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中，李非凡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空旷的高原上，向前看去，雾霭重重，什么都看不到。
转回身，遍地的尸体与残骸，血流漂橹，大地上满目疮痍。
悲凉的情绪从心底蔓生出来，让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天空是灰暗的，大地是灰暗的，就连空气都是晦暗的。
这是一片已经死了的世界。
悲从中来的李非凡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站在原地，他停留了很久，直到从梦中醒来。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李非凡问自己，却找不到原因。
但是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真实，就算醒过来后，梦中的一切细节都清晰印刻在脑海中，想忘都忘不了。
既然想不通，他就不再去想，只是他隐约觉得，这个梦并非那么简单。
晚上的时候，柴青霄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片淤青。
“怎么了这是？被人打了？”
李非凡诧异的问道，白天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受了伤了？
“别提了。”柴青霄一脸的不忿，道：“咱们回来后，我也睡不着，没什么事就在学院里转了转，没想到碰到一伙老生正在挑衅新生，摆下了擂台，扬言新生里每一个能打的。”
“这和你被打有什么关系吗？”
“身为一个新生，这我能忍？”
柴青霄叫道：“你是不知道，那几个人太嚣张了，好多新生都看不下去。”
“所以酒壮怂人胆的你也上了擂台，然后就被人给揍了一顿，是这样吧？”
李非凡呵呵笑了笑，却有些好奇。
老生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那些新生难道不知道和老生之间的差距吗？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敢上擂台？
柴青霄解释道：“其实那几个人也不是很强，顶多淬血两三次，都是二年生。”
“是弱了点儿。”
“是吧？而且那几个家伙还说了，只要能赢了他们中的任意一个，就能得到一百个积分！输了的话，只需要给他们十个积分就行了。”
“忍不住是假，想赚积分才是真的吧？”
李非凡笑着拆穿了柴青霄的小算盘，都不用想的事情，他肯定是这个打算。
柴家少爷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想着我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嘛，就想上去试试，反正就算输了也不过是十个积分罢了。”
“和你一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少吧？”
李非凡大致明白了那几个二年生的算计，先是用语言激怒新生，然后摆下擂台，赢了他们可以得到一百个积分，输了只需要拿出十个积分。
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很多新生动心。
“是有不少，我估计那几个二年生至少赚了两三百个积分了。”
“有人赢过吗？”
“没有，一个都没。”
柴青霄忽然看着李非凡，道：“李兄，要不你去试试？赢一次就是一百个积分，以你的实力，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好几百！”
“没兴趣。”
李非凡拒绝了，虽然他也想要积分，但这样做肯定会得罪那几个二年生。
当然，并非是他害怕得罪人，只是双方并没有结仇的情况下，自己过去打别人脸也不太合适，真想要积分了，出去狩猎一圈就能弄到不少。
“别啊李兄！”
柴青霄没有放弃，继续劝道：“李兄，那几个人可是十分看不起咱们一年生的，你得给咱们新生长脸啊！”
他又劝了几句，李非凡一直没有答应。
这时，孔不空忽然来了。
“你也被揍了？”
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和红肿，李非凡咂咂嘴，看这情况，那几个二年生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啊，连孔不空这样温文尔雅的老实人都上台了。
“李兄你为何要说‘也’？”
话刚出口，孔不空就看到了柴青霄的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被揍了。”
“那几个老生这么厉害？”
孔不空虽然说只淬血了一次，但其实力并不弱，不能以常理视之，连他都不是对手，可见那几个二年生的确有几分手段。
孔不空摇头，道“厉害倒谈不上，感觉比不上李兄，不过要比我强一些。”
“所以啊，李兄，这可是白送给你的积分，你要是放过了，会天打雷劈的！”
柴青霄立刻怂恿道。
“是的，李兄，我觉得这积分你可以拿，不用有任何顾虑，那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我能看得出来。”
孔不空也劝说道，让李非凡有些意动。
“什么意思？”
“他们是故意用这种手段坑骗新生，赚取他们的积分，你也知道，咱们新生想要得到积分并不容易，他们还这样做，的确不太合适。”
