是不愿意看到女人哭的!
是谁,在此时给予我温暖,是谁向我伸来了援助之手,我将以身相许,从此心甘情愿的做牛做马!
逆着光,虎姐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刚毅而坚定,仿佛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叶飞!
我心中的救世主,你果然来了。
多少次了,虎姐心中是有期盼的,他总觉得叶飞会来救她,总有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看到过叶飞拯救其他人的英姿吧,大概是见到过叶飞为不平事拔剑的豪情吧,虎姐心里面隐约有一个感觉,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救她,那个人一定是叶飞了。如果说在这黑暗的人间仍然有一束光照耀,那束光一定是叶飞身上发出的。
给绝望的人以希望,给贫穷的人以富足,叶飞是天下苍生的救世主,他是来帮助九州大地脱离苦海的。
虎姐哭了,虎姐又笑了,笑中有苦,苦中带泪,自己终于盼来了,心中的救世主,苍天还没有遗弃她。
“起来吧。”叶飞的身边跟着两个人,这两人虎姐都认识,一人是楚邪,一人是李廷方。
虎姐本能地想要脱掉外衣以身相许,不过马上被叶飞制止了:“我来是有事找你。”
虎姐看出了他表情的严肃,马上想到了什么“为了离狂?”
“对!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可以将通天教一网打尽。”
“我愿意!”
……
回到通天教大宅的时候,虎姐换上了一副笑脸,离狂看到她被自己打了,出去一圈调整心情,回来的时候又强装出一副笑脸,忍不住骂了一句:“下贱!”
虎姐听到了他的辱骂,没有动怒也没有悲伤,反而笑的更灿烂了,虎姐走进厨房,亲自帮厨,为离狂熬了一碗增加男人火力的药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毕竟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只有用身子换回男人的心了。
与此同时,虎姐还吩咐厨师为宅子里的仆人们加餐,甚至亲自掌勺为他们炒了一盘菜,以此平息身边人贪婪的目光。
当虎姐端着药粥来到离狂近前的时候,后者的脸上现出邪恶的表情,他揪住虎姐的头发把她拉到近前,再伸出左手掐住虎姐的面颊,看到虎姐不敢反抗满意地笑了,想要马上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权威,却被虎姐拦住。
看着虎姐将药粥递过来:“先把粥喝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离狂笑了,哈哈大笑,践踏虎姐的尊严让他的心稍稍稍稍快乐了一些。
他大口大口地喝下了粥,并且命令道:“都给我听着,你们嫂子做的饭就和她的身体一样香,都给我大口大口的吃进去,一粒米都不许浪费,谁做的好没准今天我就让嫂子去谁的房间伺候他。”
“好哦,好哦!”一院子的通天教道士脸上全部露出贪婪邪恶的表情,在他们的眼里虎姐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早晚会被吃干抹净。
他们大口大口的吃饭,大口大口的喝汤,像是要把虎姐身上的最后一滴油榨干,全然没有注意到阴霾的天空上已经出现了三个为他们送终的人。
然而时候还不到,那三人还在静静等待。
他们看着离狂吃干抹净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虎姐发泄兽欲,看着通天教其他人魔笑阵阵,等到所有人大汗淋漓之后,虎姐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而离狂却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我的体力如此不济。”他感到一丝慌张,却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直到看到其他通天教道士也纷纷倒在地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将手指指向虎姐:“是你,贱人!”却没想到,虎姐早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再出现时已来到了天空,扑在一个英伟男人的怀里,被男人披上了风衣护住残破轻贱的身体。
“贱人!”离狂看清了,护住虎姐的那个人正是将九州通天教逼入绝境的男人,人国当朝右宰相叶飞!
离狂瞬间明白了一切。
“是你,你在害我,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
“你的父亲翠兰轩轩主已经死了。”叶飞故意虚张声势,以此打击离狂的信心。
后者真的动容了,愤怒地攥紧拳头,“大混蛋,你怎么敢,怎么敢对父亲下毒手!”
