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封侯(1 / 1)

许昭昭红着脸回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件物什,掌心握紧,而后放在他的手中,又急急拢着他的手指,眸光闪动,结结巴巴道:“你、你见了一定不能笑。”

少女颊侧染上了一片红霞,像是在本是白皙的肤上添了惊艳的一笔,说完,便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双眼。

感到手心的触感,秦谨言的神情微怔,其实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有太大的期望,没有料到昭昭真的送了他一物。

不过只怔愣了一瞬,随之心口便像被捂热了一般,暖暖的,鼓胀着,还夹杂着些许甜意。他慢慢摊开手指,掌心中正是一个小小的香囊。

香囊上用着丝线歪歪扭扭地绣出了平安两字,看得出来,做这个香囊的人应是鲜少用过针线的。

思及烛灯下,昭昭说不定嘟囔着嘴,笨拙地拿起针在布上慢慢缝着,眼中的笑意便快要溢出来了。

许昭昭悄悄往秦谨言那边扫了一眼,正好看到到含笑的模样,再看着他手心自己缝得歪歪扭扭的字,羞恼得伸手想要拿回去,道:“嫌它丑就不要了。”

谁知那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收拢,把这个香囊握在手心中,拿着香囊的手臂往后一缩,让她扑了个空。

还没等许昭昭气恼,少年已极为珍惜把香囊收入怀中,清了清嗓音,目光认真道:“昭昭,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这几个月里,头一次心中有了真真实实的欢欣。”

少年眼中的笑意没有作假,眼眸像是漾着一湖春水,深深地看着她,闹得她又脸红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红晕消下一些,复而又抬起,犹豫了片刻,问道:“阿谨,你的阿爹阿娘团聚,你……不高兴吗?”

她注意到阿谨刚才在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时,语气甚是平静,无太多其他的情绪,就连说到寻得了他的爹爹时,面上也是极为冷静的。

这不应该呀?

看到小姑娘眼中的好奇,秦谨言垂下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象征着身份的黑边金丝布料,目中深沉。

他确实在寻到爹爹时,心中并没有欣喜,反倒是极为平静,甚至心中有一丝不该有的怨怼。

从始至终,他的娘都是知道真相的,知道他爹爹的存在,也知道秦朗的身份,甚至知道当年的隐情,可他们却从未有一次选择告诉他。

他像被蒙骗一样,喊着秦朗作父,做着现在看来十分可笑的事情。而他的亲生父母却始终没有告诉他事实真相。

他那时还痴痴地以为,只要他努力考取功名,一切便会不一样,而那些曾经的幻想一开始便是不成立的。

即便他理解爹娘当初不告诉他,是因为怕他知道后,可能会因此觉得娘是为了他才在秦府留下而心生愧疚之心,但那份带着隐瞒的爱如今知道之后,他的心中反而更是煎熬。

他尤其容忍不得身边亲近之人的欺瞒,不论他们的初衷好坏。但他也知道怪不得他的爹娘,只是重逢的那份欢喜却已被长年欺瞒之感冲淡了。

秦谨言抬起眼眸,眼中透着不解,问道:“明明他们是可以告诉我的,我也可以与他们一同面对的,可有那么多次机会他们为什么都没有选择把真相告知于我?”

甚至于那日寒冬,他在雪天中高热晕了过去,那时他的爹爹在他屋上宿了一夜,守在他旁边,都没有选择同他见一面。

瞧着那双纯粹的眼眸,许昭昭忽然醒悟到,少年的一生中,得到的爱护寥寥无几,而看到的人间丑恶却是不少,看似会算计人心,实则感情却像是一张白纸一般,只认是非曲直,黑白分明。

许昭昭的手慢慢抚上少年的脸庞,看着他说道:“或许是他们真的太爱你了,不愿看你受伤,才会选择隐瞒。”

可少年仍旧不明白,他微微蹙起眉,紧抿着唇,若有所思。

许昭昭心口却泛起了一阵心虚,说到底,她也在欺瞒着他。若有哪一日,少年知晓了系统的存在,知道了她起初的靠近只是因为要完成任务。

这样掺杂了别的东西的情感,他是不是也会觉得她并非所想的那样。

许是思虑太多,许昭昭的头又开始疼了,拧紧了眉心,手臂也慢慢垂下。

秦谨言见她难受的样子,也不欲再提这些事,手臂一揽,让她倚着自己的肩,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

许昭昭坐在床沿边,压着一角的被褥,正不知他要做什么时,少年蹲下了身,与她平齐,把她脚上的鞋子慢慢脱下。

他脸上的神情专注,像是在做一件重要之事。或许本身容貌俊美,连带着动作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女子小巧的脚儿褪去外面的鞋袜,放在他的掌心中。脚趾尖似是小小的豆蔻般可爱,放在他的大掌处刚刚好。