“可……”
李非凡还是不想同意，这不符合他低调的风格，虽然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无数人知晓，但只要我自己认为我很低调，那我就是低调的。
“李兄，我们说的再多也无用，不如你亲自走一趟，现在那几个老生还在擂台上没有离去。”
“对，李兄，只要你过去看了，一定也会忍不住出手的，那几个家伙，说话真的太难听了！”
柴青霄加了把火，和联手孔不空，终于说动了李非凡。
“那行吧，我就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和你们说的一样。”
随后，他转过身，问道：“阿雅，你要一起过去看看热闹吗？”
“我吗？”
阿雅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独自一人留在宿舍里真的很没有意思。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擂台所在的地方。
擂台其实是学院设置的，用以是让学子们互相切磋交流，或者是解决个人之间的矛盾，在擂台之外的地方动手是不被允许的。
此时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新生，脸上写满了愤怒，也有不少人的脸上带着淤青红肿。
天色近晚，这里却亮如白昼，擂台附近刻画了符纹，能汲取元气释放光明。
“真以为侥幸考进了天道院就是天才了？你需要知道，人与人是不同的，不是每一个进入天道院的都是真正的天才！”
“我们几个没什么大本事，只比你们早一年进入天道院，算不上什么天才，所以也就看不惯你们以天才的身份自居！”
“之所以摆下这个擂台，就是想让你们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总有些废物认不清自己，我们的目的就是帮帮你们！”
几个老生不断地叫嚣，这是对所有新生的嘲讽。
如果有人忍不住上台，他们又会用各种语言激怒对方，从身高到长相，从说话风格到穿衣打扮，都是他们批判的地方。
交手的时候，他们又会各种打击对方，羞辱他们，将他们骂的狗血淋头。
等他们击败对手之后，就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取笑对方，说他们不堪一击，学了这么久，修炼了这么久，还不如街边的一条狗，随手就能击败。
然后借此扩大嘲讽打击的范围，趁机侮辱所有新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愤怒。
李非凡听了一会儿，并未因此而感到愤怒。
他已经看清楚了，这几个二年生的真实实力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弱小，最差的也有淬血四次，最强的那个已经淬血六次。
显然他们是用了特殊的手段隐藏了实力，让新生们以为他们并不是很强，努努力还有击败他们的希望。
“李兄，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咱们新生才正式开始修炼没多久，到了他们嘴里就是废物，垃圾，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柴青霄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自己打不过这些人，早就把他们从擂台上丢下来了。
“因为实力不够，所以只能无能狂怒吗？”
李非凡轻笑着说道：“别人怎么说都是他们的权利，你如果被这种简单的激将法激怒，从而失去了理智，那只能说明你的确挺废柴的。”
别人说自己是废柴，柴青霄会很愤怒，很生气，但如果说这话的是李非凡，他只能讪讪一笑。
和他相比，这一届的新生没几个不是废柴的，柴青霄不服也不行。
“不空，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被这种拙劣的手段激怒，那么你是为了拿到他们说的那一百积分才上台的，是吗？”
孔不空点点头，道：“李兄你说的不错，我的确看出来他们是在使用激将法，我上台，三分是因为这个原因，七分是因为积分。”
随后他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我技不如人，不是他们的对手，白白损失了十个积分。”
“这不怪你，新生里估计没有谁能打得过他们。”
李非凡笑道，指着此时正在殴打一个新生的二年生，道：“他的实力是这几个人之中最弱的，但也有淬血四次。”
“四次？可他的气息……”
“气息是可以伪装的，你们都被他们给骗了，他们的实力远非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非凡看着擂台上被殴打的鼻青脸肿，被极尽羞辱的新生，也觉得那老生有些过分了。
本来隐藏实力，用这种手段从新生手中骗取积分就很卑劣，得胜之后还如此折辱对方，就有些过分了。
“所以他们是在骗人？太可恶了吧？”
心思单纯的阿雅很不敢相信，她还以为天道院内所有的学子都是善良的，可信的。
“他们的确是骗了人，但既然学院没有出面阻止他们，就说明学院是认可这种方式的。”
李非凡想的更多，觉得学院之所以不阻止这几个老生，应该是想借他们的手让新生们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么简单，就算是同门，也会欺骗他们，折辱他们。
遑论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