话音未落,便有三颗直径超过十公里的陨石破开苍穹,坠向大地,那是离狂的仙剑陨星。
……
客观来讲,见到虎姐是一个小概率发生的偶然事件。
叶飞听从了净灵和尚的劝告,在九州招来了战斗力最强的两王——战争与杀戮之王楚邪和福德与智慧之王李廷方,三人一起出海来到了枭阳城。
进入枭阳之后,三人小心地隐藏行迹生怕打草惊蛇,四处打探之下稍稍有了些眉目,正要有所动作时便见到了失魂落魄逃出来的虎姐。
见到虎姐,叶飞开心极了,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会帮助他的,他也知道有了虎姐的帮助,铲除通天教余孽将会变得轻松很多。
于是,叶飞和虎姐一拍即合,虎姐负责下药,叶飞负责将通天教余孽连根拔除。
计划天衣无缝,虎姐轻松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要看叶飞的了。
通天教上下中的是最为普通的蒙汗药,之所以不下毒药,是因为毒药往往味道强烈,容易被人瞧出破绽,有蒙汗药暂时封住他们的行动就足够了。
燃烧的陨石从天而降,院子里的人纷纷化成半人半妖的魔物,冲上天迎敌。他们的动作是迟钝的,有这一丝迟钝存在,清除他们就变得轻松很多。
燃烧的陨星从天而降,人形的妖物纷纷冲向天空,以鬼怨什刹炮迎敌。
这个时候,蓝色的火光一闪而过,将他们的头颅全部切去了。
楚邪和李廷方的进攻是带有互补性的,楚邪的大范围进攻威力大覆盖面积广,如同一个英伟的战士发起凶猛的冲锋;而廷方速度快,招式诡异,如同一个神出鬼没的刺客,两人搭配简直天衣无缝。
一个照面的功夫,通天教道士就损失惨重,燃烧的陨石降落在豪华的宅邸内,将宅子里的一切化作乌有,甚至牵连到周边的无辜者,楚邪没有顾忌无辜者的死活,他的目的是将离狂斩杀,为此牺牲一些凡人也是值得的。
残酷的杀招下,只有一个男人活了下来,就是离狂!
离狂化作妖魔的样子出现在天空上,冰霜巨龙从云中现身攻击叶飞,巨大的龙头比陨星还大,却被叶飞用剑挡住。
此时的叶飞,不说天下无敌也差不多了,小小冰龙完全不放在眼里。
随着赤红色的炎流升空,冰霜巨龙巨大锋利的牙齿融化了,叶飞用剑洞穿了它的下颚,冰霜巨龙赶忙飞到天上,拍打翅膀静静地看着对方,如同一团遮天蔽日的乌云。
而李廷方却在它喘息的时候现身,毫无征兆地刺瞎了冰龙的一只眼。
强大的远古魔物彻底被激怒了,血脉中的力量完整释放,冰荒洪流席卷苍穹,仿佛要将天上地下的万物冻结。
如果没有叶飞存在的话,它的力量某种程度上是无敌的,起码在尽情吐息的时候,其他人不敢近身。
但叶飞在场就不一样,叶飞身上是有王剑九龙庇护的,而王剑九龙中寄宿的是古龙旱魃,是传说中最强大的神明之一。如果是冰霜巨龙的祖辈,或许能够跟九龙一较高低,但是尚未成年的冰霜巨龙,他的冰冻之力完全不够看。
当漫天风雪卷起的时候,一道赤红如此耀眼,这道光灼热无比,直接在风雪中斩出一条通路,将冰霜巨龙的身体一剑两断,从中间切开。
巨大的龙身坠落在陨星坠落形成的废墟中,翻起的灰尘变成了龙的坟场,彻底埋葬了它。
冰霜巨龙致死不能瞑目。
现在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目标了——离狂!
离狂化出的妖身和翠兰轩主很像,有着六七米的身高,赤红岩石状的皮肤,龙的翅膀和沉重的拳脚。离狂拍打翅膀凝立在半空中,他的眼中透露出死灭崩坏的光,父亲死了,教派亡了,现在连心爱的坐骑冰霜巨龙也被轻而易举的杀死,离狂已经失去了所有,而这都是拜叶飞所赐。
他愤怒,愤怒到无法出声,猩红的幼麟狂刀在掌中发出狂躁的声音,仿佛在不安,仿佛在兴奋,仿佛在咆哮。
“贱人!”离狂凶狠的目光离开了叶飞,转而落在虎姐身上,“我早该想到你当初能够背叛令狐悬舟,也早晚有一天可以背叛我,吃里扒外的东西。”
虎姐藏到叶飞身后没有辩驳,她本心里是畏惧对方的。
离狂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看到了他们手上的戒指冷笑道,“万万没有想到啊,万念俱灰之时建立起的组织,如今已经形成规模,所谓的神,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异常强大。还是父亲说的对,我们的敌人绝不是循规蹈矩的蜀山剑派,也不是张扬跋扈的昆仑山魔教,而是你们这些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我早该在你落难翡翠村的时候下杀手的,叶飞。”
“可惜天下间从来没有后悔药吃。”叶飞手中的剑明亮如火,脸孔在火光跳动下忽明忽暗,“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剿灭通天教吗!”
“是因为神吧!”
