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云楚本想给他倒一杯茶，但想想茶壶已经没茶水了，而朝霞也不知道被他弄哪儿去了，那就只能干坐着了。
楚陵见她一点都不怕自己，眉头又微微一蹙，然后大步跨进了房门，拉下面巾，坐在了她对面。他一张脸还是非常英俊，岁月只是沉淀了他的性子，却是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如果有外人在，此时此刻，便能感觉到，云楚的眉眼与他极为相似。
楚陵见云楚望着自己，总觉得有些心虚，又见她迟迟不说话，沉默了片刻道：“你与你的母亲，很不一样。”
楚惠儿性子极其温柔，眉眼里都是小女儿家的柔美之态。而他初见云楚时，便感觉她性子极为冷厉，出手也相当果断绝伐。如果不是她的释然，纵使想破头，也不会将二人联想成一对母女。
云楚见他提到楚氏，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冷不淡的回道：“与她很不一样，与你一样吗？”
果然她都知道了！
楚陵微微一愣，随后陷入了沉默，好半响后，才又出声道：“既然白厉已经什么都对你说了，你何必再来问我？”
“我说了，别人说的未必都可信，有些话，还需你亲口告知，方能解我疑惑。”云楚也不与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道：“我母亲嫁给我父亲之前，她曾失身与你，那么，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楚陵不曾想她如此冷静，问的又如此直白，一瞬间的懵圈失神后，有些错愕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生死门里有的信息只是楚氏失身与他，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云靖霆的，还是他的，并没有记载。而云楚出生的时间，是他孩子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是没有意外。
云靖霆是谁？他是整个天璃的大英雄，如果云楚是别人的女儿，他会帮人养野种多年？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推翻前面的所有猜想。
楚氏之前失身与他的确是事实，但是，也不排除楚氏嫁给云靖霆后，生下云楚时是早产。
云家的人四分五裂，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再说，那些被流放的人也未必知道云楚是不是早产儿。所以，即便去找人印证，也未必会有结果。
云楚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便成了一个未知数。
楚陵知道“我不知道”这四个字很敷衍，但是，他却是真的不知道。他见云楚没作声，想了想后，开口道：“既然你是神医谷的弟子，是臭老头儿的入室弟子，又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想必，你有法子判定你是谁的女儿。”
以前是不敢相信，不敢确认，但是现在，心平气和的同云楚说着她的身世时，他内心有一种迫切的渴望。他渴望着，云楚真是他的女儿。
云楚见他竟然提议想验证她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不知为何，总觉得可笑，“你确定是我想知道，
而不是你自己？”
几天前，楚陵曾说过想要杀了她的！
白厉也说，楚陵三番两次都想杀了她，只是最后都没有成功。如果真的验出她是楚陵的女儿，那楚陵该如何？
谢罪？
求原谅？
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杀了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体内有生死门门主下的毒，与她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儿比起来，自然是命更重要。
“没有法子，你不也出自神医谷？”
云楚一句简单的反驳，瞬间让楚陵哑口无言。
楚陵出自神医谷没错，他也师承白璟没错，可是，他志不在此，他并不喜欢钻研医术，反而对棍棍棒棒又特殊的感情。后来离开神医谷，他觉得自己那是一种解脱。
尽管这些年，受到生死门的毒药控制，为生死门打打杀杀，但是，他也觉得这种日子才是他应该过的。
楚陵并没有学到白璟的医术，他自然对验亲这种事一窍不通。滴血认亲，只要对医学深入研究的人就知道不可尽信。所以，他也不会愚蠢到想要同云楚滴血验亲。
云楚没能从楚陵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但是她也不觉得失望，因为，谁是她的亲生父亲，其实不重要。原身已死，无论是对云靖霆，还是对楚陵，从她的灵魂而言，她都没有任何感情。既然是一个无头案，也就没必要再深究。
相反，有件事她觉得楚陵比白厉知道的要多些。
“生死门的门主想要控制我，让我去边城，想必，你该知道原因。是不是，想让我救你们的那个小公子？”
楚陵大惊，“白厉什么都跟你说了？”
云楚不置可否，也并未露出什么情绪，使得楚陵心头有些不确定。她笑着道：“你们家小公子究竟得的什么病？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楚陵也不清楚小公子得的什么病，但是，他只知道门主很在意小公子，已经尽可能的延续他的生命有一段时间了，“不清楚，门主不曾说，只让我们把你带回去。”
“真不知道？”
楚陵点头，“确实不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门主想要请你去一趟，那你就尽早动身去一趟也可。否则，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
“请？”云楚被楚陵给逗笑了，微微换了个坐姿，望着楚陵道：“你见过，用本命蛊来请求神医去治病的吗？”
“本命蛊？”楚陵一惊，瞬间睁大了眸子，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求人办事，怎么可能使用本命蛊？
然而，云楚的话又不似作假，难不成，门主背着他给白厉下了命令，这本命蛊是由白厉下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云楚渐渐敛去笑意，脸上变的阴冷无比，目光看着楚陵，仿佛一汪寒潭，深不见底，“白厉让姜氏给我下了本命蛊，如今却是危及我腹中孩儿。既然你今天已经知道了，劳烦你回去告诉你家门主一声，如果我腹中孩子受到半点伤害，他在意的孩子就与我腹中的孩子陪葬。我言出必行，不信尽可以试试。”
楚陵闻言，顿时更加错愕，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颤颤巍巍的出了房门，好半天才在夜风的刺激下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