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和萧御离开皇宫不久,三皇子萧逸便进宫了。目的地,当然是他母妃的翎羽宫。裴贵妃听闻儿子来了,连忙让人传他进来,将刚得来的稀罕水果给他也备了一份。
萧逸可没闲心吃水果,挥手打发了宫婢们出去,然后阴沉着脸道:“母妃,是不是你去告的密?”
裴贵妃见儿子质问自己,满脸的热情瞬间殆尽,冷了脸色道:“怎么,你是来责怪本宫的?”
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
萧逸确定了告密者是谁,生气的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只听见“哗啦”一声碎裂的声音,宫门外的婢女们齐齐抖了抖身体。
裴贵妃见萧逸跟自己发脾气,瞬间火气也上来了,“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逸儿,你这是什么态度?母妃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母妃都可以不要了是不是?”
萧逸本是怒火中烧,可裴贵妃发了火,他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连忙起身,跪在了地上,低头认错,“母妃息怒,儿臣不是这意思。儿臣错了,母妃别生气。”
不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
裴贵妃气的心肝儿都疼,她冒险这么做,还不是想一石二鸟,连着将洛北王府一并给除了。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呢?进宫没有关心自己有没有被他的父皇责怪,反倒指责她的不是,她能不气吗?
萧逸见裴贵妃不为所动,依旧生气,随即又低下头继续认错,“母妃,儿臣只是太过担心,生怕此事走漏风声。父皇那边,已经下令让小王叔彻查皇后的死因。”
“彻查?什么时候的事?”
裴贵妃昨儿服侍了萧胤一晚,今个儿大清早又亲手熬了汤给他送去。好不容易睡个回笼觉,刚醒来不久,儿子便进宫了。
宫里发什么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就连萧御和云楚有没有受责罚,她都还没来得及过问。
萧逸见她宫里发生了这种大事都还不知道,心中又是一阵恼火,但毕竟是自己的母妃,还是只能耐着性子道:“儿臣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父皇一早召见了小王叔和小王婶,但是在御书房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们就去了羽坤宫。没多久,父皇便下令让小王叔彻查皇后的死因。”话落,他抬起头道,“母妃,那事,或许已经暴露了。”
裴贵妃闻言,随即摇头否定,“不可能!”
虽然暴露的几率很小,但是也绝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没有被暴露,皇上又为何让萧御彻查?
皇后因死了二殿下而伤心过度,最后自缢而亡,即便给天下人交代,那也是合情合理,顶多被人心疼一阵罢了。既然死因都已经明了,为何要彻查?唯一的解释,那便是真正的死因暴露了。
裴贵妃依旧不相信事情已经暴露,她走下台阶,将还跪在地上的儿子扶起来,既生气,又心疼,“逸儿,何须惊慌?如果他们有证据,早就来抓本宫问罪了不是?”
他惊慌?
他何事惊慌过了?
萧逸简直要被自己的母妃气死,他进宫的目的是让她别再轻举妄动了,而不是得到消息后自乱阵脚了!
“母妃,儿臣不慌,反倒是你,你若再去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咱们迟早都要完蛋。”
如果不是她去高密,萧御和云楚即便查到了皇后的死因又如何,这本就是一个没有头绪的死案。除非皇后活过来,亲口告诉他们,谁才是杀死她的真凶。否则,这件事永远都是一个谜。
现在倒好,她去告密,虽说是想让皇上治萧御的罪,但无形中却给了萧御和云楚一条新的线索。即便她已经找好了借口来搪塞这件事,但是,萧御他们却不会再放过盯紧她的机会。
真是白白给人送机会!
裴贵妃不觉得自己高密有什么问题,毕竟她是把萧御和云楚入宫的时间给提起了一个时辰。萧胤和萧御对峙时,只会问地点、原因,可不会再核对时间点。
这个锅,萧御和云楚必须背着。
而她自己,提前一个时辰,她就完全有理由去祭拜皇后,而且她确实去过了,羽坤宫的人都能作证。她有退路,怕什么?
再说了,那东西可没人知道是她手上的。
几十年的宝贝,谁能查到她身上?
“逸儿,你太过小心谨慎了。”裴贵妃在宫中专宠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萧逸对此不敢苟同,低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母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切莫大意毁了所有。兵行险着,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满盘皆输。”
“母妃何时需要你来教训了?”
裴贵妃最是不喜欢萧逸这副老臣在在的模样,每次看见都来气。明明十几二十岁,可说出的话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
“儿臣不敢!”
“逸儿,你是母妃生的,母妃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裴贵妃转身走回贵妃榻前,捧了茶水润了润嗓子,才又继续道:“母妃说了此事不会有茬子,就不会,你安心回去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好。近两日,你装个病,别去你父皇面前晃。”
萧逸闻言,虽不甘心,但是,却也不得不从。
萧御已经开始调查皇后真正的死因,如果他们稍有动作,指不定真的会引火烧身。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保持低调。
“儿臣告退!”
“回去吧!”
萧逸满心恼火的来,又满心恼火的走。不过,出宫时,明显淡定了不少。
裴贵妃坐在贵妃榻上,揉着自己有些生疼的太阳穴,“噗通”的心脏久久难以平复。她的宝贝儿子,竟然进宫斥责自己,还有什么能让这更令人生气呢?
“娘娘,三殿下走了。”嬷嬷进来,恭敬的福了福,这才走到裴贵妃身边道:“殿下临走前交代,请娘娘宽心,他以后不惹娘娘生气了。”
裴贵妃闻言,瞬间语塞,抬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难过的道:“但愿他是真的明白了本宫的苦心,不是说来安慰本宫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