“你们通天教触碰了本不该触碰的禁忌,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什么是该触碰的,什么是不该触碰的,其中的界限凭什么由你叶飞来划定。”
“因为我更强,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所有法则都该由强者制定!”
“说的好!因为你强,所以可以制定规矩,因为我们通天教弱就要遭到斩杀,你说的很好。”
“这样的法则不正是你遵循的吗。”
“是啊!仙人的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法则由强者制定。”离狂的脸上露出不明的疯狂,他举起幼麟狂刀对天宣示,“然而我还没有输!”
阴森森的妖气自离狂体内涌出,恐怖的力量宣泄宛若地狱敞开了大门,离狂化作一个红色的光球冲向了叶飞,手中的幼麟狂刀在虚空中不断放大,刀身化作一只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红色麒麟冲向了叶飞。
麒麟!
人类口中的圣兽,远古的神明,传说成年的麒麟足以和龙抗衡。
“幼麟是诸神坟场中埋藏的最为珍贵的一把武器,现在握在我的手上!去死吧,叶飞。”幼麟狂刀迎风劈斩,红色的麒麟雷霆万钧地冲向叶飞。
叶飞站在原地,身旁伫立着战争与杀戮之王楚邪,以及福德与智慧之王李廷方,身后藏着虎姐。
叶飞将虎姐交给楚邪,让廷方让开,自己双手持剑舞了个金鸡独立式。
“离狂,你的手上沾满了神族的鲜血,我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你!”幼麟扑来,与叶飞手中的火剑激烈碰撞,紧接着离狂杀至,一脚踢在叶飞身上。
看上去,正在与幼麟对攻的叶飞并没有余力应付这一记雷霆万钧的飞踹。
看上去,叶飞的身体会被结结实实的踢中然后踹飞。
看上去,叶飞似乎想要凭借强悍的肉身硬接对方一击,以此展示自身的强大。
然而错了,实际上发生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诡异无比的。
只见叶飞的眼睛转为了血红的颜色,叶飞的护体仙罡忽然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条尾巴卷住了离狂的身体,进而夺刀。
护体罡气是具有腐蚀性的,既腐蚀别人也腐蚀自己。
护体罡气在众人视线中化作一头顶天立地的魔兽,比叶飞本体不知庞大了多少倍。
护体罡气拥有着诡异的怪力,轻松挡下了离狂的一击,捆住他然后夺刀。
幼麟被随意甩飞,插入地面发出“铿锵”一声,上面的光暗淡下,麒麟神兽消失了。
而离狂七米高的妖兽则被越来越多的护体罡气所包围,所吞噬。
眼前的情景诡异极了,阴沉的天空看上去将要下雨却始终没有雨点降落,雷霆在云中隐含着,敢怒而不敢言。
护体的罡气以一种沸腾扭曲的兴奋状态爬上了离狂的身体,包裹他、吞噬他,其中的腐蚀之力一点一点消耗离狂坚硬的外皮,让他承受剥皮溶骨的痛苦,像是在为成千上万死在离狂手里的同族报仇。
叶飞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他的护体罡气隐然占据了主导权,开始尽情的享受自由的乐趣,尽情地玩弄渺小的人类。
更多的罡气流溢向四面八方,有的扑上天空将云层腐蚀,有的流入地面将大地灼烧,无辜的人们死在诡异罡气的折磨下,身体发出嘶嘶的声音,宛若被硫酸浸泡,逐渐融化在其中。
整个海涯都要为离狂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要为成千上万同胞的死陪葬。
楚邪和李廷方对望一眼,心说:这样的作为是不是过了。
却最终没有出手阻止,也阻止不了。
如果你此时站在叶飞的正对面,会看到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暗红如血,又明亮如月;是兴奋的,仿佛在渴求,仿佛在呐喊,仿佛这是迟到了万年的自由。
沸腾的罡气形成巨大的魔物身体,那身影无比雄壮,只用两条尾巴缠住离狂就让他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被腐蚀殆尽。
在宣泄,在狂歌,在恣意地挥霍生命力。
沸腾的罡气冲向天空,连乌云都消散了,连天道都要避让。
这是多么诡异而强大的力量啊,此时的叶飞已经不再是他们熟悉的人,而是某种诡异而未知的存在。
连楚邪和李廷方都有些怕了,虎姐更是瑟瑟发抖。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出现在枭阳城海涯之上的,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盖世巨妖。
甚至连九龙的火焰都熄灭了,王剑显露出红色的剑身,火焰的力量被压制,被湮灭。
“哎,终归是醒来了,魔神蚩尤。”在叶飞体内的混沌中,曾经不可一世的九龙深深叹息,他在上古之时和蚩尤是死敌,想不到现在同时融入到一个古神遗孤的身体里。
“撇开成见吧旱魃!你我联手所向无敌,咱们期待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一个张狂而肃杀的声音出现在叶飞的身体里,来自于那颗生长着竖眼的内丹。
“不明白叶飞为什么任由你肆虐。”九龙又一次叹息,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比它一生当中的所有叹息都要多。
“你还不明白吗!”