再往上便是女子纤细嫩白的长腿,早非儿时圆圆钝钝的小短腿了。

许昭昭却是羞得不行,急忙收回了脚,藏进被褥中,手指捏紧被子边,往上掩了个严实,只露出个小脑袋看着他。

秦谨言本是未生别的心思,可见小姑娘反应这么大,倏然失笑,替她压实了被角,说道:“好了,早些睡吧。”

小姑娘点点头,乖巧地闭上了眼,不用他说,她也会早些睡的,明日是阿谨的封候之日,她定是要去看的。

浅浅的烛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小姑娘的面上,掠过她挺秀的鼻尖,停在她舒展的眉峰上,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纱,添上了一些不真实感。似乎一个靠近,昭昭就会消失。

不知为何,少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快要触到她微眨的黑睫时,又收回了手,暗嘲自己的错觉,而后吹灭了灯烛。

长夜漫漫,少年掩上了门,踏入雪中。

京城的天色正微微亮,晨起干活的百姓才正准备出门,街道上却传来了错落不齐的马蹄声。

好事的人们挑眉远望,只见一个玉冠高束,墨袍飞扬的男子坐在高马上,紧随其后的是整齐划一的军队,看服饰与形制,非京城之人,倒像是……西平国的服饰。

这些零零落落的印象凑到了一起,终于有人认出了前面的男子是何人,激动地说道:“这、这不是先前圣上要抓拿的反贼吗?怎么公然在城门外带着军队候着?”

此人声音一出,四周的议论声便大了起来,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虽暂歇了一阵,可谁也没有忘记这件事。

鄙夷的、诧异的、不解的眼光纷纷向秦谨言投来,但撼于后面整齐的军队,没有人敢大声喊叫。

马上的男子神色未变,拉着缰绳在城门口踱步。他淡淡地扫过围观的众人,见没有自己心中期待之人,又收回了视线。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似冰冷至极,也象征着他是异族,可众人没人敢站出来,反倒是因为与他的目光对上而瑟瑟发抖。

辰时一刻,几个太监便从两侧出来,尖着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在时,六弟与朕感情甚佳,后因六弟谋逆,朕不得不手刃至亲。而今已过数载,遇六弟遗腹,怀想当年兄弟感情,朕不计往事,封秦氏谨言为常德侯。”

大太监把手中的圣旨往前一递,说道:“常德侯接旨!”

面前的少年跪于地上,接过圣旨,待几个太监转身后,才站起来。

大太监声音洪亮尖细,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听到了,更是不可思议地议论道:“圣上真是明君啊,能不计前嫌,封为常德侯啊。”

“可不是吗?这真是百年难遇啊。”

……

这些议论的话自然也进到了秦谨言耳中,他暗嗤一声,成帝倒是好心思,虽然封他为侯,却不欲改他的姓氏,其中的意思便是在警告他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走,进京!”

少年一扯缰绳,领着后方西平国的一千骑兵踏入京城,前往封侯之地。他这番一是向成帝表明忠心,二是警示秦朗不要轻举妄动。

齐刷刷的军队踏入了京城,也踏在了京城的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外头的声响,走到了街道上。

一时街道上四处都是人头攒动,行走不便。

“小姐,这儿的人太多了吧。”

梅儿搀扶着小姐勉强才在人群中站稳了脚跟,但前边一挤,险些又被冲开。

许昭昭咳了几声,身上冒着冷汗,实在抵不住围观的重重人群,她往后退了几步,倚着旁边的砖墙,轻轻喘气。

她明显觉得今日的身子要比昨日还要难受些许,似乎是又到了一个时期。

可她今日答应了要来看他的封侯,现在人还未见到,许昭昭扶着墙面又准备进去,却被一双手拦着。

这双手扶着她到了离人群远些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旁边的人群少了一些,许昭昭也终于看清了这双手的主人。

“国师?”

许昭昭微讶地出声。

面前的男子依旧是穿着白色的衣袍,透着冷清,只见他难得地蹙起了眉,说道:“许姑娘,你怎么还在此处?”

不及她解释,他执起她的手臂,四指搭上她的手腕,细细把脉,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过了半晌,他放下了她的手,拧紧了眉道:“许姑娘,你是知道你的身体情况的,对不对?”

国师的一句话,像是戳破了这些天许昭昭不敢去想的事,她脸色苍白了一瞬,之后缓缓地点点头。

而在远处,高马上,少年终于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小姑娘的身影,不过她旁边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扶着她走到了一边。

他心中微急,稍稍拉了拉缰绳,往他们那边靠近。

有着人群阻碍,他看得不真切,但依稀能看到二人的动作和白衣男子的样貌,等看清的一刹那,顿时皱起眉头。

是国师正拉着昭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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