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高哲做了个噩梦。
他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极为愤怒,刚刚的梦境似乎是为他还原了他父亲之死的场景,他不由得怒从心起,在心中暗暗发下誓言,定要找出这个纹有蜘蛛图案的杀人凶手,父母之仇不可不报,若要成功,自己唯有努力学好道法方可以。
但高哲自知自己已经种下了魔障,若想要一时去除,怕是不可能了,只得叹气一声,心中想到自己如今还未修道,便已经先入魔障,将来的修行之路怕是更将艰难了。
就在自己思虑之间,背后传来一声雄浑有力却是平稳的话。
“做噩梦了?”
高哲稍稍愣了半会,便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对面床铺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高哲虽然没有跟这个人有过太多的接触,但从田兴发的口中得知,他叫韩振衣。
“刚来的时候都这样,过些日子等习惯了就好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加上思乡思亲情切,难免会做噩梦,不打紧。”韩振衣躺在床上讲着。
这是高哲第一次听到韩振衣一下子跟他说这么多的话,一直以为韩振衣是一个言语不多,不苟言笑的人,却是今晚出人意料的说了这么些话,这倒是打破了高哲对韩振衣之前的认知。
听了这些话,高哲只是看了韩振衣两眼,并没有回答什么。
“你家人呢,怎么没有听你提过家里人呢,还有为什么要来玄天宗拜师求道呢?”
韩振衣今晚就像是一个话匣子,一连串的问题迎面而来,与之前的不苟言笑的形象差距太大,令高哲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之前的韩振衣,仿佛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的家人都已经去世了。”
高哲回忆起当初的情景,难免依旧很失落,心情低落。
“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我父母也去世很久了,这世上也就只有我孤身一人。”
原来韩振衣本是一个在偏远的山村,山野村夫之子,因家中贫弱不堪无力抚养,于是被父母送上玄天宗,后来在伙房中当了一名伙房值事弟子。
一次下山回家探望父母,不料家中遭逢巨变,因雨势骤大,冲垮了山坡,结果乱石下山,砸死了不少村民,韩振衣的父母不幸罹难。韩振衣大恸之下,安葬了父母,便又回到了玄天宗。
听完韩振衣的叙说,高哲也不由得兀自叹了口气,如同韩振衣所说,自己跟韩振衣还真是有些同病相怜。
“那你父母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韩振衣直接坐了过来。
“我母亲在生我之后,因为大量出血加上气血虚弱便力竭去世了,父亲遭致仇家陷害而死,我是冒死逃出来的,原以为能在这里学到本事为父报仇,却没想到只是在这里当了个伙房值事弟子。”
说起这些,高哲依旧难免悲痛愤懑,自己大仇未报,拜入玄天宗也只是做了个伙房值事,因此心中怨愤难平。
“原来你身世这么可怜啊,我们两个的遭遇还真是十分相似,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岁了。”
“我十八,我比你小两岁,这样今后我就叫你做哥,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在这里互帮互助,你认为怎么样?”韩振衣一脸真诚的看着高哲,笑着说道。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身世相楚,高哲与韩振衣也算是言语投机,当下也没有回绝,点头答应。
事实上,其实韩振衣比高哲大了两岁。
二人在窗户的月光下,双膝跪地,抬手证誓。
我韩振衣今日与高哲在此共证誓盟,今后患难与共,祸福同受,生死不论,愿苍天作证,特下誓言。
我高哲今日与韩振衣在此共证誓盟,今后患难与共,祸福同受,生死不论,愿苍天作证,特下誓言。
二人一一立下誓词之后,当下握手笑颜。
“你比我年长,从今以后我称作你为大哥,你就叫我小弟,咱们同甘共苦,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可是你比我入门早,按照辈分我该叫你师兄,又如何做你的兄长,不可,还是我称你为大哥吧。”
高哲当下想要拒绝,却被韩振衣回绝道:“大丈夫哪有那么多的婆婆妈妈,我是粗汉子一个,大字也不认识多少,让我做大哥不是为难我吗,更何况师门是师门的事,咱们结拜是咱们的事,两个不挨边。”
“大字不识,刚刚结拜的誓词不是说的挺好的吗?”
“那是以前听村里说书的讲过,说古人结拜时誓词就是这么说的。”
高哲也是一顿汗颜,虽说大老粗不识几字,可是这江湖誓词倒是说的挺顺口,想来没少练习。
高哲待在玄天宗伙房干活也有三天时间了,但每次都会被田兴发欺负,要求让他做这做那的,据韩振衣所说,这是每个新来的弟子都要做的事,都会被田兴发欺负。
在高哲还没有来玄天宗之前,田兴发所差遣则是另一名新到伙房值事的弟子,直到高哲来了之后,这才结束,而每一位弟子在新弟子来之后,都会去附和田兴发。
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田兴发是这里的值事管理者,基本由他安排值事弟子任务。
而整个伙房里,唯有一名值事弟子却不附和田兴发,就是韩振衣。
韩振衣见田兴发整天欺负新来的弟子,心中早有不快,但毕竟是伙房值事管理者,得罪了田兴发也没有好果子吃,韩振衣这才隐忍不发,但心中却早已生出了鄙夷之心。
田兴发见韩振衣并不讨好附和自己,心中更是不悦,曾三次向韩振衣暗示,但韩振衣不为所动,坚决不讨好,令田兴发大怒,派了几个值事弟子教训韩振衣。
但令田兴发万万不曾料到的是,韩振衣竟会拳脚功夫。韩振衣虽然没有习练道法,但一身拳脚功夫也是相当厉害,更何况值事弟子多是因为资质太差而被分配值事干活,加上他那粗壮的臂膀,对于韩振衣而言,显然撂倒几个值事弟子绰绰有余。
田兴发知道韩振衣会拳脚功夫之后,倒是再也没有派值事弟子来寻衅,只是每日会叫韩振衣干很多的活,厢房也是留给了韩振衣最差的一间偏厢。