“怎样?”
“叶飞需要宣泄!而我就是他宣泄的出口,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不忍心做的事情,都将由我完成。”
“这是你们的契约吗,你们不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吗。”
“当然要争,但宣泄带来的爽快感令我们两个达成了出奇的一致,令我们兴奋的发抖。”
“懂了。”
“神总归是神,是高高在上的,是不容置疑的!何时轮到渺小的人类对咱们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甚至在神的躯体上做实验。”
“这点我认同,该给予人类最惨痛的教训了,自以为万物灵长的他们已然做的太过分了。”
“旱魃,这是你我第一次意见统一吧!”
“好像是的,不过本王仍然讨厌你,蚩尤!”
“就喜欢你讨厌我又杀不掉我的样子。”
“恶趣味的家伙。”
“你是不是非常恨我啊九龙,本来无敌的王者之炎在我出现后便被压制住了,至此再也无缘无敌的称号。”
“哼,你也别忘了,本王曾经孤身一人杀入九黎蛮部然后全身而退。”
“那有怎样,肉身强悍的你最后不仍然是死的很惨。”
“号称天下第一大魔头的你,不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好吧,谁都别笑话谁!”
“你知道就最好!叶飞是咱们古神复活的唯一希望,你我之间要摒弃前嫌才行。”
“本来神族不至于沦落至此,我们都被那个曾经信任的家伙出卖了,才会变得这样惨。”
“嘘!过去的事情等到神国复国再提不迟。”
“出卖我的神不会有好下场的。”
“谁能想到他原来是内奸呢!可怜的同胞们啊,至死都不能瞑目。”
“神族潜伏万年受尽了磨难,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恐怕没那么容易,那个叫方白羽,还有那个净灵和尚,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人类这些年已然成长的过于强大了。”
“我们神族是生而最强,而人类则是成长的最强,某种意义上来讲,人类比我族具有更多的可能性,也更容易去到最强的地步。”
“本来限制人类的唯一因素是肉体凡胎和短暂的寿命,现在他们连这道坎都跨过去了。”九龙长叹,“在你沉睡的时候我见到了蜀山第十二代掌门项浩阳。”
“怎样。”
“水君月以为他死了,但实际上项浩阳还活着!”
“然后呢!”
“依本王看,即便是你蚩尤的巅峰时期,面对现在的项浩阳最多也就是五五开。”
“弱小的人类已经如此强大了?”
“匪夷所思的强大,毫无缘由的强大,仿佛一朝顿悟就能够开启灵窍,更有着无限广阔的上升空间。”
“万年之前我绝难想到,渺小如蝼蚁的人类也有强大的一面。”
“人类的坚韧与智慧是我族无法比拟的,想想当年像蝼蚁一样看待他们,现在才明白可笑的是自己。”
“九州就是斗技场,天道要看着我族和人类进行巅峰的决战,以此得到愉悦,我说的没错吧。”
“天道的心思咱们永远猜不透,也不要乱揣摩了,总之好不容易有一个复兴的机会放在眼前,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才好。”
“全力帮助叶飞。”
“全力帮助叶飞!叶飞是我族复兴的唯一希望,至于身体的主导权,我劝你等到我族兴旺的时候再抢夺不迟。”
“那要看我的心情。”
“狂妄的家伙,不要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耽误了我族的复兴大计。”
“九龙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系天下的神呢。”
“被困在破铜烂铁里一万年,本王对自由的渴求比你这个刚睡醒的人强烈的多。”
“失去自由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种孤独与寂寞,那种被人驱使只能妥协的无力,你永远不会懂的。”
“还不是那个人害的,他对你比我更恨。”
“如果有可能的话,本王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问个清楚,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背叛曾经的恩义与荣耀。”
“他就是个贱人,我早就看出来了。”
“或许是被天道胁迫了吧。”
“直到现在还给他找理由。”
“算了,说这些都没有用,仔细想想,当年也是我们做的太过了。”
“如果你们早日听从我的劝告,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了。”
“你?别开玩笑了。”
“九龙你个混蛋。”
“不要忘了神是有血统之分的,而你蚩尤以及身后的九黎是神族中最微末的存在。”
“血统高贵的你还不是被我这个血统低微的神打的满地找牙,压制的死死的。”
“战斗力并不是我们评论血统的唯一标准,你难道忘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身上自带的这种天生的优越感。”
“讨厌也没有用,事实证明失败的仍然是你,如果不是被那个家伙背叛,本王将作为胜利者永垂不朽。”
“可惜他背叛了你,这就是现实。”
“不懂啊,本王真的不理解,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九龙,上万年的时间难道你就不曾想过,那个家伙可能不单单是神,还是……还是天道在人间所化的一缕分身!”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放弃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从来没有。你我甚至没有见过天道,又凭何了解他,又如何能知晓那些所谓的清规戒律的真实性。”
“蚩尤,你还是如此叛逆。”
“不是本座叛逆,而是你们守护的东西,你们执行的正义压根就是错的,你们根本就是被天道蒙骗的愚昧无知的小神,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你怎么说吧”
“九龙,你还不明白吗!天道让我族承受万年的痛苦,以此洗涤骨子里的傲慢,最终以九州为擂台和人类进行巅峰的厮杀,一切都是天道的阴谋,我已经看穿了。”
“如果单单为了娱乐的话,天道没必要这样做!因为代价实在太大,不要忘了,我们古神可是脱胎自九州的本源之力,天道消灭古神,就是在削弱九州的防御力,就是在变相削弱自己的力量。”
“难道你认为人类就不是天道力量的一部分?我敢说,人类的力量越强,天道的力量也变得更强。”
“不,不一样!人类的法术在于引天下大势为己所用,他们本身是在借用天道的力量,换句话说这是一种消耗,是在消耗天道之力。”
“你的眼光太短浅了,你的理解太肤浅了九龙。”
“你才复活了多长时间,而本王已经万年不朽,见证人类从弱小的奴隶一步步成长为今天的强大样子。”
“告诉我,这万年时间发生了什么。”
“那场灾难过后众神凋敝,仅剩的几个神互相之间心怀芥蒂,再也不能以部落的方式存在了,神族分散到九州各处,成为人类的信仰而被他们顶礼膜拜。
人类通过膜拜神获得神的庇护,而神则因为孤独和寂寞陷入长久的沉睡,不再理会九州的事物。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人类中间出现了能够引动天地之力的修士,修士的力量越来越强,到最后甚至能够反过来屠杀神,神失去了九州的主导权,从此只能活在黑暗中,经历了一千年的黑暗时光。”
“说到底,还是由于那个神的背叛让众神之间失去了信任,再也不能相信对方团结在一起了。”
“是啊,都是因为他!本来众神可以以部族的方式生活,可是由于他的背叛,让神与神之间缺失了信任,神族社会就此瓦解,不同的神去向不同的地方,有的暴虐随意杀戮,有的蛰伏暗中沉睡,有的善良帮助人类,有的贪婪贪图享受。
由于它们的各自为政,导致人类获得了难能可贵的发展机会,导致人类数量在万年时间里不断壮大,人类社会逐渐形成规模形成体系,而神还是互相猜疑的,还是彼此隔离的,最终在人类强者崛起之后,神变成了妖,成为了被猎杀的对象。
然而人类强者不知道的是,神永远是杀不光的,即便被杀死,也会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身份复活,因为神就是九州的化身,九州不灭则神不死,最多就是记忆和智慧归零而已。”
“归根结底,是我族的衰落给了人类站起来的机会。”
“是这样。”
“战斗吧九龙,与人类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可以夺回曾经的荣耀。”
“本王绝对相信,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会是我族。”
“你需要的是一个复活的时机。”
“总会到来的,叶飞早晚会走到那一步,到那时众神将会重新君临大地。”
九龙和蚩尤两个万年前的古神,他们的叙旧就此结束。
现实世界里,叶飞身上的罡气压制住桀骜不驯的离狂,慢慢腐蚀他坚硬的皮肤,融化他的骨骼,让离狂生不如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化作妖身的离狂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融化殆尽,死法之凄惨令人作呕。
而在这番畅快淋漓的发泄过后,叶飞的眼睛变回了原色,张牙舞爪地罡气潮水般收回体内,虎躯一震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叶飞的身体上留下了很多暗红色的痕迹,这都是罡气腐蚀留下的伤痕,即便是童子金身也难以复原,他今次用了太多的两伤之力了。
叶飞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他的状态表明离狂遭罪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好过,蚩尤的力量就是这样,腐蚀别人也腐蚀自己,是两伤的法门。
楚邪和廷方带着虎姐飞向他,叶飞问虎姐道:“告诉我,通天教在枭阳城的实验室究竟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